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丈夫得知我主動將晉升機會讓給他最寵愛的小學妹後,向來丁克的他卻破天荒地答應給我一個孩子。
小學妹得知後氣得發瘋吃醋,拿起手術刀就要自廢雙手鬧辭職。
丈夫頓時慌了,為了哄她,不僅把我的獎金給她,還從家裏搬出去,陪小學妹環球旅遊了整整一個月。
事後,丈夫卻一臉淡漠。
「我和阮阮這段時間一直在忙著出差,參加醫術研討會,哪像你,無所事事,還有空在這裏惡意揣測!」
「你就是心思齷齪,心臟的人看什麼都臟!」
我攥緊了手裏小學妹前麵寄來的孕檢報告以及丈夫陪著她產檢的照片,沒有氣惱,隻是莞爾一笑。
見我不吵不鬧,丈夫一臉滿意,笑著許諾之後會給我一個孩子,滿足我當母親的願望。
可他不知道,我們沒有以後了。
就在前不久,他親手簽下了離婚協議。
1
再見到丈夫傅景琛已經是一個月後。
他和小學妹蘇阮阮剛到醫院門口,同事們立馬熱情相迎,恭維討好道:
「傅院長,您和蘇主任出差辛苦了!」
看著這一幕,我卻覺得可笑。
出差?
他們明明是去環球旅遊了!
這一個月裏,蘇阮阮不間斷地給我發來她和傅景琛的旅遊照。
他們去海邊看日落,去北極看極光,甚至在埃菲爾鐵塔下貼頭比心。
除了照片,蘇阮阮還會給我發語音短信,說我不如她受寵,讓我識趣趕緊離開傅景琛身邊。
最開始,我心痛到窒息。
現在,我卻心如止水,隻剩麻木可笑。
我本來是要去傅景琛辦公室歸還東西的。
既然他回來,那正好當麵給了。
我走上前,抬眼看向傅景琛。
「院長,我有東西要給你。」
蘇阮阮似笑非笑道:
「時月姐,你這麼神神秘秘的該不會是要送景琛哥禮物吧?」
一時間,同事紛紛朝我投來看好戲的目光。
「送禮物?江時月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
「就她也配肖想傅院長?」
麵對同事們的冷嘲熱諷,我不以為然。
這麼多年,我早就習慣了。
我和傅景琛隱婚七年,他卻遲遲不肯官宣。
朋友圈不肯放我們的合照,從不發和我有關的動態。
就連在醫院他都要和我避嫌,讓我叫他「院長」,工作上更是對我冷漠嚴苛。
同事不知道我和傅景琛的關係,我周年給傅景琛送花卻被同事誤以為是刻意討好。
他們因此對我冷嘲熱諷,孤立欺負,以此來討傅景琛的歡心。
傅景琛卻冷眼旁觀,讓我受盡白眼。
回神,傅景琛也以為我要送禮,冷聲道:
「江時月,現在是工作時間,你有這個閑心,不如把心思花在工作上。」
「可現在,我和你談的就是公事。」
說罷,我把早已卸下的白大褂和胸牌一並遞給傅景琛。
傅景琛愣了片刻,疑惑道:
「江時月,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免疑惑。
我都離職了,這些自然是要物歸原主的。
說起來,我一個月前就想離職了,隻是當時病人還未痊愈,我得對手裏的病人負責到底。
直到昨天,最後一個病人出院後,我立馬找人事走了離職流程,線上也給傅景琛發過離職申請,他也審批通過了。
可現在,他怎麼一臉不知情?
