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戀十年的小青梅顧晚遭遇車禍,再也站不起來了。
她的未婚夫和那些毛遂自薦的男人們,一夕之間全部消失。
就連顧家也放棄了她這個繼承人。
隻有我,放棄學業照顧她兩年,想盡辦法為她尋找名醫。
可她重新站起來後,卻在我準備的求婚儀式上,當眾宣布要和未婚夫馮城垣繼續完成婚約。
麵對我的質問,顧晚緊抓著我的手,語氣深情:
“阿騁,我不甘心,我嫁給他就是為了報複他當年拋棄我,你要相信,我隻愛你。”
可在大冒險遊戲中,拿著國王牌的馮城垣,卻指著我:
“盛臨騁,在場的女生裏你選一個,接吻一分鐘。”
我求救的目光投向顧晚。
她卻扭過頭:
“別看我啊,我可是阿垣的專屬。”
1
我尷尬地站在場上。
旁邊的幾個女生露出揶揄的目光,其中一個更是大聲調笑。
“盛臨騁,我可以配合你,反正你長得帥,我也不吃虧。”
馮城垣摟著顧晚的肩。
“盛臨騁,你可別玩不起,實在不行你喝酒認罰吧。”
顧晚靠在馮城垣懷裏,目光淡淡掃過我。
雖然隻是一眼,但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顧晚。
我端起桌子上的烈酒,一飲而盡。
“盛臨騁,你瘋了嗎?你重度酒精過敏你忘了?”
在場都是一個圈子的人,對我的情況很了解。
從喉嚨到胃裏,火辣辣地疼。
“晚晚,你能送我回家喝藥嗎?”
既然她不願意當著馮城垣的麵和我接吻,又不希望我和別的女生接觸,那和我一起離開總可以吧。
場上隻有她因為還吃著中藥不能喝酒。
她開車送我很合理。
“晚晚,我還沒玩夠呢。”
馮城垣捏著顧晚的手,似有撒嬌的意味。
不知道在場的人,誰先起了頭。
“真情侶更好磕,不如小顧總和城垣哥來個一分鐘法式熱吻。”
場上人都在起哄。
再沒人注意我。
我的臉已經泛起了不正常的紅暈,嗓子開始發癢。
兩個身體纏在一起,場上人開始數秒。
“58、59、58、57、56......”
顧晚吻得很忘我,從我的角度可以看到,她閉著眼睛,睫毛顫動。
她的耳廓微微發紅,這是她動情的標誌。
他們或許可以吻到地老天荒,但我堅持不住了。
我推開了別墅的門,即將跨出去時,回頭看見顧晚離開了馮城垣的雙唇,燈光下,他們嘴角透明的絲線格外旖旎。
或許是過敏的原因,我胸口悶,上不來氣兒。
出了門風一吹,身上的皮膚開始發癢,我不敢撓,拿出手機叫車。
但是南山別墅,太偏僻,並沒有車接單。
等了十來分鐘,終於有司機願意來,可不到一分鐘,他又取消了訂單。
這一刻心上的屈辱全麵爆發,為什麼給了我希望,又反悔?
網約車司機是這樣,顧晚也是這樣。
我紅了眼,蹲下來抱著自己的肩膀。
我想這一刻我的樣子一定格外可笑,一邊流淚一邊渾身撓,像一隻滑稽的猴子。
忽然前麵有車燈照射過來,遠光燈刺得我睜不開眼。
等我能看清楚時,車已經開到了我的身邊。
駕駛室走出一個女人,穿著一身休閑的運動衣,站在我身邊時,我才看清她的五官。
“盛臨騁,你怎麼搞成了這副鬼樣子?”
我聲音沙啞。
“小姑,我喉頭水腫,你要是再不送我回家吃藥,我就要死了。”
2
顧宜蓉開著車,一路狂飆,我緊張地拉著門上的扶手。
“小姑,一時半會兒倒也死不了。”
顧宜蓉是顧晚的小姑。
“放心,我不是顧晚那個沒用的丫頭。”
不知道為什麼,感覺顧宜蓉聲音帶著鄙夷與怒氣。
“你過敏成這樣,她在幹什麼,怎麼不送你去醫院?”
我心頭一陣苦澀。
“她沒有義務隨時都照顧我。”
“那你就有義務,在她斷腿的時候伺候她?”
