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新婚夜，程序員發家的丈夫給了我一個網站，網站上了00道鎖。

鎖的背後是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跟丈夫淨身出戶的知情同意書。

“若是結婚後我惹你生氣了，你就用我給你的密鑰打開一道鎖。”

“等到鎖徹底打開，我就會失去你，也會失去一切。”

“不過我這麼愛你，我相信這鎖不會有打開的那天。”

後來，每次他跟女秘書曖昧不清的時候，我都會打開一道鎖。

當鎖開到第98道的時候，他仍有恃無恐。

結婚八周年的晚上，我沒有再跟往常一樣哭鬧，而是平靜的收拾好行李。

“今晚我會開兩道鎖。”

丈夫急著去赴女秘書的約，漫不經心的回道：

“隨便你，反正還有那麼多道。”

我嗯了一聲，將放在他身上的視線收回來。

原來他不知道，今晚我就要開到第100道鎖了。

他更不知道，今天過後，我們倆就分道揚鑣，再也不見。

01

‘叮’

我將烤箱裏剛剛做好的蛋糕拿出來，用裱花袋細心的在上麵畫上花紋。

[結婚八周年快樂！]

我小心翼翼的端著蛋糕走到樓下，看著被人群簇擁在中間的蘇沐澤。

今天是蘇氏集團成功上市的慶功宴，

也是我跟蘇沐澤結婚八周年的紀念日。

“芸月你站在那裏幹什麼，來跟王總打個招呼。”

拿著杯香檳輕酌的蘇沐澤看見了我，漫不經心的說道。

我端著蛋糕走上前，但卻被一個人給絆的一個踉蹌。

雖然穩住了身形，但是蛋糕卻跌落了我滿身，弄臟了王總今早剛從法國運回來八萬一米的地毯，也弄臟了我為了今天而特地定製的服飾。

“呀，姐姐怎麼這麼不小心。”

淩悅麵色譏諷的收回絆我的腳，晃著紅酒杯走到我的麵前，

“這可是蘇總送給王總的地毯，要是不知道的人看見了，還以為姐姐你對王總心懷不滿呢。”

淩悅說話的聲音不算大，但卻足夠讓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我們的身上。

蘇沐澤的眼神也落到了我的身上。

嫌棄、煩躁、厭惡......最終通通化作警告的眼神，成功的將我想要解釋的句子堵在了喉嚨裏。

淩悅見狀，當即蹲下身子準備收拾地上的臟汙。

隻是不等她穿著短裙蹲下身，蘇沐澤就先衝了過來將她護在懷裏。

“沈芸月，在這麼重要的場合裏，你能不能少給我丟點臉？”

他對我話裏話外的都是責怪，仿佛我是故意做這一出，給他找不痛快，給淩悅下麵子。

“沒事的蘇總，蘇夫人也是一個不小心，這種程度的汙漬讓傭人處理一下就可以了。”

王總站在一旁打著哈哈，想要讓這場風波度過。

但蘇沐澤卻像是沒聽見似的，皺著眉冷聲道：

“粗鄙不堪，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滾過來道歉！”

我猶如雷劈了一般愣在原地，不敢相信這種話是從蘇沐澤的口中說出來的。

明明當年蘇沐澤為了娶到我，耗費心思跟我求了九十九次的婚。

當時的我滿心滿眼都是我的研究，所以他求了多少次，我就拒絕了多少次。

我以為他會放棄，但是在第100次的時候，蘇沐澤拿著他熬了三天做出來的程序，在實驗室裏，當著我所有的導師跟同事的麵跟我發誓：

“芸月，我知道你害怕什麼。你害怕我會變心，會讓我們這段純潔的感情走到終點，所以你就放棄開始，隻要維持現狀，我們之間就不會產生變故。”

“芸月，你相信我，我不會變成你害怕的模樣。這個程序就是我的決心，我這輩子就隻認定了你一個人，要是我之後對你做出了什麼事情，你不用委屈自己，直接讓我淨身出戶。”

