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結婚紀念日，酒店外熊孩子用箭射殺我養了十年的狗。

報警後，孩子家長拒不出麵，還在電話裏罵我是【下不了蛋的母雞】。

我準備起訴，老公趕來說會替小乖討回公道。

我信了他，將後續交給他處理。

卻意外聽到他和秘書的談話。

“辰哥，嫂子把小乖當兒子，你直接簽了諒解書，是不是不太好？”

老公聲線冰冷：“沒什麼不好，你看我兒子射箭姿勢多帥，它能讓我兒子開心，是它的福氣。”

丁克20年，老公竟然有個6歲的兒子，太滑稽了。

我悄然轉身，平靜撥通電話：

“肖院長，我想清楚了，下周我就能去你們市，正式入職。”

“太好了，周珊你是不知道我們這太缺心外醫生了。”

電話掛斷，蘇辰打電話過來。

從前十天半月都難得見他主動打一次電話，最近卻每天兩通電話，雷打不動。

“你在幹嘛呢？剛剛給誰打電話啊！”

他的聲線有些緊繃。

我沒隱瞞直接告訴他是肖院長。

他淡淡哦了一聲，立馬追問我在哪。

我抬頭看了眼墓碑，照片上小乖精神奕奕，淡淡回了句：“逛街。”

他笑著讓我多買點衣服，就掛斷電話。

我清楚，他並不是關心我，隻是在試探。

而我，也不再期盼他開竅了。

我擦幹淨墓碑，擺好狗糧，開始像往常一般和狗狗聊著天。

隻是以前是抱著說，現在隻能看著它的照片說了。

晚上11點蘇辰回家，往日隻要我在家就會亮著的夜燈此刻漆黑一片。

他眸光微動走進房間，滿臉心疼勸道。

“小乖的事已經處理完了，它走的不算痛苦，你也別太傷心。”

我低垂眉眼編輯離職信，“嗯，知道了。”

不痛苦？

那麼長的弓箭，刺穿它的肚子，像烤串棒一般留在它體內。

小乖死前抖著四肢，一動也不敢動。

就連哀嚎，都弱得聽不清。

直到現在，我一閉上眼睛，腦海裏就會浮現監控中小乖臨走前那哀戚痛苦的眼神。

見我態度冷淡，蘇辰皺起眉頭，走到床邊想看我忙什麼。

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唇角下意識上揚，轉身去了書房。

見狀，我點開書房監控。

蘇辰從擺滿商業書的架子後，取出一本童話故事書。

耐心十足對著手機講故事，許久電話那頭傳來淺淺呼吸聲。

他才用極小聲音喊了句：“老婆，小寶睡著了嗎？”

我攥緊床單，眼淚洶湧而出。

這是我第一次聽他叫老婆，可惜他叫的人不是我。

恰好離職信已經寫到署名，我毫不猶豫點擊【發送】。

第二天一早，蘇辰難得早起在廚房搗鼓半天。

眼看我打開保溫盒，他用力按下蓋子。

“這是白粥不好吃，鍋裏才是我特地給你煮的皮蛋瘦肉粥。”

我揉揉被壓痛的手指，神情有些呆愣。

那盒子我隻開一點點，濃鬱海鮮香味就撲鼻而來了。

很快我就意識到，這粥是為那對母子煮的。

我冷笑一聲，問蘇辰：

“我們結婚20年，我不吃皮蛋你不知道？”

蘇辰表情一僵，碗筷一摔，陰陽怪氣道：

“好心煮飯給你吃還是我的錯了，不吃你買來放冰箱幹什麼？”

眼看他要離開，我打開冰箱，拿出一個袋子。

“你待會抽空去你媽那一趟，她喜歡吃，我托人弄了點土鴨蛋做的。”

看清裏麵的數十個皮蛋，蘇辰有些尷尬。

他長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

可我已經轉頭去收拾滿桌狼藉，他輕咳一聲，開口：

“哦，下次別這麼麻煩了，讓她去街上買就好。”

