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函遞到陸霆琛手上時,他正坐在自家書房處理一份重要文件。
檀木桌角的電子表已然顯示著淩晨三點半。
管家端著銀質托盤的手微微發抖,旁邊的酒杯折射出男人冷峻的側臉。
“林晚吟。”他指尖摩挲著律師函上那個被劃掉又重寫的名字,忽然低笑出聲。
鋼筆尖劃過訴訟請求欄裏的“性騷擾”三個字,墨汁在紙上洇開。
落地窗外暴雨傾盆,他起身時碰倒了手邊的威士忌酒杯。酒瓶裏的酒液漫過《明日之星》決賽夜的合影。
十六歲的林晚吟在照片角落蜷成小小一團,濕漉漉的眼睛裏還盛著破碎的星光。
那時候的她,青澀而又充滿夢想。
命運的捉弄,讓陸霆琛心中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
「您確定要穿這件?」
造型師第五次調整黑色高領毛衣的褶皺,化妝鏡四周的LED燈將林悅蒼白的臉照得近乎透明。
她盯著鎖骨處若隱若現的紅痕,遮瑕膏在指節凝固成慘白的殼。
那紅痕仿佛是一個恥辱的印記,時刻提醒著她昨晚發生的一切,以及眼前這混亂不堪的局麵。
更衣室外傳來此起彼伏的快門聲,像無數隻嗜血的野獸在瘋狂磨牙。
Ada舉著平板闖進來時,香奈兒外套上還沾著記者擠蹭的粉底。
「星耀娛樂剛發聲明要反訴誹謗,現在樓下……」
「出去。」
我將定妝噴霧按得滋滋作響,薄荷味的霧氣裏,我看著鏡中的自己生氣的樣子。
我現在不想聽任何解釋,也不想麵對這殘酷的現實,隻想將自己封閉起來,獨自舔舐傷口。
門再次被敲響,我以為是經紀人。
「Ada 不要在敲了,我知道了。」
「讓我靜一下,好嗎。」
我聽著沒有人說話,我當成了那些狗仔。
「滾,你在敲門我就報警了。」
門被推開了,我滿臉生氣的轉過頭去。
幾乎怒吼到,「你沒聽見嗎?」
誰又惹你生氣了,告訴我,我讓他在這個行業混不下去。
陸霆琛倚著門框說到。
黑色的西裝下擺還沾著雨的寒氣。
他舉起手機,屏幕的亮光映出微博熱搜榜上血紅色的爆字。
「陸霆琛性騷擾」的詞條正以每分鐘十萬的點擊量吞噬著整個互聯網。
「林小姐的律師函比新專輯來得還快。」
他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但卻讓空氣瞬間結冰。
林悅攥緊雕花化妝刷,金屬紋路在掌心烙下疼痛的印記。五年前《明日之星》後台,這個男人也是這樣用陰影籠罩住她。
那天她攥著被剪得支離破碎的錄像帶,聽他對著電話說:“哭得不夠漂亮,觀眾不會買單。”
“看來陸總還記得怎麼毀掉一個人。”
她目光釘死在他領帶夾的胸針圖騰上,那是星耀娛樂的權力徽章,“就像當年你讓節目組剪掉我所有單人鏡頭。”
陸霆琛突然逼近,古龍水混著淡淡的煙草氣息將她困在鏡子前。
他指尖擦過她耳後敏感處,那裏還殘留著昨夜的溫度。
「那你還記不記得,暴雨夜是誰開車追了二十多公裏,從私生飯手裏救下隻穿睡裙的你……」
「夠了!」
定妝噴霧砸向鏡麵,鏡子瞬間四分五裂,每個碎掉的鏡麵印出林晚吟心痛的摸樣。
我看著鮮血從指縫滲出,竟分不清是現實還是那個永遠循環的噩夢。
過去的傷害與如今的委屈交織在一起。
讓我不知該如何麵對我對陸霆琛。
恨意和愛意交織,我竟不知該怎麼辦了。
明明傷我這麼深,為什麼還是愛著他。
我痛恨自己。
我坐在地上,看著流血的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陸霆琛看著我流血的手,想要幫我包紮。
我幾乎怒吼到別碰我,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