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無名無分地給爸爸做了二十年情婦。
我十八歲生日前夕,爸爸叫來管家幫我們母女打包行李。
“三天後你們就搬出去吧,以後沒事不要打擾我了。”
媽媽愣住了,指著張燈結彩的別墅問:
“三天後不是要給若若辦成人禮嗎?”
爸爸聞言,笑了起來。
“誰說那是給她辦的?明珠明天就搬來了,她女兒小月三天後生日,那是給小月操辦的。”
“不是吧,你們母女還真以為自己上得了台麵?配當我喬家夫人和千金?”
我拉起紅了眼眶的媽媽:
“喬爺,是我們不識抬舉了,我們馬上離開。”
爸爸見狀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他走後,我正發愁要怎麼安慰媽媽時。
她突然說出了一串電話號碼,讓我用手機撥通。
“電話接通後,告訴你姥爺,霍家長女,願意回家聯姻了。”
三天後,喬家千金的成人禮上。
華國最古老的隱世家族霍家公然宣布。
四十年未出閣的長女,霍蓮,要嫁人了。
1.
電話那頭的男聲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二十年過去,你終於想明白,願意回家了?”
媽媽的眉頭緊皺,苦澀一笑:
“對不起,爸爸,從前的事情是我太任性,給您添麻煩了。”
“這次我是真的想明白,不會再和您鬧脾氣了。”
掛斷電話後,媽媽朝我露出抱歉的笑容,伸手摸了摸我的頭安慰我。
“媽媽不會讓你受欺負的,我們回家,離開這裏。”
她牽著我的手進屋,準備收拾行李。
但剛進屋,我們就愣在了原地。
屋內遍地狼藉,隨處可見被剪刀剪碎的衣服,砸碎的數學競賽獎杯碎片,以及被摔碎的相框碎片。
媽媽的臉色瞬間蒼白,視線死死黏在合照上。
那是爸爸和媽媽之間的唯一一張合照。
照片上,媽媽靠在爸爸懷裏,一臉幸福的撫摸自己隆起的小腹。
爸爸也一反常態,笑眯眯地看向媽媽,眼底滿是喜悅。
在我出生後,媽媽告訴我。
懷孕期間,是她感覺最幸福的時刻。
“那段時間就像夢一樣,你爸爸還答應我,生下孩子後就和我結婚。”
可在我出生後,爸爸卻突然反悔了。
他開始夜不歸宿,決口不提結婚的事情,對媽媽的態度一落千丈。
放任媽媽跟在他身邊做一個無名無份的情人。
可媽媽卻把那張照片視若珍寶,每晚入睡前,都要盯著照片發呆,回憶從前。
仿佛隻要照片還在,爸爸對她的愛意就還在。
察覺到我們進屋,管家轉身麵向我們。
“喬爺特意囑咐,別墅內所有有關你們的東西都要銷毀處理,否則夫人和小姐回家後看見會不高興。”
“我們的工作已經完成,你們可以進來收拾行李了。”
說完,管家徑直離開。
隻剩下我和媽媽站在一片狼藉裏,愣然發怔。
我抿了抿唇,撿起地上殘缺不全的照片:
“媽媽,我幫你用膠水把照片拚好。”
媽媽卻搖頭,從我手中拿過照片,撕碎扔進了垃圾桶裏。
“沒必要了。”
2.
被管家這麼一鬧。
我和媽媽能帶走的東西所剩無幾。
草草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在行李箱裏後,我和媽媽離開了別墅。
別墅外,傭人們來來往往,為三天後的成人禮忙碌不已。
精心設置擺好的玫瑰花束被小心搬進花園,細心安置。
傭人們竊竊私語:
“喬月小姐隻是說了一句喜歡雪玫瑰,老爺就吩咐我們把雪玫瑰擺滿整個別墅。”
“雪玫瑰一朵就要上千元呢,老爺真重視喬月小姐的成人禮。”
聽到喬月的名字,我仍舊不自覺地酸了鼻頭。
思緒在一瞬間,飄回從前。
年幼的我天真地以為爸爸不喜歡我,是因為我是一個女孩,是因為我沒有男孩優秀,不能繼承家業。
為了得到爸爸的關愛,證明自己的能力。
我拚了命地學習,越級參加數學競賽,力求事事完美。
可當我拿著競賽第一的獎杯找到在廚房忙碌的爸爸,求他陪我過生日時。
得到的卻是爸爸打在臉上不耐煩的巴掌和一聲“滾”。
“管好你的種,再煩我一次,你們就都給我滾出這個家!”