想來,他看都沒看我的消息,就直接審批了。
我正要說明離職的事,卻被蘇阮阮開口打斷。
「時月姐,你這是要離職嗎?」
她又拉了拉傅景琛的衣袖,眼眶微紅道:
「景琛哥,時月姐肯定是因為那天晉升的事生氣了,所以才會鬧離職。」
「不然我還是把晉升機會還給時月姐吧,她資曆深,比我更能勝任主任這個位置。」
傅景琛臉上立馬浮現出心疼,他輕拍了下蘇阮阮的肩,安慰道:
「阮阮,我不許你妄自菲薄。」
「你這麼優秀,江時月哪配和你比?這個主任,你當之無愧!」
說著,傅景琛不忘冷冷掃我一眼,冷哼道:
「江時月,阮阮心思純良,你少把那些齷齪的小心思用在她身上!」
「而且阮阮還是海歸,你和她比起來,差遠了。」
我不由苦笑。
傅景琛還真是會睜眼說瞎話。
蘇阮阮實力不行,是傅景琛破格招進來的。
進來後頻繁犯錯,不僅連基本的問診能力都沒有,還好幾次配錯藥,差點害死人。
每次都是我替她善後。
縱然如此,傅景琛卻依舊認為她優秀,讓我向她學習。
一月前,更是要我把屬於我的晉升機會讓給蘇阮阮。
我不同意,他就和我鬧冷戰。
我覺得傅景琛平時工作已經很辛苦了,不想讓他犯愁,隻能妥協相讓。
他卻依舊沒給我好臉色,還覺得我在耍心機。
我冷笑一聲。
「你說得對,我和蘇阮阮確實比不了。以後,醫院就交給你們了。」
傅景琛揚起下巴輕哼。
「知道就好。對了,阮阮這幾天忙碌奔波,她的手術和課題報告就由你代勞吧。」
過去,傅景琛一直是這麼壓榨我,還美其名曰是為了鍛煉我。
可要不是他故意卡著我,我早就晉升主任了。
何況我的能力並不差。
他不知道,好多醫院都想把我挖走,但我為了留在他身邊一一拒絕。
現在想想,真是不值。
所以這一次,我果斷出聲道:
「蘇阮阮的事我沒義務代勞,何況我已經......」
【離職】二字還沒說出口,蘇阮阮就扯了扯傅景琛的衣角,低聲道:
「景琛哥,還是我自己來吧。時月姐肯定是因為我和你出差的事吃醋了......」
傅景琛眸子迅速冷了下去,將我拉到一旁,低嗬道:
「江時月,你鬧夠沒有?我和阮阮這段時間一直在忙著出差,參加醫術研討會,哪像你,無所事事,還有空在這裏惡意揣測!」
揣測嗎?
看來是謊話說多了,連他自己都信了。
我暗自攥緊了手機,上麵的界麵還停留在蘇阮阮半小時前給我發的私信。
赫然是她的孕檢報告!還有傅景琛陪她產檢的照片。
這就是他口中的出差、忙工作。
這次,我沒有像過去那樣歇斯底裏質問傅景琛為什麼要騙我。
反正每次質問傅景琛都會說我是疑神疑鬼,說不過我就和我無休止地冷戰。
挺沒意思的。
想到這兒,我莞爾一笑。
「你誤會了,我是因為身體不適才拒絕的。」
聞言,傅景琛神色動容,語氣也軟了幾分。
「身體不適?你生病了?」
眼看傅景琛就要伸手關心我,蘇阮阮立馬捂著胸口,故意嚷嚷自己頭暈胸痛。
傅景琛果斷收回目光,朝蘇阮阮的方向跑去。
「阮阮,沒事吧?你別嚇我......」
果然,隻要是在我和蘇阮阮之間做選擇,傅景琛選的永遠隻會是蘇阮阮。
我懶得留下看他們演狗血言情劇,轉身離去。
剛出電梯門,就看到前台抱著一大捧玫瑰和一個精致的禮盒朝電梯走去。
邊走還邊和一旁的同事八卦。
「這些可都是傅院長送給蘇主任的,我看他們是好事將近了!」
在看到玫瑰和禮盒的LOGO後,我不由一愣。
玫瑰是新西蘭進口的香檳玫瑰,一隻大幾千。
而禮盒裏裝的則是卡地亞最新款的鑽石手鐲,價值百萬。
2
我知道傅景琛對蘇阮阮大方,但沒想到會這麼大方。
可他對我這個結婚多年的妻子卻很吝嗇。
為了和傅景琛避嫌,我上下班都是趕地鐵,時間一長難免不方便,我和他提過想買一輛車,他卻讓我不要太虛榮,還說這是在磨練我的毅力。
我過生日的時候,他也隻給我一句簡單的口頭祝福,有的時候是一張手寫賀卡。
我雖然不介意,但看別人朋友圈的秀老公送的禮物的時候還是不免羨慕。
所以,在我二十八歲生日的時候,我鼓起勇氣向傅景琛討要生日禮物。
他卻惱了。
「江時月,我們多少年的老夫老妻了,難道還用計較這些嗎?」
可我若真的計較,我們早就分了。
這些年,我放棄大好前途,放棄高薪工作選擇留在傅景琛身邊工作。
基本工資是最低的,工作量是最多的。
傅景琛還總是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扣我的錢。
我左腳先進醫院影響了醫院的風水要扣錢,蘇阮阮鬧辭職傅景琛也能歪理邪說怪到我頭上,也要拿我的獎金去哄。
現在想來,我被傅景琛克扣下來的錢都被他拿去給蘇阮阮花了。
而傅景琛之所以對我敷衍,無非就是覺得我不會離婚。
畢竟,在他眼裏,我愛他如命,一向習慣遷就他。
試問哪個女人能像我一樣同意和丈夫隱婚七年,七年裏甘願受眾人的白眼欺負?
