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顧回舟訂婚第二天,他說自己靈光頓悟,要上山帶發修行一年,為婆婆祈福。
在此期間,我不能去打擾他。
半年以後,我的母親突發重病進了ICU,我上山找他親自為母親手術。
但卻意外撞見他抱著個女人調笑。
“回舟,為了陪我,連為你媽出家祈福這種理由都能編出來,要不你別娶黛欣了,娶我吧。”
“這種話以後別再說了。我的妻子,隻能是黛欣。”
我取消婚禮,丟掉了結婚戒指,刪掉了與他的所有聯係方式。
從此,我與他再無關聯。
1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了醫院,
主治醫生一臉希冀地問我:“怎麼樣,找到顧院長了嗎?”
我無力搖頭,張了張嘴,隻能吐出兩個字,“沒有。”
醫生急的滿頭大汗,“這可怎麼辦呀,你母親現在必須手術,但是咱們京市能做這種心臟精密手術的隻有顧院長。”
“如果他來做,手術成功率能大大提升。”
隻能是顧回舟了嗎?
那個口口聲聲說愛我一輩子,轉身就摟著別的女人共度春宵的男人。
去山上找他之前,我就已經給他打了無數個電話,他一個都沒接。
母親的病不能再拖了。
我咬咬牙,再次給顧回舟打去了電話。
但結果還是一樣。
五十個電話,無人接聽。
醫生已經等不及,先帶著母親進了手術室開刀,我捧著手機,手涼腳涼。
給他發了個短信:“我媽心臟病突發,急需手術,你能趕來嗎?”
顧回舟曾和我說,他是個孝子,最見不得人不善待自己的父母。
我爸早逝,我媽從小一個人把我帶大。
所以他主動把我身體不好的媽媽接來家裏照顧。
為此婆婆埋怨了很久,他還是堅持要這麼做。
很快,顧回舟給我回了電話。
我急忙接通,卻隻聽他嗤笑著責罵。
“黛欣,我是不是告訴過你,別在我給媽祈福的時候打擾我。”
“你為了自己的兒女情長,就編造你媽得了心臟病的消息,你就不怕佛祖怪罪遭報應嗎?”
“真是不可理喻!”
話落,他很快就掛斷電話,不給我說話的機會。
我又接二連三的打,但那頭,又是無人接聽。
醫生這時從手術室跑了出來,渾身是血,“怎麼樣,顧院長快到了嗎?”
“你母親現在大出血了,情況非常不好,我們找不到出血點在什麼位置。”
“這是病危通知書,你先簽字吧。”
我哆哆嗦嗦在上麵簽下名字,眼淚暈濕了墨。
從小陪著我的媽媽,這麼快就要離開我了嗎?
顧回舟!你為什麼不能相信我一次啊!
絕望之際,手機突然收到好幾條消息,都是顧回舟發來的。
我滿心期盼的點開,看到的內容卻讓心涼了個徹底。
“你媽的命是命,我媽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告訴你,如果因為你打斷了這次祈福,讓我媽得了什麼重病或者發生意外,咱們這婚,不結也罷!”
眼淚落在屏幕上炸開了花。
手機裏的“求你救救我媽”還沒發送,
醫生就一臉遺憾地站在了我的麵前。
“抱歉,我們盡力了。”
細心嗬護了我二十多年的媽媽,在我麵前斷了最後一口氣。
我以後,再也沒有親人了。
我怔怔坐在媽媽躺過的病床上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門口突然出現一個風塵仆仆的身影。
竟然是趕來的顧回舟。
他兩眼放光地盯著我,開口問道:
“你媽真死了?”
2
我定定地看著他:“你什麼意思?”
他是在幸災樂禍嗎?
顧回舟收斂了神色,拿著一張紙小心翼翼地遞到了我的麵前,
我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張器官捐贈協議!
“黛欣,我在山上祈福的時候,忽然得到了天啟,佛祖告訴我,我媽有救了。”
“你媽不是死了嗎,但是她的腎還能用啊,正好捐給我媽!”
我隻覺周圍的空氣都被抽幹,捶著床怒吼:“我媽才剛剛閉眼啊!”
“她剛死你就惦記上了她的腎!顧回舟,你怎麼忍心?!”
顧回舟繃著臉,一本正經,“你知不知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你媽都死了,你為什麼不能讓她在死後實現自己的價值呢?”
“你知不知道你同意了捐腎,就是在給你媽積德呀?”
