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我獨自留在祠堂過喜。
寧夫人站在棺材前,忽然攥住我手腕,力道大得駭人:“薑娘子,我兒生前......未曾近過女色。”
她眼底泛著詭異的光:“你仔細些,莫讓他黃泉路上孤單。”
我甩開她的手,笑得花枝亂顫:“夫人放心!”
話畢,我翻身跨坐在棺沿,指尖撫過寧子原冰涼的下頜。
燭火在祠堂梁柱間跳躍,將他眉骨投下的陰影襯得像道未愈的傷。
這般品相的身體實屬罕見——肌膚瑩潤如生,連指甲縫都透著淡淡的粉,倒像是醉春樓那些用玉膏養著的小倌。
“倒是便宜我了。”我嗤笑著解開他腰間玉帶,突然頓住。
錦袍下露出的中衣竟是天蠶絲所製,這種料子向來隻供皇室。
更古怪的是他胸口纏著紗布,隱約滲出暗紅花紋,倒像是苗疆的蠱藥。
我湊近細嗅,藥味裏混著龜甲炙烤的焦香。
棺槨突然輕顫,供桌上的白燭齊齊爆出燈花。
方才替他更衣時便覺得古怪——這屍身僵是僵,可脖頸後頭竟滲著薄汗。
眼下掌心貼著他心口,更覺皮肉底下似有活物在掙動,像裹在繭裏的蛾子要破出來。
“見鬼了......“我喃喃著俯身,鼻尖幾乎蹭到他下巴。
棺槨裏的鬆香混著奇楠味直往腦子裏鑽。
這人閉著眼,睫毛在燭光下投出細密的影,倒真像個睡著的貴公子。
可那胸腔裏分明傳來一聲——
咚。
極輕,卻震得我指尖發麻。
待要細探,那跳動又消弭無蹤,恍若寒潭裏轉瞬即逝的漣漪。
我故意抬高聲調,指尖沿著他喉結放浪地畫圈:“公子這般好顏色,不如讓我剜了心肝泡酒?”
回應我的隻有穿堂而過的陰風,和供桌下突然竄出的黑貓。
黑貓碧瞳死死盯著棺中身體。
這畜生向來能辨陰陽,此刻卻炸著毛步步後退,仿佛棺中躺著什麼可怖之物。
我索性側身躺在棺材裏,用嫁衣朱紗拂過寧子原緊閉的眼瞼。
掌心貼在他心口時,那點溫熱更明顯了,像是初春將化未化的薄冰。
尋常身體用西域暖玉最多保三日柔軟,這具卻連關節都能屈伸——除非他根本沒死透。
“要裝有本事你便裝到底。”我咬破指尖在他眉心畫鎖魂咒,血珠滲入皮膚的刹那,他睫毛忽然輕顫。
我心中冷笑:“今夜任你是魑魅魍魎,也得乖乖做我的陰郎君。”
合巹酒潑在棺底時,我特意將壺嘴偏了半寸。
酒液蜿蜒成詭異的蛇形,正是苗疆求偶的圖騰。
他尾指微不可察地抽搐,喉結在吞咽酒水時滾動出漂亮的弧度。
最蹊蹺的是交頸時那聲悶哼。
我佯裝俯身去解他襟扣,唇瓣堪堪擦過他耳垂:“公子還不醒嗎?我可要脫你褲子了!”說話間膝蓋頂向他腰腹要害,這是對付男人最狠的招式。
他依舊紋絲不動,可方才觸碰到的肌理分明繃緊了。
供桌上的長明燈倏地熄滅,黑暗中傳來衣料摩擦的窸窣聲。
待我重新點燃火折子,卻見他交疊的雙手換了方位,原本虛搭在腹部的右手,此刻正死死攥著我的一隻手。
棺蓋就在這時轟然閉合。
屍身驟然睜開的雙眼。
那雙眸子漆黑如墨,映出我柔媚的臉。
他喉結滾動,發出沙啞的低笑:“娘子這般熱情,為夫就卻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