又有哪個女人能像我一樣毫無尊嚴地在雪地裏跪三天三夜,隻求丈夫不離婚?
傅景琛很清楚這點,所以總是肆意地拿捏我。
可這次,我是真的累了。
這糟糕的婚姻,也是時候結束了。
我收回思緒,打車去了律所,找律師擬定了一份離婚協議。
拿到離婚協議後,我先回了一趟家,準備收拾行李搬出去,徹底和傅景琛一刀兩斷。
結果回去的路上卻在街邊看到兩道熟悉的身影。
定睛一看,正是傅景琛和蘇阮阮!
他們正在街頭畫情侶素描畫,兩人十指緊扣,緊緊依偎在一起,臉上溢出幸福的笑容。
就在這時,一個正在直播的博主剛好注意到了這一幕,直接舉著相機湊到他們麵前,采訪道:
「兩位剛結婚嗎,看著好甜蜜啊!」
被這麼一問,傅景琛不由愣住,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一旁的蘇阮阮卻握住了他的手,笑嘻嘻道:
「還沒,不過也快了,對吧,景琛哥?」
傅景琛垂下眸子,並沒有出聲反駁,耳朵紅得滴血,算是默認。
看到這一幕,我莫名覺得諷刺。
記得之前,我想和傅景琛在街邊買個情侶手鏈他都嫌丟臉,覺得這種東西太過幼稚,不符合他的身份。
可現在,他卻和蘇阮阮在街頭畫素描畫,麵對博主的采訪也沒有一點要拒絕的意思。
原來,讓他丟臉的從來就不是情侶手鏈,而是我這個人。
察覺到落在身上的目光後,傅景琛立馬朝我的方向看來。
和車窗裏的我四目相對的瞬間,他不由一愣,下意識地鬆開了蘇阮阮的手,和她拉開了距離。
「等等,阮阮,我剛剛怎麼好像看到了江時月?」
聞言,蘇阮阮立馬朝我的方向看來,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眸。
下一秒,她立馬搖頭否認道:
「景琛哥,你看錯了吧,那應該不是時月姐。」
「如果真是她的話,她現在肯定要衝上來打我了......」
蘇阮阮邊說邊故意露出手上的傷疤,眼圈紅紅地看著傅景琛。
那道傷疤,我再熟悉不過。
3
當初結婚六周年時候,傅景琛為了陪蘇阮阮慶生放我鴿子。
事後,蘇阮阮還故意找上門挑釁,炫耀傅景琛陪了她一晚,還嘲笑我是老女人。
可不等我發作,她就拿起美工刀對著自己的手臂就是狠狠一劃。
可後麵,她卻在傅景琛麵前顛倒是非黑白,說是我劃的。
也是從那天起,傅景琛開始無腦袒護蘇阮阮,對她的話深信不疑,對我則是越發厭惡。
蘇阮阮這麼一賣慘,傅景琛臉上果然多了幾分心疼。
他一把將蘇阮阮攬入懷中,一字一頓道:
「阮阮,有我在,江時月休想傷你一根毫毛!」
「景琛哥,你真好~」
我沒有再看兩人的打情罵俏,隻是淡淡收回目光。
回到家後,我開始收拾起了行李。
打開衣櫃,裏麵滿滿當當都是傅景琛的西裝皮鞋,屬於我的衣物少得可憐,隻有幾件洗到發白的襯衫和牛仔褲。
傅景琛總在我麵前抱怨工作很累,賺錢很辛苦。
我也體諒他賺錢的不易,生活中總是能省則省。
可就算我這樣節儉,在傅景琛眼裏我還是無理取鬧,物質虛榮。
可蘇阮阮滿身名牌,他卻誇蘇阮阮精致體麵,帶出去應酬都給他長臉。
原來,隻要不愛了,不管做什麼都是錯的。
我把衣服疊好放進行李箱裏。
行李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
說來可笑,我在這個家裏生活了七年,屬於我的東西卻連半個行李箱都裝不滿。
拉開抽屜,我把相關證件一並放進行李箱裏,卻看到了抽屜裏的相冊。
翻開一看,全是我和傅景琛的合照。
我和傅景琛是大學情侶,當時下著大雨,他寧可自己淋雨也要把傘留給路邊的流浪貓。
我一眼就被這個善良的男孩吸引了,一直想要他的聯係方式。