“嗯。”

見我態度冷淡，蘇辰難得提出，送我上班。

他知道我的工作性質，哪怕天上下刀子，我也要準時到崗。

可除了結婚頭些年，他會偶爾接送我。

近十年來，哪怕台風來襲，他都借口工作忙，再沒有接送我一次。

而昨天，他卻在電話裏讓那個女人休息一周，他每天放學會去接人。

想到這。

我心底一酸，手上的碗沒拿穩摔在地上，飛濺的碎片劃破腳踝。

待我轉身拿掃把回來時，蘇辰已經在穿鞋。

頭也沒抬，丟下一句：“有點急事，你自己打車去吧。”

就大步離開。

2

三小時後，我一臉疲憊從手術室走出來。

不懂為什麼，周圍護士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我。

回診室時，幾個大夫在閑聊。

“這樣說，周大夫戴綠帽了？她老公外麵有小三，還有兒子？”

“不可能吧，周大夫每次說起老公都一臉甜蜜啊！”

“絕對沒錯，不過就是普通發燒，她老公就緊張地說要住院，當著趙醫生的麵就和孩子媽媽摟摟抱抱的......”

心臟仿佛被人用手捏著，痛得我眼眶通紅。

伸手推開門，裏麵瞬間寂靜無聲。

今晚是我值班，夜裏十二點。

診室外，有人敲門。

我以為有病人，迅速開門。

一道人影，輕輕抱住我。

“珊珊，怎麼不回我信息啊！”

我輕輕推開他，回房打開手機，未讀信息數十條。

【珊珊，我同事孩子發燒了，能吃什麼啊？有什麼禁忌】

【藥丸太大了，我剪開會不會影響效果？】

【珊珊你們醫院，兒科最厲害的醫生是鄭主任吧。】

【今晚我就不回去了，這病可能傳染，我同事一個人，怕他搞不定。】

三年前，我病毒性感冒，喉嚨像吞刀片一樣，咳嗽聲也明顯不對勁。

我讓蘇辰送我去醫院拍片，他帶著口罩，站在兩米開外。

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周珊，你是醫生，你不知道這病傳染嗎？”

說完沒多久，就借口出差走了。

在我頂不住快暈過去的時候，是小乖焦慮的叫聲喚醒我，讓我強撐著撥通急救電話。

但現在，他卻怕孩子媽媽感染，自己主動照顧孩子。

見我沒吭聲，他遞給我一包牛奶。

我隨手放在桌子上，蘇辰麵露異色：

“你不是睡前都要喝一杯牛奶嗎？”

我指著邊上杯子，“今天值大夜，剛喝了咖啡。”

氣氛有些尷尬。

蘇辰撇開眼，借口上廁所，走了出去。

一分鐘後，他遺忘在桌子上的手機亮起來。

是孩子媽媽的信息。

【老公，下次不要買那麼多包牛奶啦，我和寶寶喝不完啦！】

【把牛奶送給其他病人的想法超讚，愛你麼麼噠......】

上午八點，下班回家。

看著客廳角落還沒撤掉的狗窩，我沒了睡意，開始收拾行李。

蘇辰從外麵回來，見家裏亂糟糟。

他擰了下眉：“珊珊，你這是要幹什麼？”

我敷衍道：“有些東西沒用了，整理一下。”

他瞥見袋子裏擺放整齊的狗狗衣服，笑道：

“早該這樣了，我過兩天要去F國出差，你想要什麼，到時候我給你帶回來。”

我知道他誤會了，沒有解釋，低頭盯著他腳下小乖的玩具。

“不用了，我不缺什麼？麻煩讓下，我撿個東西。”

這種人買的東西，我嫌臟。

蘇辰用力踢飛玩具，滿臉怒火：

“周珊，差不多可以了。”

