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清明祭祖,我再活一世,又看到作死的弟弟要點起山火,把我燒到毀容。
這一次,我再也不會被爸爸賣給暴發戶當玩具。
這一次,我再也不會像個傻瓜一樣死得不明不白。
這一次,我要站在江邊上,看著仇家的一具具屍體順著水流飄過來。
1
我的弟弟林澤昊手握一隻精致的銀質打火機,臉上滿是興奮的光芒。
他抓起一疊燙金紙錢,迫不及待地點燃,火苗映得他眼睛閃閃發亮。
“讓我來,讓我來燒!”
媽媽唐婉茹站在一旁,語氣輕柔卻帶著一絲絮叨,對著城郊豪華墓園裏的祖墳說道:
“爸媽,你們瞧瞧昊昊多孝順,知道給你們送錢花。你們在天上一定要保佑他,將來考進頂尖的貴族學校,出人頭地,到時候咱們家再修座更大的莊園,把你們從這山頭請出去,風光大葬。”
她一邊說,一邊整理著祭台上擺滿的珍貴貢品,水晶杯裏盛著進口紅酒,旁邊還有精致的點心。
我,林芷溪,站在一旁,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皮膚光潔如玉,沒有一絲瑕疵,更別提那些猙獰的疤痕。
我心跳加速,難以抑製的激動湧上心頭。
我竟然重生了!作為一個私生女,前世在這富庶之家受盡冷眼,如今一切竟能重來。
我低頭掩飾情緒,卻不小心露出一抹笑意。就在這時,爸爸林國棟冷不丁抬手,狠狠拍了一下我的後腦勺:
“祭祖這麼嚴肅的事,你笑什麼?看看你弟弟多懂事,你就知道傻樂!”
我揉了揉發疼的腦袋,收起笑意,蹲下來幫媽媽擺放貢品,努力讓自己顯得乖巧。
燒完紙錢後,爸爸媽媽跪在墓前,低聲和祖先說著貼心話。
說完,他們開始清理墓碑周圍的雜草,裝模作樣地擺弄名貴的鬆柏,還用帶來的新土為墳頭添上一層。
弟弟卻閑不住,拍拍身上的灰,起身朝墓園深處晃蕩過去。
媽媽推了我一把,皺眉道,“去,別讓你弟弟跑遠了,這山上路多,別讓他迷了路。”
我垂下眼簾,腳步卻沒動。
前世,我聽話地跟著弟弟,結果他玩火燒了墓園的枯枝,我勸阻時他不聽,還哭著告狀。
爸媽責怪我管教不嚴,爸爸一怒之下將我推下山坡,我滿臉傷疤。
後來,他們為了生意,把我嫁給一個暴虐的富二代,最終我被活活折磨致死。
這一世,我絕不會再讓自己陷入那樣的深淵。
爸爸又拍了我一巴掌,聲音低沉:
“發什麼呆?快去看你弟弟!”
我低頭,低聲道:
“我留下來幫媽媽收拾吧,讓爸爸去看著弟弟吧。”
這話正中爸爸下懷,他開了好長時間車,正好趁機休息休息。
“懶死你算了。”
爸爸從口袋裏掏出一支雪茄,點燃後慢悠悠地朝弟弟走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
2
媽媽指揮我幹活,我順從地拔掉墓地旁邊的雜草,用帶來的鏟子為墳頭添土,動作小心翼翼,生怕弄臟了身上那件廉價的舊衣服。
畢竟,作為私生女,我從來沒有機會穿那些昂貴的定製服裝。
遠處傳來爸爸和弟弟的笑聲,清脆而刺耳。
剛才我不過因為重生的喜悅而微微一笑,爸爸就毫不留情地打我。
可現在,他卻和弟弟嬉笑著,儼然一副慈父模樣,真是赤裸裸的雙重標準。
沒過多久,一聲驚慌失措的尖叫打破了平靜。
我抬頭望去,隻見爸爸和弟弟手忙腳亂地用腳踩著一團冒煙的草堆。
弟弟不知何時又玩起了打火機,點燃了墓園角落的枯葉。
媽媽臉色驟變,快步跑過去,我也跟在後麵。
火勢不大,很快被踩滅,可一陣山風吹來,火星子四濺,旁邊的幹草竟又燃了起來。
弟弟慌了神,聲音顫抖:
“怎麼辦?怎麼滅不掉啊?”
媽媽急忙喊道:
“用土,快蓋上土!”
