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舔了顧裴司三年，他終於答應跟我結婚。

婚後我又舔了他七年，他終於決定給我個驚喜。

得到回複，我當天就連發了三條朋友圈慶祝，又在約定好的海邊等了五個小時。

五個小時後，男人沒有出現。

他的小青梅卻在朋友圈發了一條定位在酒店的動態。

【不要和你保持距離，我要超薄負距離。】

配圖是顧裴司遍布唇印和齒痕的胸膛。

我突然覺得反胃，在下麵點讚評論：

【回家記得洗幹淨，我嫌臟。】

下一秒，男人的電話就立刻打來......

1

接到電話的時候，我已經在海邊等了顧裴司整整五小時。

電話裏，顧裴司的呼吸還沒有平穩，聲音卻比淩晨的海水還要冰冷。

“沈絮，你瘋了？瑤瑤隻是開了個玩笑，你在那陰陽怪氣什麼？”

“你現在在哪兒？趕緊過來給瑤瑤道歉......”

“顧裴司。”

結婚七年，我第一次打斷了顧裴司的話。

“我們離婚吧。”

也許是晚上的風浪太大。

又或者是，男人不相信我會有離開他的勇氣。

顧裴司下意識忽略了我的話，繼續說：

“我和瑤瑤從小一起長大，要是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還有你什麼事？”

“沈絮，你別老是那麼小肚雞腸，這樣真的很掉價。”

我靜靜地聽著，心裏卻有些好笑。

結婚七年，顧裴司隻要看到我和別的男人多說了兩句話。

就會煩躁地將我拉回家，斥責我不守婦道，勾引男人。

現在他和林瑤開房，又把我丟在海邊五個小時，卻告訴我隻是場玩笑。

我才是最大的玩笑。

不想再聽下去，我第二次打斷他：

“我還在海邊。”

今天是我和顧裴司的結婚紀念日。

他在一周前就告訴我，在海邊為我準備了驚喜。

讓我今天八點一定要到。

從晚上八點到淩晨一點。

我等了他五個小時。

五個小時裏，我看著沙灘上的人影逐漸散去。

看著潮水緩步上漲。

看著自己站立的礁石逐漸被海水圍成孤島。

像極了我們的婚姻。

可我就是看不到顧裴司的身影。

直到我在林瑤的朋友圈下麵留言。

他才終於想起了我。電話那頭的聲音猛地一頓，接著就是悉悉索索的穿衣聲，和林瑤不滿的嚶嚀。

顧裴司心虛地喊道：

“你站在原地別動，我現在就來找你。”

“等我，一定要等我。”

掛斷電話，我又等了兩個小時。

天上還是下起大雨，海水也蔓延到了小腿。

發給顧裴司的消息石沉大海，反倒是林瑤又更新了朋友圈：

【暴雨再大也不怕，我的白馬王子會送我回家。】

沒時間回複我的顧裴司在下麵評論：

【永遠保護我的公主。】

我很想為他們的愛情點個讚，手機卻掉進了海水，再不見蹤影。

自嘲地笑了笑，我脫下鞋子，跳進了海水。

遊回去的路上，我想了很多。

今天是我喜歡顧裴司的第十年。

是他承諾要給我驚喜的日子。

也是我以為，自己終於走進了他心裏的日子。

但事實卻是，他又一次因為林瑤拋下了我。

難過嗎？

難過。

想繼續嗎？

不了，我累了。

上岸的那一刻，我回頭又看了看那塊礁石。

這一次，我靠自己走出了孤島。

“沈絮！”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

我猛地回頭，正好撞入顧裴司慌張的眼眸。

2

“你怎麼來了？”

我有些驚訝，顧裴司卻已經跑進了雨中。

他將外套搭在我的頭上，大聲斥責：

“沈絮，你是不是傻？下這麼大的雨怎麼不去躲躲？”

說完，就擁著我往車上跑去。

我不太適應他的關心，心臟卻不知為何跳動得很快。

直到我聞到他身上熟悉的香水味。

那是林瑤最愛用的香水。

每個顧裴司不在家的夜晚，第二天我都能在換下的衣服上聞到它。

香味充斥鼻尖的瞬間，我甚至都能想象出林瑤是如何趴在顧裴司胸膛。

如何一點一點印下自己的痕跡。

眼眶一紅，我慌亂地推開了顧裴司。

下意識拉開副駕，我一眼就看到了上麵貼著的粉紅貼紙。

結婚七年，顧裴司從不讓我把東西放在車上。

哪怕是一張毛毯、一個水杯。

都覺得是在拉低自己檔次。

剛結婚的時候。

因為車裏空調溫度太低，我帶了件印花外套。

下車的時候隨手放在車上，卻被顧裴司罵得狗血淋頭：

“你能不能把自己的東西收好？”

“我一個男人的車放女人的東西，別人會怎麼想我？”

說完，就把我衣服扔在地上。

我還記得，那天正在下雨。

外套落在地上很快就被泥水沾濕，留下了烏黑的痕跡。

此後，每次坐顧裴司的車。

下車前我都會仔細檢查自己的東西，不留下任何痕跡。

可現在，看著這些粉色貼紙，我隻覺得好笑。

3

到家的時候剛好是淩晨兩點。

四周都陷入了黑暗，唯有我和顧裴司的別墅燈火通明。

一股不祥的預感從我心底升起。

果然，一開門，裏麵就衝出一道白色的身影。

是林瑤。

她笑著撲進了男人懷裏，嘟著嘴抱怨：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我都等你好久了？”

顧裴司熟練地安慰了女人幾句，接著轉頭指使我：

“還愣著幹什麼？快去熬薑湯。瑤瑤淋了雨不喝薑湯不舒服。”

我搖了搖頭被海風吹得頭痛的腦袋，心底一寒。

難怪會來接我。

原來，是為了林瑤。

不想搭理他們，我直接往屋內走去。

顧裴司愕然，一把拽住我的手。

“沈絮。你沒聽到我的話嗎？”

“趕緊去熬薑湯。”

我轉過頭，露出自己憔悴的臉色。

“我累了，要休息。”

顧裴司愣了一下，抓著我的手也漸漸鬆開。

“你沒事吧？是不是生......”

