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顧明淵死後六年,我做了兩件錯事。
養錯了一條狗,愛錯了一個人。
六年前,我在街上撿到一條流浪的金毛。
後來,它長成了拉布拉多。
得知顧明淵死後心臟捐給了陸景淮,我就開始接近他。
處心積慮地安排每一次偶遇,和他成為朋友。
費盡心思入職他的公司,成為他的秘書。
我想接近他、靠近他,靠近那顆曾經為我跳動的心。
在陸景淮被白月光再一次拒絕傷害後,我接受了他賭氣式的求婚。
我成為了陸景淮的妻子。
我知道他不愛我。
可我不在乎。
我隻想在夜深人靜時,貼著他胸前的那道手術傷疤,再次聽到未婚夫顧明淵的心跳。
可我剛剛發現,顧明淵的心臟不在陸景淮身上。
陸景淮的心臟,不是曾經為我跳動的那一顆。
沒有任何猶豫,
我帶著那條每天等我回家的狗,離開了那個每天等不回來的人。
1
“抱歉,沈小姐,當初心臟捐獻的檔案記錄失誤,我們會安排人跟您解釋。”
掛斷電話後,我呆坐在沙發上兩個小時,不敢置信。
六年前未婚夫顧明淵為了救我,死於一場連環車禍。
死後,他的心臟遵從遺願捐獻了出去。
而我,為了繼續感受愛人的心跳,一番波折嫁給了陸景淮。
直到現在,我才意識到,過去六年。
我認錯了人,愛錯了人。
就跟趴在我腳底這條叫湯圓的狗一樣。
撿到時,我以為是金毛。
可後來,它長成了拉布拉多。
或許,我的福氣在遇到顧明淵時,就已經用完了。
湯圓感受到我心情低落,用頭蹭了蹭我的腿。
我伸手,它將腦袋靠了上來。
剛想對它傾訴,電話響了。
是陸景淮。
“沈念初,我們離婚吧。”
陸景淮冷漠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
我知道,他們又在用離婚這件事,玩真心話大冒險了。
其實,自從他的白月光葉輕輕回國後,陸景淮就經常陪她夜不歸宿。
在聚會上打發時間,他們最喜歡玩真心話大冒險。
一次我冒雨給陸景淮送降壓藥後,他們就開始變本加厲。
在城北玩遊戲,讓我去城南接陸景淮回家。
在城南玩遊戲,讓我繞全城一圈給他們買各種糕點。
甚至在半夜兩點,讓我給葉輕輕買特定牌子的姨媽巾。
我知道他們在耍我,可我還是願意陪他們演戲。
因為我不想讓陸景淮輸了喝酒。
畢竟。
酒喝多了,對心臟不好。
那可是顧明淵的心臟。
可這次,我沒有按照他們的劇本陪他們演戲。
我沒有痛哭流涕求陸景淮原諒,而是簡潔明了的回答一個字:
“好。”
電話那頭突然變得有些嘈雜,不過馬上又安靜下來。
陸景淮冷漠的聲音再次傳來:
“我說的是說我們離婚!”
我依舊不緊不慢的回答:
“好。”
沉默片刻,電話裏突然傳來葉輕輕的笑聲。
“景淮,念初真吃醋了,剛想起來,今天可是你們的結婚紀念日。”
“到時候真鬧離婚,可都是我們的錯了,你還是快回去陪她吧!”