後麵我們因社團結緣,再次相遇,我大膽地向傅景琛要了聯係方式。
那天之後,我們時不時地就會發消息聊天,一來二去之下我們彼此交心,順其自然走到了一起。
剛在一起的時候,我們也像尋常情侶一樣熱烈美好。
我們會穿情侶衫,會用情侶手機殼,會拍各種親密大頭照,恨不得24小時膩在一起。
也會攜手相伴去姻緣寺求姻緣,許諾相守一生,白首不離。
可自從蘇阮阮出現後,一切都變了。
傅景琛和蘇阮阮師出同門,同屬一個導師,更是在同一個醫學小組。
自從遇見蘇阮阮後,傅景琛開始對我變得敷衍冷淡,和我拍得合照也越來越少,更是三句不如蘇阮阮。
說我不如蘇阮阮會哄人開心,不如蘇阮阮乖巧嘴甜,會哄人開心。
所以,我們的合照越來越少,他的朋友圈裏蘇阮阮出現的身影卻越來越頻繁。
時間一久,他和蘇阮阮的流言逐漸傳了出來。
我得知後心生醋意,讓傅景琛和蘇阮阮保持距離。
傅景琛卻怒了,抄起杯子就朝我砸來。
「江時月,我和阮阮之間清清白白,你能不能別總這樣疑神疑鬼?像個妒婦一樣,倒胃口!」
「我看你就是心思齷齪,心臟的人看什麼都臟!」
後來,因為蘇阮阮,我們頻頻冷戰,爭吵不休。
我們的感情也在傅景琛一次次偏袒蘇阮阮的時候逐漸消耗。
現在,我們的最後一絲夫妻情分也被消磨殆盡。
我輕歎一口氣,關上抽屜,這時我卻注意到了角落裏的紅色絲絨盒。
打開一看,裏麵靜靜地躺著一條珍珠項鏈。
我記得這是我給傅景琛準備的生日禮物,當時他收到的時候就滿不在乎地放到一旁,說之後再戴。
我知道傅景琛對我敷衍,可沒想到他會這麼敷衍,我送的禮物居然看都沒看,甚至都懶得拆封,就這麼扔在角落裏生灰。
我自嘲一笑,要找垃圾桶把珍珠項鏈扔了。
卻在找垃圾桶的時候看到了陽台的吊蘭。
這個吊蘭是蘇阮阮送給傅景琛的生日禮物,傅景琛打從收到那天起就小心對待。
每天都按時澆水,按時曬太陽,生怕有什麼閃失。
我記得有一次,保潔不小心碰掉了吊蘭的一片葉子,結果直接被傅景琛劈頭蓋臉一頓罵,更是當場開除。
明明同樣都是生日禮物,待遇卻是天差地別。
禮物是如此,人亦然。
我冷笑一聲,反手把珍珠項鏈扔到了垃圾桶裏。
不僅是珍珠項鏈,曾經承載我們美好回憶的東西,我全都給扔了。
有我給傅景琛手寫的999封情書,有我們的合照,有他親手給雕刻的玉佛。
就連牆上的婚紗照,我也一並扔了。
等收拾完一切後,正準備休息一下,手機卻響了。
打開一看,蘇阮阮更新了朋友圈,專門曬出了她和傅景琛的情侶素描畫,就連頭像也換成了情侶頭像。
緊接著,蘇阮阮又給我發來了私信。
【我知道你前麵就在街對麵,你也看到了景琛哥有多寵我了吧?】
【隻要我一句話,景琛哥就會陪我畫情侶素描,還願意陪我換情侶頭像,景琛哥有這麼對過你嗎?】
【江時月,你都人老珠黃了,拿什麼和我比?識相的話就趕緊卷鋪蓋走人,免得到時候被踹尷尬!】
這已經不是蘇阮阮第一次這麼挑釁我了。
放在過去,我肯定會發瘋吃醋,打電話向傅景琛質問。
可現在,我卻冷笑一聲,反手給蘇阮阮點了個大大的讚。
回複道:
【這麼喜歡二手貨?送你了,不客氣。】
發完後我果斷熄屏,沒再理會蘇阮阮的消息,開車去了我的公寓。
這公寓是我爸媽全款給我買的,本來想加上傅景琛的名字。
但買的時候我突然改變主意,做了婚前財產證明,算是我的一份保障。
現在想來,得虧我當初做了婚前財產公證,不然搬出去後,我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了。
來到公寓後,我輸入密碼就要開門。
下一秒,密碼鎖卻變紅發出刺耳的「滴滴」聲。
4
密碼不對!
