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裏,許晨曦連晚餐也沒碰,就把自己鎖在房間,收拾最後的背包。
許承誌和蔣婉容以為她在鬧脾氣,站在門外不停地數落。
“現在脾氣真是越來越大了,不就是幾件陶器嗎,至於給你姐姐甩臉色嗎!”
“可不是,我看你是覺得自己能耐了!”
在一片責備聲中,鄭皓然輕輕敲了敲她的門。
“晨曦,別生氣了,出來吃點東西好嗎?”
她回頭望向門口,心裏酸澀得發脹,眼眶卻幹澀得擠不出一滴淚。
原來,她流的淚早已幹涸,如今連哭都成了奢望。
門外,許逸飛不耐煩地拉開鄭皓然:
“皓然哥,別理她,她就愛裝模作樣,我倒要看看她能撐幾頓。”
許晨曦笑了笑。
一頓。
因為她明天就走了。
第二天,她故意起了個大早,卻發現許家人早已不在。
打開手機才知道,昨晚深夜,他們帶著許若晴去了附近的靈峰祈願。
聽說那裏的古寺很靈驗,但必須徒步攀登,並在晨光初現前掛上祈願牌。
難怪他們走得那麼早,原來是為了給許若晴祈福。
動態裏,每人都發了一條消息,照片裏的人和祈願牌的內容,全都圍繞著許若晴。
許承誌:願若晴一生平安,幸福常伴!
蔣婉容:我的寶貝,願你心想事成,萬事順意!
許逸飛:願若晴此生無憂無慮!
鄭皓然沒發許若晴的照片,隻拍了一張祈願牌的文字。
盼晴康,歲歲安寧!
上一世,鄭皓然在這座古寺掛了許多祈願牌。
一個從不信神佛的人,卻幾乎每年都來此祈願。
隻因牌上有“許”字,她一直以為他心裏的那個人是自己。
直到死前她才明白,每塊祈願牌背後,都寫著許若晴的名字。
她自以為是的感動,不過是一場天大的笑話。
好在,上天給了她重來的機會。
這一次,她徹底清醒,不再重蹈覆轍。
手機“叮”的一聲,收到一條短信。
“許女士,歡迎入住。請即刻前往指定地點,我們將派人接您,祝您以後的每一天平安喜樂,順遂無憂。”
她笑著關掉手機,將早已寫好的斷絕親子關係聲明放在桌上。
出門前,她頓了頓,停下腳步摘下手腕上的玉鐲。
這是當年她向鄭皓然告白成功後,他送她的傳家寶。
他說,戴著這玉鐲的人,將是他的妻子,是鄭家未來的女主人。
可現在,她再也不稀罕做什麼女主人。
她把玉鐲壓在聲明上,拉著背包推門離開。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震動個不停。
她腳步一滯,還是掏出手機。
屏幕上跳出十幾個未接來電,來自許承誌、蔣婉容、許逸飛,還有鄭皓然。
她點開群聊,無數條@她的消息撲麵而來。
“晨曦,若晴突然犯病了,你立刻來診所準備骨髓!”
“給你半小時,馬上到診所!”
“若晴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
許晨曦頓了頓,隨後麵無表情地退出群聊,將幾人逐一拉黑。
從今往後,她不再是許若晴的備件庫,不是許承誌和蔣婉容的女兒,不是許逸飛的姐姐,更不是鄭皓然的未婚妻。
她是許晨曦,也隻是許晨曦。
她轉頭最後看了一眼這個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然後拖著背包,頭也不回地登上接她的車。
車子漸行漸遠,地上隻剩一張被掰斷的電話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