爸爸把我扔給媽媽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當天晚上,爸爸沒有回家,而是在零點準時發了一條朋友圈。
配文:祝寶貝生日快樂!
照片上,爸爸一手抱著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一手抱著一個美豔女人,笑得愜意。
角落的茶幾上,還擺放著一個小小的薑餅屋。
是爸爸臨走前在廚房親手做的,做了足足三個小時才做好。
媽媽那時還笑著調侃道,說薑餅屋一定是爸爸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所以才會做得這麼認真專注。
可媽媽說錯了,禮物不是送給我的,是送給喬月的。
爸爸不是不喜歡女孩,而是不喜歡我。
媽媽察覺到我低落的情緒,目光在別墅裏奢華的生日裝飾上掃過一圈後,立刻伸手將我抱在懷裏。
“等今晚到家後,媽媽一定給你辦一個更大更奢華的成人禮。”
聽到媽媽的聲音,我悲傷的情緒立刻緩解不少。
我回握住媽媽的手,點了點頭。
對我和媽媽來說,眼前最重要的事,是趕上今晚八點回C市的飛機航班。
3.
但天不隨人願,剛踏出大門,空中就劃下一道閃電。
緊接著,瓢潑大雨落下。
我和媽媽避無可避,隻好又退回了別墅內,等待雨停。
這時,航空公司打來了電話:
“請問是霍蓮小姐嗎?”
“今天迎來全市最大的雷雨天氣,您的航班延誤取消,為您更改到三天後,您是否同意?”
媽媽看著門外瓢潑落下的大雨,無奈地歎了口氣。
和航空公司確認手續辦理後,媽媽又給姥爺打了個電話。
“飛機航班延誤了,三天後您再派人到機場接我和若若好嗎。”
電話那頭,姥爺卻立刻拒絕了媽媽的提議。
“三天後,我親自去喬家接你。”
媽媽神情明顯一怔,有些不知所措。
姥爺冷哼一聲,語氣裏帶了些憤怒:
“我收到了喬家發來的邀請函,你在喬家受的委屈我現在一清二楚。”
“喬梁欺負我女兒這麼多年,別想輕易算了!”
“在喬家等我,爸爸來接你回家。”
媽媽明顯一怔,有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她閉上眼,輕聲歎息:
“爸爸,謝謝你。”
媽媽和姥爺之間的感情,比我和爸爸之間更加深厚。
當年媽媽為了追求愛情選擇留在爸爸身邊,和家人斷絕關係後,姥爺曾經來勸過媽媽,讓她回家。
姥爺的視線在我和媽媽之間來回打量,苦口婆心道:
“喬梁如果真的愛你,就不會到現在都不和你結婚,也不對外宣布你們之間的關係。”
“你現在帶著孩子無名無份地跟著他,算什麼?現在回來,你還是霍家的長女,我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可陷入愛情的女人,早就喪失了理智。
媽媽毅然決然地拒絕。
她義正言辭,為爸爸開脫。
她回憶起爸爸追求她時在雪山極光下的熱烈表白。
回憶起爸爸為了哄她一笑在淩晨跑遍滿城,隻為了給她買到情人節的第一朵玫瑰花。
她說:“喬梁和其他追求我的人都不一樣,他不在乎我們家的錢權,他就是單純地隻愛我這個人,就算在他眼中我隻是一個窮丫頭,他也仍舊愛我。”
“我會幸福的,祝福我好嗎?爸爸。”
回憶有多美好,現實就有多殘酷。
在爸爸和媽媽即將領證結婚的前夕,爸爸的白月光-趙明珠回國了。
還帶著一個和我一樣大的女孩。
回國後,趙明珠找到媽媽。
她挑釁地甩出爸爸和她的聊天記錄和親密合照,逼媽媽離開爸爸。
“有我在,你這輩子都別想嫁給喬梁。”
“喬家的女主人隻能是我,也一定是我。”
一語成讖。
4.
掛斷和姥爺的電話後,媽媽在手機上訂了附近的酒店和出租車。
打算帶著我在酒店度過剩下的三天,等到喬月成人禮時再出現在喬家,和姥爺團聚。
就在我們站在門外等車時,爸爸突然出現。
看到我們被雨淋濕的狼狽模樣,爸爸挑了挑眉:
“不是讓你們滾了嗎?怎麼還沒走?”
他盯著媽媽被雨水淋濕的身體,饒有趣味地舔了舔唇:
“還是說你們賊心不死,還想回來和明珠搶位置。”
“這次想用什麼手段,勾引還是賣慘?”
