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全網知名的手工家具設計師博主,我總被粉絲取笑是愛情“甜狗”
“姐夫的鏡頭裏啊,那些家具再好看,也不及你畫設計稿時垂眸一笑,光華絕代。”
直到遇見這個刁蠻的女客戶,要定製一張表現忠貞的雙人床,錢不是問題,但要融入感情。
為了五鬥米,我帶孕熬了數不盡的日夜。第一次曬實物安裝圖,引來百萬點讚。
可一條評論炸破夢境——
“沒人發現嗎?客戶床頭牆上那個情侶照的男主,和博主老公好像啊!”
1.
果然......放大來看,連耳垂上的痣都一模一樣。
窗外慶賀聖誕的人群發來一陣陣歡呼,
可冰冷的家裏,時間路過桌上拆了一角的聖誕禮物時,仿佛都會繞路。
兩小時前,江子安魂不守舍的拆著它,最終還是停了動作,歎著氣拾起震個不停的手機。
“唉,那個事逼又來電話,估計又要挑毛病,簡直煩死了!老婆,我去去就回啊!”
看著老公無奈的神情,我心疼不已——
為了攢夠錢,給他買渴望許久卻不舍得下手的相機,我懷孕不便到處跑,
沒想到反而連累了他,大半年來恨不得天天跑去胡嬌嬌家,處理數不盡的售後找茬。
“辛苦你了,老公!”
“為了你和寶寶,我甘之如飴。”
一個纏綿的吻後,我將他送出門外。
現在想起,如百蟻噬心。
“鐺!鐺......”
十二聲鐘響,聖誕節已順滑的流入狂歡夜。
終於,門被小心翼翼的打開,演技精湛的男主角,換上一臉疲憊,推門而入。
“還沒睡啊?對不起,老婆,今天她的要求有點高,耽擱了許久。
本來我也很累,但想到還要回家送老婆禮物,馬上精神百倍!”
接過他遞來的首飾盒,一條綴著噴色不均的愛心銀手鏈,廉價感刺痛了雙眸。
剛剛胡嬌嬌的朋友圈裏,戴著新手鏈的玉手,正搭在熟悉的掌心裏,假意嗔怒:
“壞家夥,竟偷偷買了寶格麗,雖然姐姐不差錢,但還真的唯缺你一顆真心......”
抬頭看去,江子安終於拆完了禮物,此時正雙目圓睜,一臉不可置信。
“老婆......你竟然......這台機器十萬塊錢,我都不舍得買......你,太讓我感動了!”
他蠕動著唇,但瞟到我手裏的手鏈時,瞬間眼底閃過一絲內疚。
“老婆,我會努力掙錢,明年聖誕,一定送你最喜歡的寶格麗!”
我忍著眼眶的溫熱,嘴角吃力的牽動著。
前幾天無意中瞥見他信用卡賬單劃出十萬塊,想起我念叨許久的手鏈,心中一股暖意。
原以為是《麥琪的禮物》,現在看來,遊離的愛情劇本裏,麥琪也不過是個小醜而已。
2.
第二天一早,江子安淩晨便起床,用了二十多道工序做了我最愛的蟹粉酥。
配上鮮甜的南瓜粥,曾是我幻想裏幸福的全部模樣。
“小饞貓,我都看到你醒了,還在裝睡,是在等王子的吻喚醒公主嗎?”
他一如既往開著玩笑,循著我的唇印過來。
我一陣惡心,別過臉去。
“怎麼?不舒服嗎?”
看著我憔悴的臉和青黑的眼圈,他有些驚訝,但很快手機再次震動起來。
上麵的“事逼”標注,曾是他百無禁忌的擋箭牌。
他恰到好處的表演出惱怒。
“賤人就是矯情,你看看,一大早就跟催命一樣,不知又對什麼不滿意了!”
想到孩子,我實在不忍,便想再搏一次。
“老公,今天是咱們結婚紀念日......拒絕她一次,好不好?”
他眉頭不禁皺起。
“啊,可不是嘛!看我最近忙的,把這麼重要的事都給忘了!可,這就難辦了......
她那有些問題沒解決,所以差著尾款沒結,萬一被她賴掉了,明年怎麼給老婆買寶格麗啊?
這樣,你等我一下,我速去速回,然後咱們一起慶祝!”
“我......”
沒留給我回答的空隙,許是怕我糾纏不清,他迅速起身,很快便響起大門關閉的聲音。
這一等,便到夜裏十二點。
桌上的蟹粉酥和南瓜粥,早已冰冷,如心一般。
胡嬌嬌的朋友圈裏,卻無比熱鬧——
白天的遊樂場聖誕情侶遊園會,晚上的酒吧愛情主題狂歡夜,無數風格熟悉的美照刷了屏。
而這些照片,都來自我大半年嘔心瀝血帶孕拚命為胡嬌嬌服務,才攢夠錢送出的相機。
“狂歡夜,沒有愛人在身邊,怎可能真的歡樂?