我又連試了好幾次,結果都不對。
怎麼會這樣?密碼是我和傅景琛的結婚紀念日,我是不可能忘記的。
心中的不安不斷放大。
我連忙找來鎖匠,強行開鎖。
門一開,我卻徹底傻眼了。
刺鼻的酒味混合著香水味撲麵而來,地上滿是散落的衣物。
我最愛的意式簡約風的裝修也被人爆改成了粉色芭比風。
而牆上之前明明貼滿了我和傅景琛的情侶照,現在卻變成了傅景琛和蘇阮阮的情侶照。
我才想起,傅景琛也知道公寓的密碼。
自從和傅景琛在一起後,我就對他毫無隱瞞。
可我拿真心相待,傅景琛卻趁我不知情,把這裏當成他和蘇阮阮愛的小家?
看著滿是他們生活痕跡的公寓,我頓覺惡心。
這個公寓我是沒法再住了。
我用身上僅存的積蓄租了個小單間暫住,而後果斷把公寓信息掛網上,低價出售。
很快,就有人聯係我要租公寓。
簽訂合同後,我把密碼發給了他。
對方動作也很迅速,直接拎包入住。
忙完這一切後,我正想休息一下,手機卻響了。
剛接通,傅景琛的聲音就傳了出來,語氣冰冷。
「江時月,公寓密碼你換了?裏麵的人怎麼說公寓是你賣給他的?」
我也沒打算瞞著。
「嗯,是賣了。」
電話那頭的傅景琛停頓片刻,語氣帶著些許怒意。
「賣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可以自作主張,都不和我商量一下?」
我冷聲回懟:
「公寓是我的,我自然有處置權。」
「倒是你,我賣個公寓而已,你這麼激動幹什麼?」
傅景琛哽住了。
畢竟之前,我從來不會和他計較這些。
我總說我的東西就是他的,他也習慣混為一談,占盡我的便宜。
想著都是一家人,我也沒介意。
沒想到,我的真心卻換來了他的得寸進尺。
他都沒把我當妻子,我又何必把他當丈夫相待?
聽我說話這麼不客氣,傅景琛還以為我還在賭氣,語氣難得緩和了些。
「我知道你還因為我的爽約而生氣,那不是事出有因嗎?」
「我答應你,等忙完這陣,就給你補過蜜月,給你一個孩子,滿足你當母親的願望,這總行了吧?」
「不過你得先把租出去的公寓收回來。」
「我忘了和你說,當初阮阮來投奔我的時候身無分文,我看她可憐,就把你的公寓給她住了,反正空著也是空著,沒想到你卻把公寓給賣了。」
「因為你,阮阮又沒地方住了。行了,別任性了,趕緊把公寓要回來,答應你的承諾我也早晚會兌現的......」
又是這樣。
傅景琛每次說不過我就會給我畫餅,試圖讓我妥協。
可這麼多年,他的餅我早就吃膩了。
想到這裏,我冷聲道:
「要回來也行,蘇阮阮得先給我交房租。」
傅景琛氣惱嗬斥。
「我看你真是掉錢眼裏了!」
「阮阮孤身一人來大城市打拚本來就不容易,都說長兄如父,我身為學長就算她半個父親,本來就應該照顧幫襯她。」
「你倒好,不幫襯就算了,還落井下石,你怎麼變得這麼冷血?」
我卻心中冷笑。
那傅景琛對蘇阮阮可真夠照顧的,連孩子都照顧出來了。
何況,明明是蘇阮阮白嫖,怎麼還成了我的錯了?