電話中很快傳來陸景淮兄弟們的起哄聲。
在電話掛斷的最後一刻,我聽到了陸景淮篤定的聲音:
“放心,她不敢的,不用管她。”
我看著手機,無聲地笑了笑。
相識六年,結婚三年,我一直關心他、照顧他,盡量滿足他的要求。
而陸景淮也一直知道我的底線在哪裏,也知道做了我會難受。
可他不在乎。
他篤定我不敢離婚,不舍得離開他。
因為我對他胸中那顆心臟熾熱的愛,讓他無所顧忌。
果然,他的心臟,不是曾經為我跳動的那顆。
在湯圓搖頭擺尾的感謝下,我將精心準備的晚餐都倒在了它的狗盆裏。
發現認錯了人,愛錯了人,就沒必要一直再錯下去了。
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2
洗漱之後,因為心不在焉,腳下一滑直接摔倒在浴室。
尾骨傳來的劇烈疼痛讓我懵在原地。
身體上的傷痛加上多年委曲求全的心酸,終於讓我的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
嫁給陸景淮這麼多年,我早已經習慣了獨自舔舐傷口。
胳膊上的傷疤,是為了幫陸景淮推開墜落的廣告牌留下的。
手上的燙傷,是為了給陸景淮做飯熬藥留下的。
左腳踝現在還隱隱作痛,那是上次雨夜給他送藥,在路上被車撞的,到現在還沒完全恢複。
收拾心情,慢慢起身挪出浴室。
剛開門,發現湯圓滿臉焦急地等在門口。
見我出來,湯圓對著我關心地嗚咽了一聲。
感受到它的關心,我頓時心下一暖,剛擦幹的眼眶,又紅了起來。
在湯圓的陪伴下,我慢慢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向做律師的閨蜜要了一份離婚協議。
“離婚?怎麼這麼突然?”
閨蜜很驚訝,她見不到我的心,可她見過我對陸景淮的付出,便好言相勸:
“顧明淵去世後,多虧遇到陸景淮才讓你走出陰霾,你為他付出了這麼多,沒有什麼誤會是不能解決的。”
“畢竟你們結婚這麼多年,難道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閨蜜的話讓我一陣失神。
湯圓的品種和我撿來時認為的也不同。
可這麼多年的陪伴,它就像我的家人一樣,讓我難以割舍。
那顧明淵呢?
想到將要離開,我反而鬆了一口氣。
沒有一絲不舍,我語氣堅定的回複閨蜜:
“不用了,他的心臟,從來都不是我想要的那顆。”
話落,陸景淮從外麵走了進來。
“什麼心臟。”
陸景淮提著禮盒進門,語氣疑惑。
3
掛斷電話,我正考慮該怎麼向他解釋心臟的問題。
陸景淮已經拿起桌上的體檢報告掃了一眼,笑著說:
“你現在還這麼在意我的身體?放心,我現在身體很好,心臟也很好。”
體檢報告是確認陸景淮血型用的。
顧明淵是A型血,我知道。
陸景淮是B型血,我不知道。
血型不匹配,是不能進行心臟移植的。
這是最基本的醫學常識,這麼多年我竟然沒留意到。
陸景淮坐到我身邊,勾起嘴角,眼中多了幾分肆無忌憚:
“看在你這麼關心我的份上,我就原諒你今天不給我麵子的事了。”
說著,他強勢地將身體貼了過來,想要親我。
他身上的酒氣混著香水味讓我一陣惡心,身體的接觸更讓我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雙手用力一撐,猛地推開了陸景淮。
這是他第一次被我推開。
陸景淮很驚訝,眼中閃過一絲困惑,他隨手拿起桌上杯子,想喝水緩解尷尬。
當他發現杯子裏並沒有本該準備好的醒酒湯時,頓時怒氣上湧。
陸景淮把杯子重重砸在茶幾上,麵色晦暗:
“沈念初,你最近越來越不像話了。”
“我是不是給你臉了,敢給我擺臉色。”
一向乖巧順從的我,今天讓他很不適應。
我下意識摸了摸胸前的項鏈,想了想,鄭重開口:
“有件事,我想跟你談談。”
離婚的事,還是要說清楚的。
畢竟,現在連我的身體都已經開始抗拒他了。
陸景淮冷笑一聲,嘲諷道:
“裝到現在,不裝了?圖窮匕見了吧?!”
我疑惑的看向他,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陸景淮把一旁的禮盒扔到我身上:
“不就是想要禮物嗎?。”
“天天戴著這條破項鏈在我麵前晃,不就是在暗示我嗎?”
“380萬的高定,你該滿意了吧!”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破項鏈”。
它價值38塊。
是明淵送給我的第一件禮物。
我隻喜歡它。
我將禮盒推還給陸景淮,說道:
“我說的不是這件事......”
