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的養父母，是在送我來宋家的路上出車禍的。

他們對我很好。

在意外得知我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後，他們就帶著我尋找親生父母。

後來出車禍時，他們緊緊將我護在身下。

我不能，也不敢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去死。

“好，我同意，謝謝哥哥。”

我閉了閉眼，任淚水流下。

可宋景辰看不到我的眼淚，他的眼裏，滿是喜悅。

而後，他拿來一瓶藥水：“時間到了，來，我們把藥擦了。”

說著，他就要挽起我的褲腿，我抬手阻攔。

“哥，我自己來吧。”

宋景辰每晚都會親自給我上藥，從不間斷。

怕他起疑，我假裝乖巧：“我都快嫁人的人了，不能總是依賴哥哥，未來嫂子看到會吃醋的，以後還是我自己上藥吧。”

說著，我把藥倒在腿上。

宋景辰觀察了一陣子，大概是沒察覺出異常，才起身離開。

“那好，以後哥就不幫你上藥了，但你記得要每天按時擦，不能偷懶哦。”

等他徹底離開，我立刻衝進洗手間，用肥皂水狠狠擦洗剛剛塗過藥的地方，直到洗掉一層皮。

既然已經知道藥有問題，我怎麼可能還會繼續用。

將剩餘的藥水倒進馬桶衝掉，然後接上自來水。

幸好這藥水是無色無味的。

收拾好後下樓，宋景辰說爸媽想給我過生日，並為上次的事情道歉。

“星然，爸媽也不是故意打斷你的腿的，他們原本隻是想嚇唬嚇唬你，沒想到不小心失了手，你能原諒他們嗎？”

爸媽猙獰的麵孔立刻浮現在我眼前，到底有多不小心才會生生打斷自己親生女兒的腿？

但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爭論的了。

反正馬上就要離開，就當是最後的告別。

回到宋家別墅，原本的歡聲笑語戛然而止。

爸媽臉上掛著僵硬的笑。

宋清語熱情地拉著我的手往裏走：“星然姐姐你來了，快來看我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喜不喜歡。”

卻被她緊緊拽住我甩不開，她走的很快，幾乎快要跑起來，我根本跟不上她的步伐，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

我還沒說什麼，她便開始哭了。

“姐姐，你故意摔倒，是不是要陷害是我推的你？”

她惶恐地看著爸媽，連連擺手：

“爸媽，哥哥，不是我，我沒有推她，我真的沒有，嗚嗚......”

宋清語哭得好傷心，爸媽立馬上前護著她，冷冷地瞪著我。

“清語好心送你禮物，你就是這麼對她的？”

我想解釋，我沒有。

可哥哥一臉失望地看著我，“星然，我知道你不喜歡清語，但你用的手段真的太幼稚了。”

“從早上清語就在擔心你會不會故意汙蔑她，果然如此，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看著他的模樣，我怔愣了許久。

緩和了好一陣，才從地上慢慢爬了起來，我不想哭，可還是忍不住鼻子一酸。

“對不起。”

我看著哥哥道歉，“對不起，如果我不是個瘸子，我就不會摔倒。”

可我是個瘸子。

又是因為誰呢？

話落，眾人臉色難看，宋清語哽咽了一下。

“姐姐，你是在怪爸爸媽媽嗎？”

“都是因為我，爸媽才對你動手的，他們隻是太愛我，這不是他們的錯。”

“要怪，你就怪我吧，我跪下給你道歉，你就原諒我一次可以嗎？”

就在她要跪下時，我爸迅速拉住了她，而我媽則是衝了過來，狠狠給了我一巴掌。

“你這個喪門星！要不是你欺負小語，我們會收拾你嗎？”

“還敢怪我們，簡直就是白眼狼！”

罵罵咧咧的聲音中，哥哥不曾為我說過一句話。

許久之後，宋清語終於笑了，他們才停下辱罵。

這裏，不是我的家。

我不該來告別的。

我想走，宋清語卻追了過來，將一雙精致的舞鞋遞給了我。

她故作天真無邪，“姐姐，這是我送你的禮物，你有什麼禮物送給我嗎？”

“姐姐，不然你為我舞一曲，就當是你送我的回禮了，可以嗎？”

見我沒反應，宋景辰扯了我一下，“清語已經示好，你別這麼不懂規矩。”

“可你明知我的腿——”

“夠了。”

宋景辰打斷了我的話：

“宋星然，你能不能大度一點，爸媽再怎麼說也是你的長輩，你要因為一雙腿記恨他們這麼久嗎？”

“而且清語讓你跳舞，也是為了讓你走出陰影。”

“你太不懂感恩了！”

我怔愣了許久，他見我不動，強行扯著我去穿那雙不合腳的舞鞋。

我被逼著旋轉。

被逼著起跳。

我從來沒覺得跳舞是種折磨，我的腳，像踩在刀尖上。

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狼狽地爬起來。

直到我重重地摔在地上，宋清語終於大發慈悲地笑了。

他們也終於肯放過我。

路過我身邊時，媽媽踢了我一腳。

“沒死就趕緊起來，傳出去別人還以為我們宋家虐待自己的女兒。”

我看著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