我們手忙腳亂地撲滅火苗,總算控製住了局麵。
弟弟卻不服氣,氣惱地踢了一腳旁邊的石子,誰知腳下一滑,整個人順著墓園旁陡峭的石階滾了下去。
爸爸猛地推開我,撲向弟弟,用身體護著他一起摔下台階。媽媽見狀,驚叫一聲,也跟著衝下去查看。
弟弟隻是手臂擦破了點皮,哭得驚天動地。爸爸卻傷得不輕,額頭撞出一道血口,臉上被石子劃出幾道深痕,血流不止。
媽媽忙著扶起爸爸,轉頭對我喊道:
“芷溪,你還愣著幹什麼?快把祭品收拾好!”
我默默轉身,收拾好那些昂貴的貢品,扛起鏟子,獨自走向停車場。
車已經不在了。
3
我拖著疲憊的雙腿,從山上走了五個多小時才下到城裏,腳踝磨得生疼。
好不容易借了個路人的手機打聽,才知道他們在市裏最頂尖的私立醫院。
我趕到時,爸爸頭上裹著紗布,臉上幾道血痕已經處理好,弟弟則坐在沙發上玩著最新款的平板,笑得沒心沒肺。
媽媽第一個看到我,絲毫不在意我滿身的疲憊,一把搶過我手裏的袋子:
“你怎麼這麼慢?我還以為你半路摔死了!你看看我忙得要死,快給我剝個橙子!”
爸爸沒多說,隻是抬了抬手,示意我也給他一個。
我剝好橙子,分別遞給媽媽和弟弟。
弟弟接過去就啃,媽媽慢條斯理地吃著,可爸爸卻直接把橙子摔在地上,果肉砸出清脆的響聲:
“你剛才怎麼不救你弟弟?他都摔下去了,你就站在那看戲?要是你撲下去,我至於變成這副鬼樣子嗎?養你這麼個沒用的東西有什麼用?你生下來就是為了護著昊昊的,你看看你幹了什麼?!”
他猛地抬腳,狠狠踹在我的腹部。
我一個踉蹌撞到旁邊的椅子,摔倒在地,滿眼不可置信。
明明是弟弟玩火惹的禍,爸爸為了救他才受傷,怎麼就成了我的錯?
“不是我…”
我試圖解釋。
媽媽上前就是一耳光,打得我臉頰發麻:
“你還有臉狡辯?不救昊昊不說,還想把責任推到他身上!”
“你爸這張臉毀了,還怎麼去公司露麵?家族生意怎麼辦?我看你別讀書了,自己出去工作養活自己吧!我們家不養廢物!”
前世,我滿臉疤痕求他們給我整容,他們卻寧願給弟弟買限量跑車,也不願多看我一眼。
我低聲嘀咕:
“未成年不能打工。”
“給你弄個假身份,這有什麼?假身份配不知哪兒來的私生女,很合適嘛!”
媽媽冷笑。
我低頭沉默。
如今我才初三,讀書是我唯一的出路,隻能忍氣吞聲,低聲道:
“我錯了,以後一定聽話,對弟弟好。”
爸媽這才沒再提讓我輟學的事。
弟弟吃完橙子,隨手把皮扔在地上,沒扔進垃圾桶。
“姐,撿起來。”
他頭也不抬,語氣像在使喚傭人。
我立刻彎腰撿起來,乖巧得要命。
4
病房門口傳來一聲低沉的詢問:
“林國棟在嗎?”
一個穿著製服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疊照片。
媽媽唐婉茹立刻迎上去,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
“你是哪位?”
“我是城郊墓園的管理員,你們是不是在山上玩火了?”
管理員皺著眉,目光掃過病房裏的每個人。
媽媽下意識瞥了爸爸一眼。
爸爸林國棟從病床上坐直身子,果斷否認:
“沒有的事,我們怎麼可能幹那種事?”
管理員卻不買賬,直接甩出幾張高清照片,上麵清楚地拍到了墓園角落的焦黑痕跡和散落的灰燼:
“證據在這,誰幹的?這種行為可是違法的,你們沒聽過那句話?放火燒山,牢底坐穿!”
爸爸媽媽對視一眼,眼神交錯間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最後齊齊看向我。
我心頭一緊,本能地搖頭否認:
“不是我。”
管理員眼神銳利,顯然察覺到氣氛不對,再次質問:
“到底是誰幹的?老實交代!”
爸爸當機立斷,指著我道:
“是她,這個賠錢貨幹的!”
媽媽連忙附和:
“對,就是她,這丫頭從小就淘氣。”
弟弟林澤昊嚇得眼淚汪汪,哽咽著說:
“不是我,真的是姐姐,嗚嗚,我不敢的。”
他一邊說,一邊往媽媽身後躲。
管理員眯起眼,語氣加重:
“我們有監控錄像,到時候一查就知道是誰。玩火引發火災,可是要被拘留的!”