我低著頭,沉默不語。
我和顧晚一起長大。
隻是高中時,我父親投資失敗,媽媽和他離婚,跟他的對家結婚。
爸爸接受不了打擊,把我托付給了摯友,跳了樓。
這個摯友就是顧晚的父親,所以高中以前我是顧晚的竹馬,高中以後我是寄住她家的孤兒。
顧晚車禍後,骨頭長好,卻始終沒有辦法站起來。
顧叔叔帶著她看了國內外的專家,診斷結果都是神經損傷,此生都沒有希望再站起來了。
顧叔叔瞬間蒼老了十歲,顧晚從天資驕女,變成了暴躁的殘廢。
她無差別地憎恨著每一個接近她的人,包括她的父親。
顧叔叔無奈之下,放棄了顧晚,找回了在全球旅遊的妹妹顧宜蓉,把顧氏交給了她。
顧晚知道自己被放棄,更狂躁了,隻有我不顧她惡毒的咒罵和廝打,靠近她,擁抱她。
“哪怕全世界都放棄你,我也會守在你身邊。”
我放棄了即將拿到的國內頂尖大學的畢業證和學位證,帶著她住到了四季如春的南城。
照顧了她兩年,她痊愈後,拉著我的手,站在了顧叔叔和小姑的麵前。
“我能夠重生,都是因為盛臨騁,我要和他永遠在一起。”
顧伯父老淚縱橫,小姑隻是淡淡地說。
“記住你說的話。”
顧晚再次進入顧氏集團,又一次成了萬眾矚目的顧大小姐,曾經嫌棄的遠離她的那些人,又將她捧上了雲端。
連曾經如膠似漆的又在她斷腿退出集團後,解除婚約的未婚夫馮城垣也貼了上來。
馮城垣不過是問了她一句。
“晚晚,你不是說會永遠愛我一個人嗎?”
顧晚就鬆開了我的手,當著我的麵小心翼翼地牽起馮城垣的手。
“我從沒有想過食言。”
馮城垣回握住她,兩人十指緊扣,而他那雙眼睛挑釁地望著不遠處的我。
回到家無人之時,顧晚又撲進我的懷裏。
“阿騁,我不甘心,我隻是為了報複他,我隻愛你。”
她一雙桃花眼裏,有一汪能溺死我的深情。
我愛了她十年,習慣了在她身邊,習慣了尊重她的想法,哪怕我也覺得委屈。
顧宜蓉並沒有把我送回家,而是直接帶到了醫院。
醫生第一時間給我輸上了緩解過敏的藥物。
“這麼嚴重的酒精過敏,還敢喝烈酒,是不要命了嗎?再晚來一會都該窒息了,是嫌我們太平間太空嗎?”
顧宜蓉站在一旁,看我腫得跟豬頭一樣的臉,被醫生訓得恨不得縮進被子裏,臉上寫滿了兩個字。
“活該。”
“你作為家屬,也不管著點你老公,還站在這裏幹什麼,還不去拿藥去。”
果然,值夜班的醫生,遇到急診的病人,戾氣比鬼都重。
看著平時孤傲的顧宜蓉憋屈的樣子,我心頭的鬱結之氣好像散了不少。
3
第二天醒來,守在我床邊的是一臉愧疚的顧晚。
“阿騁,你醒了?我昨天擔心你追出去的時候,已經不見你的蹤影了,你來醫院了,怎麼不給我打電話說一聲,你知道我多心急嗎?”
她靠近,撫摸我的臉頰。
“還好,你沒什麼事兒,以後不要再耍脾氣了,乖。”
看著她脖子上的吻痕,聽著她責備的語氣,我覺得陌生。
我錯在哪裏了?錯在沒有忍著過敏窒息,看他們拉絲接吻嗎?
“我算什麼?”
我聲音沙啞,她好像沒有聽清。
“什麼?”她眼神慌亂,“你說渴了嗎?”
她背著我去拿水杯倒水,身形頎長,她的腿徹底好了,可我怎麼如此懷念她坐在輪椅上的日子呢?
顧晚還沒有把水杯遞給我,病房的門就被推開。
“盛臨騁,你真的過敏到住院啊,讓我看看酒精過敏是什麼樣子。”
馮城垣進來就顯得很興奮,他看著我的臉,笑得格外肆意。
“我們出了名的大帥哥,這也太好笑了,臉腫的眼睛都剩條縫了。”
他拿出手機,對我一陣哢嚓。
“我拍下來,發個朋友圈,肯定很多人點讚。”
我成這副樣子,就是拜他所賜,他還來羞辱我。
一瞬間,一股氣衝上我的頭頂,我拿過顧晚手裏的水杯朝馮城垣砸了過去。
杯蓋子沒有蓋緊,杯子砸到馮城垣時,水灑在了他的皮膚上。
他驚呼著跳了起來。
“啊,好疼。”
顧晚一個箭步過去,拉著馮城垣進衛生間,打開了水龍頭。
“盛臨騁他想用開水毀我的容,太惡毒了。”
衛生間傳出了馮城垣控訴的聲音。
“晚晚,我隻是和他開玩笑,他怎麼這麼對我,是不是嫉妒我們相愛才這樣。”
“他就是我家養大的孤兒,有什麼資格愛我。”
顧晚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水聲依然沒有壓住她的聲音。
十分鐘後,顧晚怒氣衝衝地拉著馮城垣出來。
“道歉。”
顧晚臉色陰沉,聲音冰冷。
而此時我滿腦子都是她剛剛的那句話。
我有什麼資格愛她?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自從沒有了家,我也失去了愛她的資格,那這些年我不離不棄的陪伴算什麼?