見我沉默,傅景琛以為拿捏住我了,趁機道:
「江時月,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別做讓我生氣的事。」
之前隻要傅景琛一生氣,我便會立馬昧著良心認錯,好言好語地哄著。
但現在,我都對他心死了,自然不在乎他會不會氣壞身子。
想到這兒,我一字一頓道:
「傅景琛,蘇阮阮的不容易又不是我造成的,我沒義務替他的不容易買單。」
說完,我掛斷電話。
安置好行李後,我拿上離婚協議,開車回我和傅景琛的家,準備找他簽一下字。
剛到家門口,就聽到裏麵傳出一陣歡聲笑語。
5
剛進門,就看到玄關處擺放著傅景琛和蘇阮阮的情侶鞋。
黑色的皮鞋和白色的細高跟,看著很是相配。
其實,很早之前我也提過想和傅景琛像其他小情侶那樣,穿情侶衫,用情侶用品。
可他卻嫌棄說都一把年紀了,再學小年輕那樣未免丟人。
現在,他卻明顯樂在其中。
原來傅景琛嫌棄的不是情侶用品,隻是嫌棄我罷了。
客廳裏,我和傅景琛的婚紗照被人故意劃爛。
照片上的我眼睛被人用筆塗黑,臉上更是打了個大大的叉。
不等我反應過來,就聽到廚房傳出嬉笑聲。
「小饞貓,你就乖乖在旁邊站著,我煮的粥保準符合你的胃口。」
「是嗎?那我就好好期待咯~」
廚房裏,傅景琛任由蘇阮阮湊近給他係圍裙。
煮到一半的時候還不忘用勺子盛一點起來讓她嘗味。
兩人旁若無人的逗弄打趣,氣氛溫馨和諧。
這倒顯得我有些格格不入。
這時,傅景琛注意到了我,柳眉蹙起,不悅道:
「現在還是上班時間,你怎麼回來了?」
「你這是曠工,扣200,之後自己找人事報備!」
都這麼久了,傅景琛居然還不知道我已經離職了?
但我也懶得解釋,反正審批已經通過,他早晚會知道的。
愣神間,一旁的蘇阮阮似笑非笑道:
「時月姐,你來得正好,景琛哥剛給我煮了小米粥,很好喝,你要來一碗嗎?」
說著,她直接去廚房給我盛粥,儼然一副主人模樣。
很快,她便端著一碗滾燙的粥出來,在遞給我的時候故意鬆手,試圖把滾燙的粥潑到我手上。
可我早有防備,側身一閃,滾燙的小米粥就這麼盡數潑到了蘇阮阮自己的手上,惹得她痛呼出聲。
計謀沒得逞,蘇阮阮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隨即立馬紅了眼圈,楚楚可憐地看向傅景琛。
「景琛哥,我也是好心想讓時月姐嘗嘗你的手藝,沒想到她會這麼計較晉升的事情,我看我還是把主任的位置還給她好了......」
傅景琛頓時惱了,一把將我推開,冷聲道:
「江時月,不就是一個主任的位置嗎?你至於這麼斤斤計較,還因此動手傷人?」
在觸及到蘇阮阮燙紅的手背後,傅景琛眼裏浮現出幾分心疼,柔聲道:
「阮阮,你就是太心善了。你是好心,可某人偏偏不知感恩!」
被傅景琛這麼一推,我一個沒站穩直接撞到了桌角。
左膝蓋舊傷複發,傳來陣陣刺痛,疼得我不由滲出冷汗,悶哼出聲。
蘇阮阮見狀拉了拉傅景琛的衣袖。
「景琛哥,時月姐看起來好像受傷了,比起我,你還是先去看看她吧?」
傅景琛卻冷哼。
「她一看就是裝的,就是看你受傷了也想假裝受傷博同情,真以為我會上當?」
可他忘了,我沒有裝,這傷還是當初為了救他留下的。