大概是被他這一番情真意切的誓言給感動了，所以我同意了。

新婚夜那天，蘇沐澤給那個網站上了一百道鎖。

“芸月，我第一次當丈夫，免不了會惹你不高興。但是我又不想這麼輕易的就失去你，你拒絕了我一百次，所以能不能給我一百次犯錯的機會？”

“若是結婚後我惹你生氣了，你就用我給你的密鑰打開一道鎖。”

“等到鎖徹底打開，我就會失去你，也會失去一切。”

“不過我這麼愛你，我相信這鎖不會有打開的那天。”

當時的我隻覺得這是他愛我的表現，卻忘了真心易變。

結婚第三年的時候，我發現了他跟女秘書淩悅曖昧不清。

我質問他為什麼，他卻告訴我那隻是正常的商業活動。

我不願因此傷了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所以我開了第一把鎖。

有些事情就像是潘多拉魔盒，有一就會有二。

在我一次又一次的忍讓下，不過五年的時間我就開了98道鎖。

我看著麵前冷著臉的男人，心中卻驀地鬆了口氣。

我好像，終於可以不愛蘇沐澤了。

02

盛大的宴會草草的落下了帷幕，徒留一地的狼藉跟清涼如水的月色。

我順從的走上前跟王總道了歉。

無論是不是我故意將蛋糕弄倒在地上，但今晚的宴會終究是因為我而進行不下去了。

王總無意糾纏到我們三個人的事情中，連忙說了句無傷大雅便托詞離開了。

“你幫不到我，能不能乖乖待著別添亂？”

蘇沐澤厭惡的看我一眼，仰頭將手中握著的香檳一飲而盡。

在他懷裏的淩悅神情挑釁，說出來的話卻茶裏茶氣：

“蘇總，你別生氣，姐姐被您養著這麼多年，在家裏什麼壓力都沒有，現在偶爾會犯點小錯誤也是正常的啦，您就別怪姐姐了。”

“說起來，這件事也是因為我，要不是姐姐不開心我的出現，也不會因此攪亂了宴會。早知道我便不來了，也免得攪黃了蘇總您這麼多天的努力。”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有些人心胸小的隻能看的見家長裏短。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就該擺正自己的地位，就連你都能明白的事情，她作為我的妻子竟然不明白？”

蘇沐澤將空了的香檳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後，扯了扯一絲不苟的領帶，

“沈芸月，我每天都很忙，沒時間應付你那無緣無故的妒火。”

很奇怪，若是我之前聽他說這話，大抵我心裏是要難過一段時間的。

但是現在，我卻一絲一毫難過的感覺都沒有，甚至有些想笑。

“是她絆的我。”

蘇沐澤冷笑一聲：

“你總是這樣，不從自己的身上找問題，反而是怪別人。”

我第一次覺得跟蘇沐澤交流是這樣一件耗費心力的事情。

見跟他說不通，我也就懶得再浪費口水的解釋。

淩悅見狀，挑釁的看了我一眼後就柔聲勸著蘇沐澤離開了這裏。

在人群中看戲王總夫人同情的看了我一眼，遞給我一張紙巾擦拭身上的狼藉，低聲道：

“男人都是這樣的，我們做女人的要學會體諒。”

體諒？

難道我體諒的還不夠多嗎？

剛結婚的時候，我體諒他加班辛苦，所以即便那段時間我為了趕數據，每天都要在實驗室呆十二個小時，也雷打不動的給他送飯吃。

剛發現他有出軌的跡象時，我以為是我做的還不夠好，所以我婉拒了去國外交流的名額，留在了國內，跟蘇沐澤朝夕相伴。

在發現他帶著淩悅一件一件的將我們之前的回憶給覆蓋了的時候，我還在騙自己說，他隻是愛玩了一點，但他還是愛我的。

......