當然,不像那些隻能窩家裏等著下蛋的可憐老母雞,不如用自以為是的畫筆自戳雙眼吧!”
我不由得眼前一黑。
緩過勁來,我在評論區狠狠的敲了幾個能想到最臟的字眼,卻又一一刪掉。
我知道一旦留下痕跡,和江子安便會萬劫不複。
可胡嬌嬌,卻沒給我猶豫的機會,一條視頻發來,讓我瞬間捂住胸口倍感窒息。
3.
視頻裏是我為她的床頭悉心設計的大雁圖案,古來最能代表忠貞之鳥。
諷刺的是,這代表專一的大雁,正在一對偷情男女粗重的喘息和叫喊中,有節奏的晃動著,好像活過來一般。
在一陣急促的節奏後,兩道刺耳的聲線戛然而止。
“安安,你技術真的好棒......你老婆滿意嗎?”
“她?一個賣苦力的窮鬼,怎比得上你這樣富家小姐白嫩香滑有品位!“
“我可看著你們賬號裏,你天天可寵她了!”
“唉,要不是看在她當年花光積蓄給我媽治病份上,我才懶得伺候她!
再說要不是急著救我媽,我當初才不會選她這種心比天高的賤種!”
我的呼吸仿佛隨著視頻一同停止了。
眼淚還未擦幹,江子安躡手躡腳的開了門,看到沙發上枯坐的我,嚇了一跳。
“怎麼還不睡?你不愛惜自己,也要保護咱們的寶寶啊!”
語氣中,竟還有一絲埋怨與不耐煩。
直到看到桌上冷掉的早餐,可能想起今天的日子,他才有些緊張起來。
“我的小饞貓是不喜歡吃這些了嗎?也是,做了五年了,應該都吃膩了。
明天我給你換個花樣好不好?別生氣了,寶寶要緊,我哄大寶小寶一起睡覺。”
他一臉寵溺,想要橫抱起我,
可一聞到他身上陌生的香水味,想起剛才視頻裏那一幕,
我瞬間反胃,忙推開他。
這一下,一天滴水未進的我,連膽汁都吐了出來。
“老婆,你這是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院?”
“這回,她對那張床,滿意了嗎?”
我用盡全身力氣,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句話。
“老婆,你......什麼意思?”
他眼神躲閃,伸出的手又縮了回去。
“我......不喜歡你去為她服務,可不可以結束這一單?我寧願賠違約金!”
“老婆,說什麼呢!她是難纏了些,但畢竟給的也多啊!
我把客戶服務好,你也靜下心好好養胎不是嗎?”
江子安拿著紙巾溫柔的為我擦拭嘴角,好似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覺。
可衣領內不經意露出的紅印與抓痕,此時卻如劍鋒,刀刀入魂。
4.
第二天早上昏沉沉的醒來時,江子安已跪在我的床邊一臉虔誠。
“老婆,本來你不喜歡,我不去了便是。
隻是違約金......我算了下,咱們真的賠不起。”
這時,胡嬌嬌的電話如定時鬧鐘般,又響了起來。
我趕緊把他的手放在自己額頭上,想用滾燙的溫度喚醒他的良知。
“老公,我生病了。昨晚你不就說要帶我去醫院嗎?
現在去的話,應該還來得及......”
我幾近乞求,粗啞的聲音讓他眼中泛出幾絲猶豫。
但很快,電話震動停止,一條微信閃出開頭半句:
“安安,我手指被床刮了小口子,需要吹吹......”
他偷瞟一眼,瞬間熄滅屏幕,看他決絕的動作,我眼中閃過一道光亮。
果然,他放下手機,跑去衛生間拿了條濕毛巾敷在我額頭上。
可接下來的話,字字句句,將我眼中的光狠狠踩熄、碾滅——
“老婆,為了你的寶格麗,咱們都得堅強點!
你就是感冒了,反正懷孕也不讓亂吃藥,你就在家好好睡一覺。
說不定我回來時,你就好了!我今天加緊調試完,以後盡量不去了!”
甚至就連一點點肯定的語氣,都不敢給我。
隨著家門又被重重的甩上,我疼的一下子昏了過去,再醒來,已是半小時後。
我強忍著腹部的劇痛,一點點伸出胳膊拿床頭櫃上的手機。
明明幾厘米的距離,我滿臉汗淚橫流,卻仿佛經曆了一世紀。
終於摸到冰冷的機身,吃力的握在手裏,撥出了江子安的電話。
好在,幾秒鐘後,電話被接通。
“老......”