嗬,我知道了,算寄住她家應該付的房租吧。
我的學業,我十年的愛意,兩年衣不解帶的照顧,這房租真貴啊。
“你聽到我的話了嗎?”
她抬起手一甩,甩到了我的輸液管。
我手背一陣刺痛,輸液針被牽扯到。
“道歉,你聾了嗎?”
她用力捏住我的手,正好捏在跑針的地方。
好疼,我倒吸一口涼氣。
“你裝什麼,難道比開水燙還疼?”
馮城垣抱怨道。
顧晚手下更用力,我感覺那根在血管裏的針可能要刺破我的血管。
我疼得額頭滲出一層汗,心裏的疼比手上更甚。
我忍著痛,抬頭看顧晚。
“我讓你站起來,就是為了讓你欺負我嗎?”
我一字一頓地問她。
她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鬆開了我的手。
“我就知道,你照顧我就是想得到我的虧欠,站在道德高點上讓我仰視你。”
她看向我,目光中沒有往昔的依賴,隻有鄙夷。
“就像現在這樣。”
這一瞬間,我疼得又哭又笑。
顧晚,我盛臨騁就這麼卑劣嗎?
看著她扭曲的臉龐,不是我卑劣,而是我的愛太卑劣。
那我不愛你了,行不行。
4
這場鬧劇是護士進來後結束的。
“這紮針的手怎麼成這樣了?你的血管太難紮了,不是讓你好好維護輸液針的嗎?”
護士驚呼。
顧晚的目光也落到了我慘不忍睹的手上。
“沒關係,換個手紮吧,反正紮針我也習慣了。”
我不過是隨口一句,不知道怎麼又惹怒了顧晚。
“盛臨騁,你是在提醒我,你曾經為我付出了多少嗎?”
原來她沒有忘記,我為她付出了多少。
在所有人都放棄了她的雙腿時,我始終沒有放棄,最後在南城找到了一位老中醫。
老先生隔天為她針灸,一個月後她雙腿有了點知覺的時候,老先生的孩子要接他去國外。
無論我們出多高的價錢,他的孩子都不希望他父親頤養天年時,再為病患勞神。
我跪在老先生和他兒子麵前苦苦哀求,最終老先生同意將針灸手法交給我,以後由我為顧晚下針。
我在針灸學位人體模型上苦苦練習,還是不放心,就在自己身上下針。
顧晚看見我布滿針眼的雙腿,雙眼發紅。
“阿騁,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痛了。”
如今不過過去半年而已,她站起來後再次成為天之嬌女,站在萬人中央,就忘了自己說過的話。
那些曾讓她感動落淚的舉動,也變成了我特意施恩,隻為賴上她的手段。
“你不用帶馮城垣去皮膚科看看嗎?”
我希望她從我眼前消失,不在乎她會不會認為我是在挑釁她。
十年的感情,我努力了,得到過,又失去了。
我躺在病床上,閉上眼,眼淚順著眼角流淌,打濕了枕頭。
我打算從顧家別墅搬出來。
在醫院待了三天,顧晚再沒來過,倒是顧宜蓉每天都會來看看我的情況。
真是一個好小姑,可惜不是我的親小姑。
在醫院我就在手機軟件看房子,我給自己暫時租了一個小公寓。
出院回到家,我開始收拾東西。
手機鈴聲響起時,我正把那一套針灸的銀針扔進垃圾桶。
“阿騁,我在皇朝會所,你把我房間床頭的紙袋給我送過來。”
我本來想說沒空。
轉念一想,我是應該和顧晚當麵道個別的。
我沒多想穿上外套,拎著她床頭的紙袋上了出租車。
打開包間門時,裏麵烏煙瘴氣,場上所有人看到我,都爆發出笑聲。
“城垣哥說得不錯,盛臨騁真是舔得毫無下線,大半夜也願意給顧大小姐送套子。”
顧晚慵懶地坐在皮沙發上,馮城垣嘴角帶著譏笑。
“盛臨騁,辛苦你跑一趟,主要晚晚隻喜歡這個牌子的小雨傘,外麵買不到的。”
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有同情,有嘲笑,有鄙視。
我真的不明白,顧晚怎麼變成了這樣。
她明明說和馮城垣在一起,隻是為了報複他曾經的拋棄。
可到頭來,她傷害的對象怎麼變成了一直以來對她不離不棄的我呢?
我站在喧鬧的環境裏,好像一瞬間所有的聲音都被屏蔽掉了,隻有馮城垣和顧晚的低語進入到了我的耳膜裏。
“晚晚,你看盛臨騁像不像一個小醜?”
我盯著他們,一步步走過去。
“顧晚,祝你們一夜八次,玩得盡興。”
我把袋子扔給她。
“我會從顧家搬出去,以後這種送套的活別找我了。”
說完,我轉身朝包間門走去。
我剛走出包廂,胳膊就被顧晚拉住了。
“不過就是讓你送個套,你耍什麼脾氣。”
我一個字都不想和她多說,努力想抽出胳膊,但她捏得太緊了。
就在我想用另一隻手給她一巴掌時,身後響起一道女聲。
“阿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