但直到現在，我卻有些倦怠了。

我一直體諒他，那誰來體諒體諒我呢？

我的體諒成就了他，也讓他在我日積月累的退讓中，覺得我非他不可。

所以他仗著那九十九次的‘免死金牌’在外麵肆意妄為。

但卻毀了我作為沈芸月這個人的人格。

我想，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03

宴會結束後，我本想跟蘇沐澤好好談談。

但我剛開口叫了他一聲，他就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我還有事，今晚不回了，你等會自己打車回去吧。”

我沒挽留，隻是看著他的背影輕聲道：

“今晚我會開兩把鎖。”

蘇沐澤的手機響了一下，看到上麵的內容後，他的嘴角溢出細碎的笑意。

收好手機跟著我一起走到電梯裏後，他才對著我漫不經心的回道：

“隨便你，反正還有那麼多道。”

我嗯了一聲，將放在他身上的視線收回來

原來他不知道鎖已經開到了第98道了啊。

跟著蘇沐澤一起走出大堂，我才看見蘇沐澤的車駕駛座上坐著淩悅。

看見我，她綻放了最燦爛的笑容：

“沈姐姐，今晚蘇總答應了教我練車，所以今晚就麻煩你打車回去啦。我看這天就快下雨了，車上的傘姐姐要不要拿一把？”

蘇沐澤寵溺的彈了她的腦門一下：

“你跟她解釋那麼多做什麼，而且，這個傘是我專門給你備的，下次找不到你又要跟我鬧。她這麼大的人了，難道還不會自己照顧自己嗎？”

“行了，不是要練車嗎？走吧。”

我這才知道，原來蘇沐澤讓我打車回去，就是為了能更好的教淩悅練車。

我隻看了一眼車上粉紅色的傘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不適合自己的東西，拿著燙手，用著灼心。

索性這裏是市中心，打車的速度很快。

坐上出租車後座的時候，雨猛地下大了。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著我：

“小姑娘是失戀了嗎？”

我沒有回答，隻是報了住所的名字後，怔愣的看著窗外的暴雨。

見我不回答，司機也沒生氣：

“你前麵的袋子裏有一次性的毛巾跟雨傘，無論是遇到了什麼事情，都要學會愛自己。小姑娘，你以後的路還長，別因為一時的失利而灰心喪氣。”

很奇怪，明明蘇沐澤這樣對我，我都沒有想要流淚的欲望。

但看著車背簍裏放著的十幾把透明雨傘，和座椅後麵貼著的貼紙[你值得每一天的陽光與喜悅]時，我卻哭的泣不成聲。

司機看我哭成這樣，默默地帶著我兜了好幾圈才在我情緒穩定下來了之後將我送到了家。

我付完錢後，撐著司機送給我的雨傘默默的回到了家。

打開門，迎接我的是我早早布置好的八周年慶祝場地。

我打了三個晚上的氣球、我趁蘇沐澤出差時一個人踩著梯子掛好的彩帶、我精挑細選了一個星期的鮮花、我提前一個月定製的雙人立牌......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原來蘇沐澤對我的忽視早就滲透了生活的方方麵麵。

隻是我卻盲目的將他全部都合理化了，並為他找好了借口，來哄騙自己。

我的眼眶又紅了起來，我自嘲的勾唇一笑，用手機預約了明早上門的保潔後，便沒在看。

我坐到了書桌前，從隱藏的文件夾裏打開了當初蘇沐澤送給我的網站。

屏幕上原本密密麻麻的鎖鏈隻剩下了最後兩條孤零零的飄蕩著。

輸入冗長的密鑰時，網站總是會跳出蘇沐澤挽回的話語。

“芸月，原諒我吧。”

“芸月，我錯了，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芸月，我不能失去你，我會瘋的。”

“芸月......”

......