話未出口,就聽到裏麵嬉笑的聲音。
“隻有這一個小口子嗎?讓我找找,你身上還有沒有其他傷口?
我有神器,可以幫你修補......”
“討厭啦!你老婆不是還帶病在家等你嗎?”
“管她呢,幹苦力早就皮糙肉厚了,耽擱一天沒事的!
哪像你細皮嫩肉,這小小口子,讓我心疼的不得了,快來讓我做個全身檢查......”
隨即,便是細細簌簌衣服剝落的聲音,那熟悉的木床撞擊聲再次響起。
5.
一股溫熱,從兩腿之間流出。
我瞬間慌了神,隻好帶著哭腔打給曾經工作室的合夥人——一直愛慕我的魏長寧。
五分鐘後,樓下傳來緊急刹車聲。不到兩分鐘,門口便響起焦急的敲門聲。
“筱野!筱野!你沒事吧?我來了,開門啊!”
我撲通一聲重重翻落到地板上,又一點點拖著絞痛的身子爬到門口,打開門的一瞬間,便昏死在門檻上。
再醒來,熟悉的消毒水味。
“江子安,你知道我看見她時有多慘列嗎?褲子上全是血,地板上竟然......有長長的血痕!
她為了跟你結婚,事業不要了,錢也花光了,你他媽對她不管不顧,還叫個男人嗎?”
“老子用你管!你以為我想啊,我不是為了給客戶忙售後收尾款嗎?”
“全他媽是借口!
因為你喜歡孩子,她明明身體不允許,還做了那麼久試管,紮得全是針眼!
現在孩子沒了......你這個當爸的,竟然一點悲傷都沒有......”
什麼叫,孩子......沒了?
我一下子失了神,甚至不知他們是何時爭論結束的,也沒理會魏長寧的告別。
江子安推門進來,看見我醒了,臉色很不自在。
“筱野,不是我說你,好端端的這些天又絕食、又激動。這回好了,咱們的孩子都......
唉,你都是個成年人了,怎麼這點分寸還沒有呢?下次不舒服就不能早點說!”
輕飄飄的幾句話,就把責任就推得一幹二淨。
“還要多早?昨天你走之前我沒告訴你嗎?可你呢?忙著和胡嬌嬌測試床呢吧!”
他瞳孔一震,但馬上又恢複正常。
“知道你難受,但別趁機發瘋!要我說,你遇見事不找我,先找那個混蛋送你來醫院,
不會是心思活了故意把孩子弄沒,想和他發生點啥吧?”
“江子安,你他媽才是混蛋!你看看自己通話記錄再放屁!”
看我突然變得歇斯底裏,他愣了下,掃了眼手機,一絲意外閃過,但馬上又強裝鎮定。
“算了,知道孩子沒了你心裏難受,也不想和你計較了!”
我聞言瘋了一樣撐著身子把枕頭、被子扔向他,這個害死自己親生孩子的劊子手。
“江子安,在我辛苦做的床上和別人滾床單,就這麼刺激?”
他頓時臉上一慌,竟氣急敗壞的把手裏的飯盒朝地上一摔,小米粥灑了一地。
“穆筱野,我好吃好喝伺候你,你自己保不住孩子就算了,還在這胡言亂語!
一個電話而已,你有什麼證據這麼汙蔑我?”
隨即,順勢心虛的拂袖而去,留下滿屋狼藉。
“嗯?你家屬呢?病房亂成這樣還不收一下?”
護士突然推門進來,看滿臉淚痕的我,見多識廣的她仿佛也明白了什麼。
好心的她默默幫我收拾了一地殘羹,走前長歎口氣。
“女人沒了自己,是很可怕的!”
靈魂瞬間仿佛被閃電擊中,我來到衛生間,看見一個披頭散發、雙目凹陷,形同枯槁的女人。
曾經那個在國際上傲視群雄的工業設計天才少女,到底去哪了?
鏡中的女人流下最後兩行清淚,祭奠那個剛剛隨孩子一同逝去的,單純善良的自己。
十分鐘後,我恢複了以往的整潔、清爽。
朝護士借電腦時,看到我她不由得一愣,隨即露出會心一笑。
我擬了離婚協議後,又打開自己百萬粉絲的賬號,第一時間做出停更的聲明。
可沒想到,第一個為這聲明趕到醫院的,竟是胡嬌嬌。
“怎麼,這就認輸了?曾經那個不可一世都不正眼瞧人的穆筱野呢?”
看著這個一臉得意的賤女人,我便想起自己無辜的孩子,頓時心如刀絞。
“趁我殺了你前,勸你趕緊滾出去。”
她直勾勾的盯著我,對我打量道:
“急什麼?你真的,不記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