四年前,發生醫療事故,病人家屬鬧到醫院。
明明是他們自己沒有告訴醫生病人有心臟病,結果導致病人手術時心臟驟停,結果家屬卻甩鍋給醫院,說醫院草芥人命。
爭執間,病人氣得抄起一旁的花瓶就朝傅景琛砸去。
我衝上去護住傅景琛,可左腳卻被紮入花瓶碎片,落下病根,每到陰雨天就隱隱作痛。
得知情況後傅景琛哭紅了眼,抱著我說以後一定會好好對我,決不負我。
可現在,他不僅食言了,還忘了這件事。
而他看向蘇阮阮心疼深情的眼神,和多年前看向我的眼神逐漸重合。
我從不懷疑真心,可真心卻瞬息萬變。
回神,蘇阮阮還在假惺惺道:
「景琛哥,你別怪時月姐了,是我沒拿穩,時月姐也不是故意的。」
可她越這麼說,傅景琛看向我的目光就越冰冷。
「江時月,你一把年紀了還欺負小孩,害不害臊?」
「阮阮是醫生,手就是他的命,現在卻被你燙傷了,還不過來道歉?」
蘇阮阮向來喜歡以退為進,演技拙劣,偏偏傅景琛相信,認定我欺負她。
可這次,我卻沒有辯解,反正解釋了傅景琛也不會信,還會反過來說我強詞奪理。
但我也沒有道歉,蘇阮阮她可不配。
我沒有正麵回答傅景琛的話,比起這個,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我走上前,拿出離婚協議遞給他。
「簽了吧。」
傅景琛愣住:「這是什麼?」
蘇阮阮立馬有意無意地說道:
「景琛哥,時月姐肯定是因為前麵電話裏的事來向你賠罪的,你看她連禮物都給你準備好了!就是不知道這次到底是手表還是車子?」
聞言,傅景琛臉色緩和,也以為這是我給他買的賠罪禮物,看都不看就簽了。
也是,過去我經常這麼哄她。
隻要傅景琛一不高興,我就會偷偷給他買周邊,買車,哄他開心。
而他也總是把這些東西折現給蘇阮阮。
可這次,他要失望了。
6
「你誤會了,這是離......」
不等我說完,傅景琛就高傲冷哼道:
「江時月,雖然我收了你的禮物,但不代表我就原諒你了。」
「想我原諒你,你得先給阮阮道歉。」
「畢竟,你打了阮阮,動手是原則問題。」
「還有,因為你把公寓賣了,阮阮暫時找不到去處,這段時間她得搬來和我們一起住。你得把主臥讓出來給阮阮......」
我聽著傅景琛的歪理隻覺得好笑。
蘇阮阮白吃白住我的公寓這麼久,我沒收房租已經夠仁至義盡的了。
而且,她找不到去處明明是他自己的問題。
可現在,傅景琛卻得寸進尺,把蘇阮阮找不到住處的鍋甩給我,要我對她負責。
放在過去,以我的暴脾氣肯定會大吵大鬧,把蘇阮阮趕出去。
可現在,我卻點頭,淡淡道:
「沒問題。」
見我這麼好說話,傅景琛一臉欣慰。
「你早這麼懂事不就好了?」
蘇阮阮也是滿臉得意,高揚起下巴,宛若一隻鬥勝的老母雞。
下一秒,我卻冷聲打斷:
「不僅是房間,連你,我也一並讓了。」
說完,我轉身要走。
蘇阮阮卻紅了眼眶,期期艾艾道:
「景琛哥,時月姐肯定是生我氣了。我看我還是先走了,就不打擾你們了,你們也別為了我吵架。」
「至於我,哪怕睡橋洞也沒關係的......」
蘇阮阮作勢要走,卻趁機哎喲一聲,彎下身子捂著肚子痛呼。
「景琛哥,我的胃突然好痛,怕是胃病犯了......」
可她臉色紅潤,表情浮誇,哪裏像是有胃病的樣子?
我就沒見過這麼精力旺盛的病人!
