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就你這黑猴一樣半死不活的孫女還要賣四斤粟米,太貪心了。”
男子挑三揀四發出不滿的嘖嘖聲,冷哼道:“我們兄弟最多出兩斤,賣就成交,不賣拉倒。”
“賣賣賣!”
蒼老的聲音剛落,斜刺裏傳來女子虛弱的哭求聲:“娘,娘,求求您,別賣小雨,她力氣大,能幹活不會拖累家裏,求您別賣她。”
“哭什麼哭,賣個掃把星,換二斤粟米,那是她的福氣。”
破敗小院裏,麵容刻薄的老太右手揮舞長棍,不停打在女人身上,少年怒紅臉頰,抬手擋住棍子,梗著脖子大吼:“這樣的福氣我們不要,你不準賣我妹妹!”
薑老太邊打邊罵:“小畜生,怎麼和奶奶說話的,這個家我做主,我說賣就得賣,你算什麼東西。”
那邊陳家兄弟津津有味的看著鬧劇,等薑老太打累了,舔著臉走過來,手將要碰到糧食時,戲耍般的抽回手,奸笑道:“我們要當場驗貨。”
薑老太一愣,隨後無所謂的點點頭:“粟米留下,你們隨便驗。”
話落院裏響起更加淒厲的哀求,尖銳的聲音刺入耳膜,漸漸喚醒薑雨的意識。
暈眩中兩雙手在撕扯她的衣衫,粗糙的大手順著裏衣縫隙探入進來,摩挲著她的皮膚。
薑雨猛地睜開眼,本能屈腿一蹬,踹掉將要壓住她的人翻身坐起,同時耳邊傳來吃痛的‘哎呦’聲:“這丫頭片子力氣怎麼這麼大?痛死老子了。”
薑老太抽空瞧了一眼,見薑雨醒來,心裏一咯噔,。
這丫頭天生有股牛勁,力氣大比成年男子還大,人醒過來再想帶走就難了,不由得急道:
“我可告訴你們,人帶不走是你們沒本事,給我的粟米休想要回去。”
薑雨聽著熟悉的對話,腦子嗡一下就炸了,沒有聚焦的視線緩緩定格在動作凶狠的身影上。
竟然是薑老太!
這個害她父母哥哥死絕的親奶奶!
薑雨渾身血液上湧,整個人狀若瘋魔朝她衝去,一把奪過棍子,重重敲打在她的身上,目光狠戾:“我要你的命!”
薑老太結結實實挨了兩棍子,痛的嗷嗷叫。
“賤丫頭,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我是你奶!”
薑老太護著頭,邊躲邊對薑雨破口大罵。
“打得就是你!”
薑雨一雙眼眸猩紅,仿佛擇人而噬的惡鬼。
如果不是這個所謂的奶奶,她的娘親爹爹不會死,哥哥們不會為了保護她一個個倒在麵前,隻求她能活下去,然而她還是辜負他們的期待,依舊死在逃荒的路上。
想到自己被薑家人打斷手腳,當做兩腳羊賣給歹人,奸汙致死後遭人分食殆盡,死的淒慘至極的畫麵,胸中恨意猶如火山噴發。
薑雨恐怖的模樣,驚呆圍觀的人,薑母見勢不對,衝上前摟住她的腰,少年也張開雙臂擋在她和薑老太之間:“小雨/妹妹,快住手···”
他們怕再打下去,薑老太真要被她打死。
娘親?三哥?
看清兩人之時,薑雨有一瞬間的呆愣,手一鬆,棍子掉落,咕嚕嚕滾遠了。
她低頭瞧著自己的雙手,又幹又瘦,皮下便是骨頭,沒有一點肉,難看的像是雞爪子。
用力握了握拳,指甲掐入手掌的疼,清晰傳入腦中,劈開混沌讓她抓住一絲清明。
終於意識到一件事,她重生了!
回到一切悲劇尚未發生,父母兄長具在的十三歲!
看著記憶裏日思夜想的臉龐,薑雨木愣愣的,淚水如斷線的珍珠不停滾落,嗓音沙啞:“娘,三哥···”
“哎。”兩人高興的應了一聲,薑母抱住她無聲痛哭。
差一點,她的女兒就要被人奸汙帶走了。
三人誰也沒有管倒在地上虛弱叫喚的薑老太。
買人的陳家兄弟神色陰沉,視線往抱團的三人那溜了一圈,最後落在薑雨身上。
十三歲的姑娘身形已經抽條,隱約有了少女的輪廓。
家裏還剩下兩腳羊的肉,他們並不缺食物。
願意花粟米買下薑雨,陳家兄弟是打算帶回去舒爽一陣,等存貨清空再動她。
誰知原本要死不斷氣的小娘皮醒了過來,還變得這麼凶悍。
再凶悍,他們也得把人帶回去,總不能白白損失糧食。
想到這,陳家兄弟不約而同擼起袖子,快步朝薑雨三人包圍過去,威脅道:“你們快鬆開,這丫頭是我們的,我們給過東西了。”
薑雨麵無表情,看向陳家兄弟的眸光冰冷銳利。
她還沒有找他們算賬,他們倒是先跳了出來。
上輩子,陳家兄弟要奸汙她,是三哥拚掉性命才把她護下!
“呸,你個小娘皮,招子不想要了,敢這麼看老子?”陳二神色狠戾,舉起拳頭朝三人衝去。
薑雨手臂一伸,把親人牢牢護在身後。
靈活躲開陳二抓來的手,薑雨冷嗤一聲,抬腳將人踹飛,陳二悶哼一聲,飛出小半米,倒在地上哼唧半天也沒爬起來。
陳大看情形不對,大吼一聲‘找死’,同樣舉起拳頭朝薑雨衝去,不等跑到近前,腰腹一痛步了陳二的後塵摔在他邊上,兄弟倆弓成蝦米疼白了臉。
薑雨舉起棍子,麵無表情的砸在他們身上,棍棍到肉的砰砰聲,像是敲打在人心上的鼓點。
陳家兄弟從大聲慘嚎,到後麵哀聲求饒也不過四五棍子的事。
直到兩人悄無聲息,她才停了手,拖死狗一般將兩人扔出院子。
隨後邁開腳步,走到嚇傻了一般的薑老太身邊,提溜起來同樣丟出門外,順便奪走她手裏的二斤粟米,用力關上院門。
薑老太倒在外邊好半天緩不過氣來。
她在薑家作威作福多年,沒想到今天栽在最討厭的賤丫頭身上。
不行!
她得找補回來,否則以後她還怎麼管束孫子媳婦。
有了信念,薑老太顫顫巍巍站起來,邊拍房門,邊虛弱的怒罵:“掃把星,這是老娘的家,不是你家,快給老娘把門打開!”
“你個不孝子,老娘就應該在你生下來的時候丟在尿桶裏溺死。”
“不懂尊卑的小賤人,我早晚要打殺了你。”
薑雨充耳不聞,冷漠的插好門閂。
可剛走了兩步,薑雨胃部猛的一抽,痛的她彎下腰來,冷汗瞬間爬滿額頭。
差點忘記最開始就是因為省口糧,餓昏才給了薑老太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