爸爸怒喝:
“林芷溪!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剛才還說要好好表現,現在又惹禍?你是存心讓我丟臉嗎?”
媽媽也冷冷開口:
“不聽話的東西,做錯了就得認,快道歉!”
他們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剜著我,意思再明顯不過——讓我背鍋。我垂下頭,咬緊牙關。
就在這時,管理員語氣緩和下來:“這次範圍小,沒釀成大禍,罰款三百塊了事。但下次再犯,後果你們自己掂量。”
爸媽鬆了一口氣,掏出錢包付了罰款。管理員走後,我抬頭,卻撞上他們三人憤怒的目光,像是要將我生吞活剝。
5
爸爸猛地一巴掌扇在我臉上,力道重得讓我耳朵嗡嗡作響:
“你個小騙子!剛才還保證要聽話護著弟弟,現在怎麼不替他扛下來?你是想害死我們全家嗎?”
媽媽緊接著一拳砸在我背上,疼得我悶哼一聲:
“私生女果然是白眼狼!到頭來我們還是得靠昊昊養老。這麼多年白養你了,真是賠錢貨!”
弟弟林澤昊抬起腳,狠狠踩在我的鞋子上,鞋麵頓時臟兮兮一片:
“真惡心!剛才差點就暴露了,全都怪你!你替我認個錯會死嗎?”
他一邊說,一邊揮著小拳頭砸過來。
他們三人拳腳相加,像暴風雨般落在我的身上。
病房裏其他病人看不下去,有人勸道,
“別打了,小姑娘怪可憐的。”
媽媽扭頭就吼:
“管我家的事幹嘛?閑的沒事幹就去大街上數汽車!媽的多嘴多舌不怕鳥拉屎到你嘴裏!”
病房瞬間安靜下來,連勸架的人都不敢再吭聲。
弟弟有些尷尬,小聲喊了句:“媽,這罵得也太臟了。”
媽媽臉色一變,馬上溫柔地哄他:
“沒事沒事,媽媽說的是氣話。”
晚上,媽媽和弟弟回了家裏的別墅,隻留我在這VIP病房照顧爸爸。
第二天清早,我還在睡夢中,臉上突然挨了一巴掌,是爸爸打的。
“你是不是偷了你弟弟的鑽石吊墜?昊昊脖子上那塊鑲鑽的護身符是不是你拿了?”
爸爸的聲音裏滿是怒火。
我揉著臉,迷迷糊糊地否認:
“不是我,我沒拿。”
“不是你還能是誰?我看就是你賠錢玩意兒手腳不幹淨!”
爸爸氣得拿起手機撥通媽媽的號碼:
“唐婉茹,芷溪說不是她,估計是昨天落在墓園了,你帶人去找找。那可是五十克拉的鑽石,價值好幾百萬,必須找回來!”
掛了電話,他瞪著我,“你也去墓園找,別想偷懶!”
我點頭,小聲道:
“爸,你給媽打個電話,讓司機來接我吧。”
“接什麼接?你自己走過去!”
他揮揮手,像趕蒼蠅一樣。
我咬牙轉身離開,剛走到醫院外,就見一輛救護車呼嘯而過,刺耳的鳴笛聲讓我心頭一緊。
6
媽媽全身大麵積燒傷,被送進ICU搶救了整整四天,最終還是沒挺過來,撒手人寰。
彌留之際,她躺在重症監護室的高級病床上,身上裹滿紗布,艱難地抬起手摸著弟弟的臉。
她的眼神溫柔如水,沒有一絲責怪,隻是滿滿的疼愛。她嘴唇微動,無聲地說著:
“昊昊,別忘了媽媽。”
那一刻,我站在玻璃窗外,冷眼看著這場母子情深的戲碼,心中隻有無盡的諷刺。
弟弟隻會哭,抱著媽媽的遺像嚎啕大哭,問什麼都不肯說。
可就算他不說,我也知道事情的真相。
那天,媽媽帶他去墓園找那塊所謂的鑽石吊墜,弟弟又玩起了他最愛的“點火遊戲”。
他用打火機點燃枯草,然後飛快撲滅,反複幾次樂此不疲,直到最後一次火勢失控,蔓延開來。
媽媽不顧一切衝進火海,把他救了出來,自己卻被烈焰吞噬。弟弟毫發無傷,可媽媽卻成了焦屍。
弟弟的悲傷來得快去得也快,沒幾天就恢複了往日的囂張,拿著新買的遊戲機到處炫耀,仿佛媽媽的死隻是他生命中一場無關緊要的小插曲。
而我,站在這場悲劇的邊緣,冷眼旁觀,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這一世,我要活出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