或許是我幾次三番的拒絕,讓陸景淮徹底沒了耐心。
話還沒說完,就被陸景淮滿不在乎地打斷:
“行了,給你就拿著,裝什麼貞潔烈女。”
“輕輕說的沒錯,你現在就是在爭風吃醋,不過就是爭寵的手段,低劣的讓人惡心。”
“我累了。”
說完,他不再理我,徑直走進臥室,重重地關上門。
我知道,他是在等我過去道歉。
以往,不管什麼原因,隻要他這樣,就是我錯了。
我一定會跪在門口求他原諒,求他不要生氣。
但今天,我自顧自地走進客臥。
這一夜,常年失眠的我,睡的卻很安穩。
4
第二天一早,在湯圓依依不舍的眼神中,我獨自出門赴約。
當初為明淵進行心臟移植的醫院,專門派專員過來向我說明情況。
經過對方一番解釋,我才得知,當初接受明淵心臟的,是海城的路先生。
是道路的“路”,不是陸景淮的“陸”。
醫院的人離開後,我在餐廳枯坐了兩個小時。
經過一番思考,我最終決定去海城,見一見這位路先生。
當然,隻是見一見。
和陸景淮結婚三年,已經讓我對愛情和婚姻都充滿了恐懼。
定完機票,我正要起身離開,沒想到卻遇到了陸景淮和他的兄弟們。
陸景淮一臉得意,笑著說:
“沈念初,你果然看了我的朋友圈追過來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的兄弟們已經當麵議論起來:
“快給錢,我贏了!我就說她一定會來。”
“我還以為她漲脾氣了呢,沒想到,舔狗就是舔狗。”
“還是陸哥教的好,我家旺財都沒她聽話。”
陸景淮的兄弟大多和葉輕輕有交集,他們對我當年趁虛而入嫁給陸景淮極為不屑。
嫁給陸景淮後,我不想讓他在朋友和我之間為難,
所以對他朋友的刁難與嘲諷都選擇無視,甚至有時還會主動去討好他們。
結果卻換來他們更大的惡意和嘲笑。
當然,這都是陸景淮縱容的結果。
見我一直不說話,葉輕輕似乎看不下去了,她跑過來握住我的手,笑著說:
“念初,別跟這群臭男人一般見識,他們就是鬧著玩的,你別生氣。”
可戲耍我的主意明明是葉輕輕出的,她又在裝什麼好人?
看著她假惺惺的樣子,我緩緩推開她的手:
“葉小姐,要是您不碰我,我心情或許會好些。”
葉輕輕的笑容瞬間僵住,神情變得陰晴不定。
見我不給葉輕輕麵子,陸景淮有些生氣地說:
“沈念初,你怎麼跟輕輕說話的,給她道歉。”
我沒理會他的要求,隻是冷冷的看著他說:
“陸景淮,現在把我的手鏈還給我!”
結婚時,為了讓陸景淮和明淵更像,我送給他一條明淵的手鏈。
我告訴他,我跟他結婚的唯一要求,就是他必須一直帶著這條手鏈。
現在,他沒必要再戴了。
陸景淮聽了我的話,猛地把手鏈從手腕上摘了下來,拿在手中冷笑道:
“想要手鏈?自己去拿吧。”
說完,他將手鏈扔向了馬路對麵。
馬路上車流滾滾,我卻不管不顧,直接衝了出去。
陸景淮見狀,一把拽住我,怒喝道:
“沈念初,一條破手鏈而已,你不要命了!”
我死死盯著手鏈的方向,用力掙紮,卻怎麼也掙脫不了陸景淮的鉗製。
急火攻心之下,我反手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
“放手!”
第一次被我打的陸景淮一下愣在原地,我趁機掙脫他,衝了出去。
穿過車流,我終於看到了躺在下水道裏的手鏈。
我趕忙趴在地上伸手去撈,鐵鏽擦破了我的胳膊,我卻毫不在意。
這時,陸景淮趕到我的身邊,看著我血跡斑斑的手臂,心疼地說道:
“沈念初,你別要了,我給你買一條1000萬的手鏈好不好!”
“我給你買十條,你輪流戴好不好!”
我充耳不聞,終於慢慢將手鏈從下手道裏勾了出來。
頓時一抹輕鬆從心底浮起,難得輕鬆的笑容也在臉上綻放。
我擦了擦手鏈上的汙泥,轉頭看向愣愣看著我的陸景淮,笑著說:
“陸景淮,現在我們兩清了,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