我雙手捂住臉,無助地窩在病床上慟哭。
顧回舟很急,他衝過來拽著我的手就塞進來一根筆,
“你快簽,時間不等人,我知道你媽死了你很傷心,大不了我不回山上了,咱們下個月就結婚,結了婚你就是有家的人了。”
嗬嗬,下個月結婚?
連我媽的喪期都沒過,顧回舟真是對我毫無尊重可言。
我放棄掙紮,任由他握著我的手,在那張捐贈協議上簽下我的名字。
我媽臨終前最後一句話就是,顧回舟救過我們家,要報答他,別恨他。
權當,是我們欠顧回舟一條命。
顧回舟拿著那張協議,脫下身上的僧袍,換上了手術服。
“黛欣,我會為嶽母好好超度的。”
然後火速奔向了手術室。
我看著他的背影,無力喃喃自語,
顧回舟,我們黛家再也不欠你什麼了。
收拾行李的時候,我路過值班室,不小心聽到了裏麵的談話。
“我給顧院長打電話,他竟然說我是聯合他未婚妻一起騙他回來,我拍了張手術室的照片發給他他才信。”
“啊?然後呢?”
“他說自己往回趕,但是那會兒病人已經不行了,他說如果搶救不回來的話,就把腎臟檢查保護好。”
“他要給他得了尿毒症的媽用。”
我手裏的那壺熱水瞬間就砸到了地上,滾燙的水漸了我一腿,皮膚泛起大片的紅。
可我毫無知覺。
顧回舟,他趕回來隻是為了我母親的那顆腎?
他看準了我母親身體不好,撐不了多久了,所以才像是可憐我一樣把媽媽接到了家裏,
讓我和她在一起度過最後半年的時光。
太狠了,他真是太狠了!
這比我親眼看著他出軌背叛還要讓我難以接受。
他這和見死不救有什麼區別!
手機鈴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來電顯示顧回舟。
我木訥地接起,
“黛欣,我媽手術很成功,現在她已經送回病房了,你過來照顧照顧他吧。”
他見我不說話,又不耐煩地訓斥我,
“你能不能別這麼小肚雞腸,你媽已經沒了,但是咱倆結了婚,我媽不就是你媽了?”
“而且我都答應你不回山上了,下個月就和你結婚,你到底還有哪裏不滿意的呀?”
“就你這個態度,我媽也不會喜歡你到哪裏去,咱倆結了婚也過不長!”
3
“那就不用結了。”
我冷聲回複後,掛斷電話。
他開始不斷的給我發消息。
我像他對我一樣,視而不見,最後關機。
出院手續辦好後,我聯係了殯儀館籌辦葬禮。
我和顧回舟青梅竹馬,確認彼此心意後相愛十年。
在一起的這十年,我一直溫柔大度,對他體貼入骨。
以至於顧回舟,有恃無恐。
我曾在訂婚前聽到他和朋友閑聊,
“如果就這麼和黛欣結婚了,我還挺不甘心的。”
“從小到大,就體驗過這麼一個女人,我們兩個在一起的生活實在是太無趣了。”
朋友壓低了聲音,不懷好意地調笑:“你堂堂顧院長,想要個女人還不簡單?”
“招招手就有一大堆女人往你身上貼,一天一個都睡不過來,我都怕你身體扛不住呢。”
顧回舟立即打斷了朋友,“別這麼說,我隻愛黛欣。”
我那時,雖然因為聽到他說“無趣”兩個字的時候心裏猛地一抽,
但是他又說隻愛我一個人的時候,我又覺得,選他沒錯。
現在看來,這都是顧回舟精心策劃的騙局。
就是為了讓我對他放心。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拿東西時,卻發現房門大開,家中似乎有動靜。
我以為是顧回舟在家,剛準備轉身,就聽到了我養的貓傳來一聲慘叫。
“你這個死貓,敢咬我,看我不弄死你!”
我頓感不妙,瞬間衝進家中。
“你在幹什麼?怎麼進來我家的?!”
我衝進房間,攔在了這個女人的麵前。
就看了她那麼一眼,我胃裏就泛起了惡心。
竟然是在山上和顧回舟苟且的那個女人。
她撐著自己的纖纖細腰挑釁地看著我,“呦,你就是回舟口中那個無趣老土的未婚妻吧?”
“嘖嘖,聽說你媽死了,怪不得你脾氣這麼大。”
她晃了晃被咬到流血的右手,
“哦,對了,這隻貓被回舟送我了。介紹一下,我是他的女朋友,夢琪。”
我死死地盯著她的手,握起了拳頭。
顧回舟,竟然要把我養了十年的貓送給這個令人作嘔的女人!
