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吵什麼呢?”
這時,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我回過頭去,就見裴序正挽著蘇洛雪從馬車上下來,見到兩人這親密無間的樣子,我下意識的攥緊了拳。
難怪裴恒之說裴序讓他叫蘇洛雪娘親,原來兩人在我離開的這三年裏早已廝混在一起。
裴恒之見到兩人,聲音都變得歡快起來:“爹爹娘親,你們回來了!”
說著,他像個小肉球似的奔向裴序。
裴序把他抱起來,蘇洛雪亦是滿臉溫柔。
三年前,蘇洛雪找上門來的時候,我已經和裴序成婚三年,並生下了裴恒之。
我是相府收養的養女,蘇洛雪則是二十年前丟失的相府真千金。
所有人都在為了蘇洛雪的回來而開心,可是誰也沒想到,就在她回來的第一個月,她便闖了禍,在宮宴上踩壞了當今貴妃最珍愛的裙子,並且不知禮數,徹底惹惱了貴妃,貴妃一氣之下,罰蘇家女到邊疆去為軍妓三年為她的裙子贖罪。
蘇洛雪慌了神,回家後對養父母哭訴一番,將自己這些年受的委屈,將自己不知禮數是因為從未有人教養。
養父母自然也不舍蘇洛雪受此屈辱,我也是蘇家女,於是養父母哭著給我下跪:“落雪尚是完璧之身,若是做了軍妓這一輩子可就毀了。”
“詩樺,你是落雪的姐姐,也是蘇家女,隻求你可憐可憐你的妹妹!”
“隻要你能幫幫落雪,以後蘇家裴家,都會將你當作恩人看待。”
和我從小青梅竹馬長大的裴序也抱著兩歲的裴恒之勸我:
“你替落雪享受了十幾年的榮華富貴,如今正是你報恩的時候,我許諾你,三年後,你依舊是我的妻,我不會對你有任何偏見。”
裴恒之也掙紮著從裴序身上跳下來,抱著我的腿祈求我救救他的落雪姨姨。
我念著蘇家對我的教養之情,舍不得看年邁的養父母肝腸寸斷的樣子,於是同意了替蘇洛雪頂罪,前往了邊疆軍營三年。
可是三年後我先回到蘇府,想看望養父母,迎接我的卻是蘇府緊閉的大門,我以為是養父母不在,可是回到裴府,裴恒之的兩盆水,徹底將我潑醒了。
原來他們不是不在,是可以回避,回避我這個替他們親女兒在軍營當了三年軍妓的養女。
看著麵前的一家三口,我顫抖著聲音問裴序:
“裴序,這就是你說的,三年後,我依舊是你的妻嗎?”
“蘇詩樺?你回來了?”
裴序這才注意到我,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他臉上浮現出些許不可置信的神情:“你真的回來了?”
我點點頭,剛要告知他我這三年在軍中發生的一切,裴序卻殘忍的冷笑一聲:“蘇詩樺,你還真好意思回來啊?這三年,你被多少人睡過?都爛成什麼樣子了,做了軍妓的女人,居然還活著回來,蘇詩樺,你還要不要臉?”
蘇詩樺,你還要不要臉?
這幾個字,不斷在我耳邊回響。
我想告訴他,我在軍中這三年沒有做軍妓,可是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我和裴序青梅竹馬長大,相識已有十幾年,我至今還記得,他到蘇府提親時,對我說要保護我疼愛我一輩子。
可是現在,他卻問我活著回來要不要臉。
“就是,你在那邊說不定有多少個男人,女人應該堅守婦道保住貞潔才對,我是不會承認你是我娘的!”
裴恒之在裴序懷裏衝我喊道,裴恒之雖然被養的肥頭大耳,但是五官卻和裴序近乎一樣,看著父子兩個擺出來的同款厭惡表情,我的心像是被人緊緊緊攥住。
我看著他,輕聲道:“裴序,明明三年前,你不是這麼說的。”
一直在旁邊沒說話的蘇洛雪發出一聲嗤笑:“三年前,你也沒當軍妓被人玩爛啊,姐姐,再怎麼樣,你也替我享受了十幾年的榮華富貴,現在當了三年的軍妓,你還肖想著相府千金和裴夫人的身份嗎?”
看著她這副小人得誌的樣子,我渾身都在發抖:“可是我是為了你才......”
“為了我又如何,我才是相府的真千金,你鳩占鵲巢多年,如今隻不過是把這一切還給我而已,替我做了三年軍妓,也是你該得得!”
我看向裴序:“所以,你也是這麼覺得的嗎?”
裴序眼神有片刻回避,但很快他冷哼一聲:“恐怕你現在的身份也無處可去吧?裴府還缺一個刷恭桶的賤奴,我看你倒是合適。”
“父親安排的好,這女人當了三年軍妓,就算到怡春院去老鴇都不一定會收,安排她做個賤奴,給她一口飯吃,都是我們裴府大度!”
聽著裴恒之的話,我眼底通紅的看向他:“裴恒之,你可還記得,我是u你的親生母親,你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
“呸!我才不是你這種賤奴生下來的孩子,我都說了我母親是相府的真千金蘇洛雪,你算個什麼東西!”
他說著,一口口水噴在了我的臉上。
蘇洛雪被他的行為逗得笑出聲來,隨後溫柔的用手絹替他擦嘴:“乖兒子,娘親一會讓下人給你做糕點吃好不好?”
看著眼前刺眼的一幕,我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我多希望這一切都是我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