媽媽警惕地把我護在身後。
她拿出了飛機航班改簽的截圖,淡然解釋:
“放心,我既然決定要走,就絕不會再對你死纏爛打糾纏不放。”
媽媽說完後,爸爸明顯一愣。
他歪了歪頭,看著媽媽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茫然,又很快恢複正常。
徑直從我們身邊掠過。
但就在我和媽媽坐上出租車準備離開時,爸爸卻突然開車折返,別停了我們的車。
他上前,強硬地把我和媽媽拽下車:
“你畢竟跟了我二十年,看你這麼識大體,讓你離開的這麼落魄,我也於心不忍。”
“正好若若和小月的生日是同一天,讓她們一起過完十八歲生日再走。”
說完,沒等我和媽媽拒絕,管家就徑直又把我們拽進別墅。
我有些茫然,不知道爸爸又想做什麼。
前一秒還在逼著我們離開,下一秒卻又假裝善良,強硬地把我們拉回別墅。
這不符合他平日的作風。
他絕對不可能對我和媽媽如此善良好心。
難道他良心未泯,對我和媽媽還有最後一絲留念嗎?
想到爸爸走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我的心底莫名升起一陣隱隱的期待。
十八年來父愛的缺失,讓我對爸爸的態度格外敏感,總是不自覺地想要追求父愛。
我在深夜輾轉反側,猜測爸爸留下我們的原因。
很快,我就得到了問題的答案。
第二天一早淩晨,我和媽媽的房門被人強行破開。
管家帶著保姆走近,強硬地為我們換上蹩腳不合身的傭人服,拽著我們進了大廳。
富麗堂皇的大廳內,趙明珠和喬月笑盈盈地坐在沙發上,打量著我們。
爸爸抿了口茶,得意洋洋地介紹:
“小月,你想要霍蓮母女兩給你們做傭人的生日願望我幫你實現了。”
“接下來她們兩我就交給你們了,隨便你們怎麼使喚。”
5.
喬月的頭高高昂起,如同一隻鬥勝了的公雞般。
她沾沾自喜,走到我的麵前炫耀:
“就算你和爸爸住在一起十八年又怎麼樣,爸爸心裏最愛的女兒還是我。”
“你?不過是賤女人生下的賤種。要不是爸爸好心,念在這點血緣親情,早把你趕出去流落街頭了。”
聽到喬月侮辱媽媽,我心底的怒火再也忍耐不住。
捏緊了拳頭朝喬月揮去。
這一拳頭我用了十成十的力氣,喬月沒有防備,被我打得一個踉蹌。
她巴掌大的白皙小臉上瞬間紅腫,浮現青紫的淤青。
喬月眼底含淚,捂著臉不敢置信地大喊:
“爸爸!喬若打我!她瘋了!”
爸爸立刻將喬月護在身後,心疼不已:
“喬若,滾過來跪下給小月道歉!”
我抬起眼看向爸爸,心底對他的最後一絲期望也徹底消散。
想到昨天晚上心底對爸爸的那絲幻想,我忍不住自嘲。
事到如今,我居然還在奢求爸爸身上不存在的父愛
明明在他的心裏,從未當我是他的女兒。
正如喬月所說,我在他的心裏,隻是一個不該出生的賤種。
我攥緊了拳頭,將媽媽護在身後。
“媽媽,別待在這裏,我們回去住酒店吧。”
說完,我抬腳就要帶著媽媽離開。
爸爸走上前,攔住了我們。
他麵目猙獰:
“喬家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
我和媽媽沒能順利離開。
喬月為了報複我,讓管家把我推進了花園的水池裏。
幾百條鱔魚被放進水池,黏膩地纏上我的手腕,腳踝,一寸寸收緊,讓我幾乎窒息。
看著我掙紮缺氧的狼狽模樣,喬月捧腹大笑。
我被放在水池裏泡了整整三個小時,才被人撈上岸。
晚風浸過被池水徹底打濕的衣衫,讓人寒意刺骨。
我被凍得瑟瑟發抖,連牙齒都在打顫。
喬月捂著臉走到我麵前,笑聲格外尖銳刺耳:
“活該,這就是你的報應。”
趙明珠漫不經心地瞥了我一眼,又看向媽媽。
她低聲嗤笑:
“山雞就是山雞,再怎麼飛也攀不上高枝變鳳凰。”
“霍蓮,你就等著兩天後看我成為喬家女主人,從前你鬥不過我,現在你也鬥不過我,你一輩子都是被我踩在腳底下的賤命。”
“你是,你女兒也是。”
趙明珠輕飄飄地撂下這句話後,帶著喬月離開。
瑟瑟寒風中,媽媽用被子將我緊緊裹住。
她同樣渾身濕透,纖弱的身體在寒風中更顯脆弱。
一向溫和的媽媽的眼底第一次有了怒意,抱著我的手連指節都用力到發抖:
“兩天後,媽媽一定幫你報仇。”
6.