這隻貓是媽媽在我高考時送給我,代替她陪伴我的。
對我意義非凡。
我怒不可遏:“貓是我的,顧回舟沒有權利將它隨便給人。”
“切,你吃顧回舟的,用顧回舟的,哪樣是你自己的東西啊?”
“貓我今天要定了,不要我也得給你打死!”
她舉著棍子就往躲在牆角的貓砸去。
我一把拽住她的領子,照著她臉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黛欣,你給我住手!”
著急趕回來的顧回舟正好看見這一幕,
夢琪立刻扔了手裏的鐵棍鑽進了顧回舟的懷裏,
“回舟,這個老女人打我,還讓她的貓咬我!”
“你必須給我出氣啊!把那個貓給我打死!”
見我麵色陰沉的厲害,顧回舟推開夢琪,咽著口水向我解釋,
“黛欣,你媽走了,咱們兩個平時也沒時間照顧小貓,所以我才說給它找個好人家。”
“你要不同意,就算了。”
看著我冷漠而麵無情的樣子,他似乎很恐慌。
我甩了甩手,“我帶著貓離開,這個地方,留給你和你女朋友。”
顧回舟的眼裏突然閃過一抹焦急,
“黛欣,我不是這個意思。”
夢琪見顧回舟對我如此態度,急了,她晃著顧回舟的胳膊裝可憐,
“回舟,我的手好疼,渾身都難受,你快帶我去打狂犬疫苗吧。”
顧回舟很猶豫,他定定望著我,想要探知我話裏的真假。
我平靜笑笑:“快帶她去打針吧。”
“我沒事,好久沒在家,我收拾一下。”
顧回舟欲言又止,但是躲不過夢琪喋喋不休的催促,一步三回頭的出了門。
4
“哎呀回舟,那種女人貪圖你的錢,她不會離開你的,你放心吧!”
“她那麼摳,連個貓都舍不得給,現在媽也死了,她連個去的地方都沒有,怎麼可能放過你這個大款。”
夢琪在電梯間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被我聽到。
但我並沒有太大感觸。
等顧回舟開車走遠,我叫來了貨拉拉。
“把這家裏能搬走的家具全都搬走,拉到火葬場。”
和顧回舟在一起多年所有的合照,我都剪碎衝進了馬桶。
顧回舟家確實有錢。
但我們家條件也沒那麼不堪。
這房子是顧回舟買的婚房,可裏麵的家具全是我掏錢配置的。
一切收拾妥當,我開始為母親籌劃葬禮。
葬禮當天,顧回舟穿著他那件仙氣飄飄的僧袍來了。
他手裏拿著穿缽,撚著串佛珠,跪在我母親的牌位前念念有詞。
超度完成後,他突然壓低聲音湊到我耳邊,
“黛欣,你竟然敢把家裏東西都扔了?”
“你什麼意思?”
“我都說了下個月就要娶你了,你馬上就是院長太太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顧回舟騙了我那麼多次,自大驕傲,我也想要讓他嘗嘗被騙的滋味。
“我媽在那兒生活過,我一進去就想到了我媽。”
“所以我想把房子賣了,重新買個新的,咱倆有個新的開始。”
他還想再質問些什麼,好友卻急忙跑來對他耳語幾句。
顧回舟神不守舍地就往外走,連手裏的缽和佛珠都忘了拿。
我懷裏的貓不安分地扭了扭了屁股,突然發力掙脫我的懷抱往外跑。
我趕緊跟著它跑走的方向追,眼看著它飛快的消失在了拐角。
路過一個雜物間時,我聽到了令人耳紅心跳的嬌喘聲,
“啊~回舟刺激嗎?第一次在這種地方做吧?還是你未來嶽母的葬禮上。”
這是,夢琪的聲音!
顧回舟喘息著感歎:“你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啊,但是這種事以後別做了,黛欣馬上就是我的妻子了。”
“不嘛不嘛,人家就要!”
他們兩個竟然在我母親的葬禮上,做這種天理不容的苟合之事!
我捂住了自己的嘴,全身的血液都湧向了大腦。
我強迫自己冷靜,然後掏出了手機,打開了錄像。
對準了門縫裏上下交疊的男女,按下了開始鍵。
直到葬禮結束,顧回舟還沒回來。
我帶著貓趕往了機場。
“回舟,我出去散散心,婚禮的時候回來。”
發完最後一條短信之後,我扔掉了無名指上的戒指,登機離開。
我並沒有把顧回舟拉黑,他天天給我發婚事進度。
結婚那天,他告訴我已經出發要來娶我回家。
我回了他一個“好。”
然後拉黑,關機,把那張手機卡拔出來扔進了浪潮翻湧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