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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哥祭日,夫君卻心疼寡嫂體弱,讓懷孕的我替她跪在祠堂。

我低聲哀求,他怒目而視:

“阿苓身子骨弱,還得留存力氣為我延綿子嗣,你一個賤妾,替主擋災理所應當,矯情個什麼勁!”

他一腳踹向我小腹,強按著我跪地,轉身摟著寡嫂進了廂房。

小腹緊縮,我蜷成一團發抖。

眼前陳列的,是列祖列宗的牌位,耳邊傳來的,是放浪的呻吟聲。

裙下蜿蜒出血跡,我驚恐交加,強忍劇痛爬向老夫人門前。

隻因我牢牢記得,我簽的,並非死契,如今期限將至。

三日後,主家合該放我自由。

......

“休要胡鬧,”老夫人皺眉,派人喂我碗安胎藥,“懷著長孫呢。”

我含淚飲盡,連磕幾個頭,“二爺絕不會允許我誕子,求您成全。”

當初一紙賜婚,命運弄人,段子琛的白月光竟成了他的長嫂。

老夫人憐惜他房中空蕩,便將我這貼身丫鬟,賜他作妾。

而他欣然接納。

硬將我攪進了他們的愛恨。

前月大哥戰死沙場,段子琛更是迫不及待,跪地請命。

懇請兼祧兩房,為大哥一脈延續香火,他義正言辭,卻毫不掩飾對寡嫂的貪戀。

獨嗣施壓,老夫人被迫應允。

數年來,她不插手後宅,心卻似明鏡,深知我所受諸多折磨。

因而摸著佛珠長歎:

“也罷,怪老身亂點鴛鴦譜,若這胎難保,你三日後按約出府即可,瞞著子琛,以免節外生枝。”

我再叩謝恩,闔門離開,卻迎麵撞上完事的段子琛。

他眉頭微蹙,劈頭蓋臉一通問:

“為何沒守在祠堂?地上哪來的血跡?你臉怎麼白成這樣?”

我藏起裙角,“不妨事,近日上火總滲鼻血,方才去處理了。”

他沉默,目光鎖在我微隆的小腹,嚅動幾下嘴皮,沒說話。

“弟妹竟如此嬌氣?”許苓掀簾而出,勾起嘴角,“我時常替亡夫擦拭墓碑,也不曾喊累。”

我眼眶微張,溢滿了委屈,出聲反駁:“這活分明是我幹的。”

“放肆,你何時學的撒謊?”

壓根不聽我分辯,段子琛一聽“亡夫”二字,瞬間冷了神色,

“既然上火,那就滾去把阿苓院裏的衣裙洗了,降溫還節省藥材。”

許苓訝然捂嘴,“算啦阿琛,弟妹身懷六甲,不宜過度勞累呀。”

“無礙,她當丫鬟時做慣了,現在裝虛弱,純粹是演戲求垂憐。”

我甚至無力求饒。

也不再辯駁,我領命離開,迅速蹲下洗淨裙底的汙血。

許苓院裏的衣服堆成山。

春寒料峭,我搓了幾個時辰沒弄完,手指凍得通紅生瘡。

正想歇口氣,木桶卻被猛地踢翻,許苓狠狠踩上我手背,

“柳娘,幹活不利索呀?怎的還偷懶?懷個孽畜就想給我下馬威!”

“奴婢沒有......”

“還敢狡辯!”她反手一記耳光,“憑什麼你能光明正大陪他身邊,我卻要守著死人過日子!”

她眼角通紅,瘋狂碾壓我手指。

疼痛似針紮一般,我頭暈目眩,許苓卻猝然停止了施虐。

她舀起水往身上猛潑,跌倒在地,撕裂了手邊的衣裙。

半哭半喊:“阿琛......救我......”

我扭頭,瞥見院外掠過的身影,心跌至穀底。

段子琛狂奔過來,解下披風把她裹在懷裏,“柳娘你發什麼瘋?”

許苓哭得梨花帶雨:

“你不願受苦也罷,何必潑我涼水,還故意洗破我的衣裙?”

“那是阿琛贈我的及笄禮......”

她臉色蒼白,咳得驚天動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微怔,窺見段子琛愈發陰沉的眼神,拚命搖頭,“不是我!”

“住嘴!你明知她一身病骨,竟如此惡毒,虧我還怕你天冷凍傷。”

他雙目赤紅,摔碎了手裏捏的藥瓶,瓷片飛濺,劃傷了我臉。

沒再施舍我餘光,他抱著許苓揚長而去,隻留冰冷的一句:

“若她染了風寒落下病根,別怪我不念舊情,逐你出府。”

我無奈輕笑,何須他趕?

時辰一到,我便履約完畢,再不願與他糾纏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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