“裴司！”

林瑤突然開口。

“裴司，是不是我打擾你們了？要是嫂子不願意，我也不想麻煩她。”

“要不，我先回家吧。”

說著，她就搖搖晃晃地往外走，像是真的很虛弱。

門外恰好響起了一道驚雷，顧裴司下意識抱住了林瑤，然後猶豫地看了我一眼。

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精致的首飾盒，遞給我。

“紀念日禮物。”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接過。

還沒來得及打開，又聽到他說。

“今天辛苦點，熬完薑湯再去睡吧。”

手裏的盒子一下變得千斤重。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明天就去找律師吧。

這樣的婚姻，我一天都不想要了。

4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汗水幾乎打濕了整個床鋪。

爬起身，我正想下床，手臂撞到了床頭櫃上的首飾盒。

盒子打開，是一根蝴蝶形狀的手鏈。

顧裴司不知道。

在車上的時候，我就刷到了林瑤的動態。

【謝謝某人送的項鏈！隻是配套的蝴蝶手鏈太醜了，所以就拜托某人丟掉啦。】

照片裏的手鏈，和顧裴司送我的，一模一樣。

放在被子裏的手漸漸縮緊，我翻出手機給朋友打了個電話。

“麻煩幫我找一個離婚律師，對，我很急。”

電話掛斷，顧裴司也剛好走進來。

“什麼很急？你要幹什麼？”

我看了他一眼，正想說離婚的事情，男人的手機響了。

是林瑤在催他。

顧裴司笑著看了眼手機，然後通知我。

“晚上和大莊他們有個聚會，瑤瑤想跟你解釋一下昨晚發生的事情，你記得來。”

說完就直接離開，也沒給我拒絕的機會。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沉默了很久。

最後還是決定去看看。

大莊他們是和顧裴司、林瑤同一屆的校友。

見證了許多兩人的甜蜜。

所以一直看不上我。

覺得我是拆散顧裴司和林瑤的罪魁禍首。

每次聚會，林瑤都會帶頭回憶起過去的時光。

而我隻能尷尬的坐在一邊，插不上嘴也接不上話。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顧裴司那次喝醉，讓我半夜來接他的場景。

那天，我站在包廂門口，親耳聽到他問顧裴司：

“裴哥，嫂子到底哪點比得上林瑤？你怎麼就娶了她呢？”

顧裴司靠在沙發上，不在意地搖了搖酒杯：

“當時和林瑤吵架了，一時衝動。”

“其實結婚那天我就後悔了，可一想到她舔了我這麼多年，覺得忍忍也行。”

那天，是我們結婚的第一年。

也是我第一次知道，顧裴司從來沒愛過我。

5

自嘲地笑了笑，我起身簡單收拾了一下，準備參加聚會。

到了飯店，還沒進包廂我就聽到了裏麵人的聲音。

“沈絮怎麼還沒到？不會是又想作妖了吧？”

“誰知道呢，瑤瑤你還是太善良了，憑什麼給她解釋啊，她也配？”

林瑤得意洋洋的聲音傳出來：

“沒事啦，反正裴司的心裏隻有我。”

“那個黃臉婆，隻要我想，裴司隨時都能甩掉她。”

“裴司？你說對不對？”

顧裴司愣了一下，假笑兩聲：

“對，你開心就好。”

熟悉的聲音傳進耳中，我卻好像沒那麼難過。

摸了摸包裏放著的離婚協議，我心中安定，推開了包廂門。

“我來晚了。”

包廂裏的聲音瞬間安靜。

顧裴司猛地拉開了和林瑤的距離，震驚地看著我。

“你......你什麼時候到的？”

林瑤皺眉，接著旁若無人地拉上了顧裴司的手，朝我挑釁地笑笑：

“嫂子來了啊。我們剛剛還在聊你呢，快坐下吧。”

她嘴上說著歡迎的話，包廂裏卻沒給我留出任何一個位置。

其他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閃爍著看好戲的光芒。

甚至還有人做作地跟上。

“是啊，嫂子，別傻站著了，快坐吧。”“我們都等你很久了。”

見我不動，林瑤彷佛這才意識到不對，驚呼了一聲。

“啊呀，我算錯人數了。嫂子，真對不起，這裏沒有你的位置了。”

“要不，你站著吃？”

幾乎是瞬間，包廂裏就有人笑出了聲。

“對對，嫂子你站著吃吧，到時候還能給我們端個菜什麼的，也方便。”

他們奚落的話一句接著一句，我沒什麼反應，顧裴司卻突然站起了身。

“閉嘴！”

迎著林瑤和其他人不敢置信的眼神，顧裴司走到我麵前拉住我。

“我的位置給你，你......”

“不用了。”

我甩開他的手，掃視了一眼大家的表情，笑得開心。

“我和你離婚，位置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