明明一眼假,傅景琛自己也是醫生,望聞問切多年,可他偏偏信了蘇阮阮拙劣的演技。
每次蘇阮阮一賣慘,他就關心則亂,心疼得不行。
這次,也不例外。
傅景琛立馬小跑上前,一邊給蘇阮阮順氣,一邊熟練地從口袋裏拿出隨身攜帶的胃藥,倒出一粒,一臉溫柔地給蘇阮阮喂下,臉上是止不住地擔憂。
「阮阮,好點了嗎?」
蘇阮阮故作柔弱地靠在傅景琛懷裏,挑釁地看了我一眼,衝我做口型道:
【江時月,你輸了!】
等安撫好蘇阮阮後,傅景琛立馬朝我射來眼刀,怒喝道:
「江時月,不就是讓個房間?你不想讓可以不讓,至於這麼陰陽怪氣?」
「再說,阮阮已經很可憐了,你還真要她睡橋洞?你怎麼這麼冷血?」
他還不忘給蘇阮阮撐腰。
「阮阮,這個家我說了算,我要你留下,誰都沒法趕你走!」
說罷,傅景琛扶起蘇阮阮,直接把他帶去了我的房間。
到了房間後,看到房間相比之前空蕩冷清了不少,傅景琛心裏沒來由地一慌,轉頭問我:
「你找保潔收拾過了,家裏怎麼突然少了很多東西?」
但凡傅景琛上點心就會發現家裏少的都是我的東西。
可惜,他滿心滿眼都是蘇阮阮,又怎麼會在意這些?
很快,他便將這個問題拋到腦後,帶蘇阮阮熟悉裏麵的一切。
我懶得留下看他們親密,反正離婚協議也簽了,轉身要走。
這時,蘇阮阮卻突然上前兩步湊近我,在我耳邊低聲道:
「江時月,你說我和你之間,景琛哥會護著誰呢?」
她勾起一抹冷笑。
下一秒,蘇阮阮直接著急喊道:
「手鐲!我的手鐲怎麼沒有了!那可是我媽媽專門留給我的遺物!」
在看到蘇阮阮光禿禿的手腕後,傅景琛立馬冷眼看向我,嗬斥道:
「江時月,你太過分了!」
「阮阮不就是借住一段時間嗎?你有必要這麼針對?」
「甚至不惜偷走她的手鐲!你明知道這是阮阮媽媽留給她的遺物,對她來說意義非凡!你怎麼可以這麼惡毒?」
「我沒有......」
我剛想自證清白,下一秒,卻在口袋摸到一個冰涼的硬物。
這時,我猛地想起前麵蘇阮阮故意在我的口袋裏摸索了一番,再結合她上揚的嘴角,我頓時明白了一切。
我被設計了!
見我愣著不動,蘇阮阮一臉勝券在握,在一旁趁機拱火道:
「景琛哥,我相信肯定不是時月姐幹的,不過那個手鐲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要是找不到了,我該怎麼和已故的母親交代......」
聽他這麼一說,傅景琛越發堅信是我偷走了手鐲,他快步上前,不等我反應過來直接把我的手從口袋裏拽了出來。
在看到我手裏的手鐲後,傅景琛氣惱不已,根本不給我解釋的機會,怒罵道:
「江時月,你太讓我失望了!人贓俱獲,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蘇阮阮頓時紅了眼圈,期期艾艾道:
「時月姐,我這麼相信你,沒想到你真的偷了我的手鐲......」
「既然你這麼容不下我,那我走,我走就是了!」
傅景琛卻一把攔住蘇阮阮,冷眼看向我。
「江時月,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
「第一,給阮阮下跪道歉,磕頭認錯。」
「第二,我們離婚,你搬出去!」
蘇阮阮明明滿眼得意,卻假惺惺勸阻道:
「景琛哥,就算時月姐有錯在先,你也犯不著為了我向時月姐提離婚啊!我可不像成為破壞你們感情的罪人。」
「時月姐,你快和景琛哥認個錯。不然真離婚了,你的工作怎麼辦?」
「這年頭就業環境差,工作不好找,再加上你年齡也不小了,離了景琛哥,你還能找到什麼還工作?」
傅景琛冷哼一聲,也趁機用工作來威脅。
「江時月,你可想清楚了,真要離婚了,你可就一無所有了!」
傅景琛篤定我不敢離,就是想以此逼迫我妥協。
我卻笑了,反手甩出離婚協議。
「不用那麼麻煩,因為剛剛,我們已經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