“芸月，我愛你，所以別再原諒他。”

伴隨著‘哢嚓’一聲，二十歲的蘇沐澤化成了碎片消散在屏幕裏。

直到我的手上感到一陣的濡濕，我才發現原來我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淚流滿麵。

二十歲的蘇沐澤愛我，所以他讓我不要原諒三十歲犯錯了的他。

我笑著將協議打了出來，簽好字後整整齊齊的擺放在書桌上。

“好。”

04

蘇沐澤以前很窮但卻對我很好。

即便我曾告訴他，我是不婚主義。

他依舊會在我痛經的時候，給我帶一個星期的紅糖水，會給我買一箱的暖寶寶備用，會在我們坐在一起的時候那溫暖的手捂住我的肚子。

依舊會在我胃痛的時候，貼心的送上胃藥，會在我因為實驗數據再一次出現錯誤的時候暖心安慰我，告訴沒關係。

但現在，二十歲的蘇沐澤就像是泛黃的照片紙，隨著記憶的洪水逐漸淡去。

我想，蘇沐澤求的九十九次婚大抵已經成為了我們倆心照不宣長在心底的一根刺。

他不舒服，便也要讓我不舒服。

他求了多少次婚，就受了朋友多少次的嘲諷，我想他自己應當都不知道，一直跟我求了這麼多次的婚，到底是出於愛還是處於麵子。

我的思緒被刺眼的亮光所打斷，我這才發現原來我已經在這裏枯坐了一晚上。

“坐在這裏幹什麼？給我倒杯蜂蜜檸檬水來。”

渾身酒氣的蘇沐澤扯了扯領帶，踉蹌的走到沙發上坐下。

見我遲遲不動，蘇沐澤轉頭不耐煩的看了我一眼：

“怎麼，還在因為昨天的事情生氣？”

“你都多大的人了，非要跟一個小姑娘較勁幹什麼？還有，你是我的太太，在這種商業聚會上，你不跟著我多見見人，應酬一下，非跑著去做什麼蛋糕幹什麼？”

“你跟了我這麼多年，卻沒有淩悅這個剛出社會的女孩懂事嗎？”

“昨天是我們八周年，我跟你說了我去給你準備驚喜。”

蘇沐澤愣了一下，印象裏我好像是跟他說了我要去準備驚喜這種話。

但是當時淩悅正在被合作商灌酒，他也隻是隨口應了兩句就趕過去阻攔了。

“那，可能是我沒聽清，抱歉。”

他揉了揉發脹的眉心，語氣裏卻沒多少愧疚，

“你們女孩子喜歡什麼我也不知道，八周年禮物你想要什麼自己拿卡去刷就行。”

看啊，男人的愛多廉價。

愛我的時候，我做的所有事都是對的，

但是他在不愛我的時候，即便我當著他的麵告訴了他，我去給他準備八周年驚喜，他也會裝作什麼都沒聽見。

就連他麵前這麼明顯的八周年紀念日的樣式，他都能裝沒看見。

我淡淡的應了一聲，空氣又重新恢複安靜。

我原本也不是個熱絡的性子，跟蘇沐澤在一起的時候，大多數時間都是他在說，我在聽。

現在蘇沐澤不願意說，我們之間便沒了話題。

蘇沐澤的手機突然響鈴，打碎了一室寂靜。

得益於我從小靈敏異常的五感，所以我很清晰的聽見淩悅對蘇沐澤撒嬌的話語，很清楚的捕捉到蘇沐澤嘴角的微笑，很明顯的感受到蘇沐澤身上一點一點變得開朗起來的氛圍。

“公司還有事情，我過去一趟。”

蘇沐澤甚至連頭都沒有抬，就轉身離開了這裏。

我走到窗台上，看著樓下像是小鳥一樣撲到蘇沐澤懷裏的淩悅，突然想到了我第一次發現蘇沐澤跟淩悅曖昧信息的那個晚上他對我說的話。

“芸月我愛你，但是跟你在一起卻是在消耗我自己。”

“但淩悅不一樣，跟她在一起，我能感到自己是輕鬆愉快的，是被治愈了的。我的生活不應該是被油鹽醬醋差堆滿的，是她告訴我人生該是詩和曠野。”

“芸月，那一百道鎖是拉住我的風箏線，我終究是會回歸家庭的。但在此之前，請你放我自由享受一段時間吧。”

我緩緩收回了視線。

那一百道鎖是拉住蘇沐澤的風箏線，又何嘗不是將我困在這裏的枷鎖？

所以，蘇沐澤，我放你自由了。

我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