在那之後的時間裏,媽媽和姥爺之間的聯係越發緊密。
成人禮當天,媽媽囑咐我在房間裏等待後,就獨自一個人去見了姥爺。
等待期間,喬月從一旁路過。
從其他傭人口中了知道我在等姥爺後,她笑出了聲:
“別自作多情了,這是我的成人禮,怎麼可能邀請你們家的那堆窮親戚來。”
“喬家的晚宴,可不是什麼臟東西都能混進來的。”
說完,她鄙夷地看向我身上打補丁的舊裙子。
“誰允許你在我的成人禮上打扮的?傭人就該有個傭人的樣子!”
“管家,把她的衣服給我扒下來!”
管家立刻上前,就要帶著人衝上來撕扯我的衣服。
爭執聲太大,一時間吸引了不少目光。
就在我即將被管家拖走時,突然有人出聲阻攔。
“光天化日之下扒女孩子的裙子,這就是你們喬家的家教?”
和電話裏的聲音如出一轍。
我猛然抬頭,正對上一雙溫和的雙眼。
一位高挑消瘦,氣度不凡的老人不緊不慢走來,拉住了我的手臂,要求喬月鬆手。
喬月自小嬌生慣養,眾星捧月般長大,從沒被人用如此嚴厲的語氣嗬斥。
她的眉毛高高擰起,不客氣地罵道:
“臭老頭,你算個什麼東西敢管我的事!”
爸爸匆匆趕來,掰開了喬月的手。
他一邊擦著額頭的汗水,一邊朝姥爺道歉:
“小月年齡還小,說話有些莽撞,請霍總看在我的麵子上,不要和小姑娘一般介意。”
此話一出,周圍的賓客皆是倒吸一口涼氣。
“是華國最古老的隱世家族霍家?”
“就是他們,聽說喬梁為了給喬月慶生,廢了好大一番功夫特意請霍家人參加,就為了讓喬月麵上有光。”
“誰能想到,霍總剛到就被喬月臭罵一通呢,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聽到周圍的議論聲。
喬月這才恍然大悟,她臉色煞白,飛速鬆開了我。
一改從前在我麵前囂張跋扈的樣子,唯唯諾諾地朝姥爺鞠躬道歉。
姥爺不緊不慢地點頭,表示自己可以原諒喬月,但前提條件是要從喬月手中帶走我。
並且要喬月當眾向我鞠躬道歉。
“喬家難道小氣到連這點小要求都不答應?”
雖然是疑問,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爸爸不敢拒絕,連連點頭。
喬月雖然不願意,但礙於霍家的麵子,隻得不情不願地低頭向我道歉。
看著她低下的後腦勺,姥爺的目光轉向我:
“道歉不夠誠意,重做一次,直到你滿意為止。”
直到喬月額頭冷汗密布,臉上精致的妝容被汗水暈成一團汙漬,腰也彎到幾乎直不起來時。
姥爺這才叫停,帶著我離開。
在我們離開的身後,隱約還能聽到喬月憤憤不平的抱怨聲。
姥爺帶著我一路進了客房。
客房裏,媽媽已經在裏麵等候多時了。
她穿著流光溢彩的禮服,和一位成熟帥氣的中年男人坐在一起。
隻一眼,我就認出他是媽媽曾經向我提起過的竹馬段星。
見到我,媽媽立刻紅了眼眶,將我緊緊抱在懷裏。
等到我和媽媽情緒平複後,姥爺適時出聲提醒:
“走吧,我們還有正事要辦。”
大廳裏,喬月的成人禮已經開始了。
她如同一隻驕傲的天鵝在人群中心,高傲地抬頭享受眾人對她的恭賀。
爸爸看見姥爺出現,立刻派人將姥爺請到身邊,請他祝福喬月。
姥爺沒有附和爸爸,隻是笑著道:
“正好,霍家最近也有一件喜事想要和大家分享,也想得到各位的祝福。”
爸爸立刻諂媚地將大廳中間的位置讓了出來:
“霍總,是什麼喜事您說,讓我們也沾沾喜氣。”
姥爺彎起嘴角:
“三天前,霍家長女-霍蓮已和林家長子-段星訂婚,三月後舉行婚禮。”
“霍蓮,和段星一起出來向大家打個招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