“我早就想說了，一條狗又買衣服，又買狗糧，狗比人都金貴，我賺錢是快，也禁不住你敗家。”

“你要是實在後悔丁克，那我們就去領養一個孩子，剛好我這邊有一個合適的。”

我眨眨眼，冷笑一聲。

“合適的，孤兒院領的？還是外麵有人了？”

3

蘇辰到嘴邊的話，被我堵得不上不下，眼神飄忽。

“周珊你真是越來越糊塗了，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說完，他推開我，用力甩上房間門。

結婚20年，蘇辰每次心虛就用這招。

而我看透不說穿，畢竟是我先提的丁克。

他嘴上不說，心裏估摸也有火，我讓讓就得了。

現在我不想忍了，這口鍋我背了這麼久，也是時候放下了。

蘇辰在主臥呆了一上午，都沒聽到我服軟的聲音。

中午，我習慣性想煮兩碗麵條。

放麵條時突然反應過來，無聲苦笑一下，將多餘的麵條放好。

正吃著，蘇辰一臉惱意走出來。

他將手機推到我麵前，不容置疑命令我：

“反正你今天也不上班，待會去買材料，下午做一個一模一樣的弓箭給我。”

我爺爺生前是有名的雕刻師，我自小跟在他身邊，或多或少也學了點手藝。

小乖之前的狗窩、柵欄都是我自己做的，逢年過節我還會自己做些小手工送小姑子家的孩子。

弓箭不難，但它的樣子格外熟悉。

這是殺死小乖的凶器同款。

我緩緩抬眸盯著他，一語不發。

蘇辰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提的要求有多苛刻時，我緩慢點點頭。

二十年前那一次醫鬧，沒有他出手相助，我不可能毫發無傷。

十年前，小乖也是蘇辰撿到，帶回家裏的。

我替他背了二十年的鍋，也算還了他的恩。

小乖欠他的情，就用這把弓箭償還吧。

這事過後，彼此就兩清了。

感受到我周身低沉氣息，蘇辰伸手抓住我的手。

我頓住腳，沒有回頭，問道：

“還要做什麼？”

“錢我待會轉你......材料買好些別貪便宜。”

剛進電梯，手機響起。

我低頭撇了一眼，紅包金額大得刺目。

我順勢往上劃拉幾下記錄，這才發現這是他第一次給我轉賬。

過去二十年，他的工資卡從未上交。

我手裏不缺錢，也從未想過這茬。

辦公室裏。

蘇辰不時低頭看手機，發出來的紅包一直沒有接收。

他莫名有些心神不寧。

晚上八點，蘇辰給我打電話。

“珊珊，你都到公司了，怎麼不進來？”

我在酒店和同事吃散夥飯，忽略他的問題，淡淡問：

“有什麼事情嗎？”

他的語調溫柔：

“沒有，就是有點想你了，還有你的手藝還是一樣好，弓箭很精致。”

“沒......”事我掛了。

我話還沒說完，電話就傳來變聲期的男孩聲音。

“爸爸，這個弓箭真的很好看，我想去找條......”

下一秒，電話掛斷。

幾分鐘後，他發來信息。

【剛才是同事的孩子，你別瞎想。】

我沒理會他。

隔天晚上，我辦完離職手續回家。

蘇辰衝到我麵前，“為什麼關機，警局監控你瞎傳什麼？他就是個孩子，你就想讓他背上虐狗臭名，你怎麼那麼惡毒？”

盡管已經有心理準備，我還是忍不住憤怒。

“我惡毒，他小小年紀現在敢殺狗，以後就敢殺人。”

蘇辰表情像要吃人，“一條狗而已，就算燉了吃又怎麼樣？”

說完，沒問一句，就搶走手機。

下一秒，擰眉問道：“你怎麼改密碼，還改了屏保？”

“想改就改了。”

原來的密碼屏保與他有關，我膈應得慌。

4

蘇辰抿著唇，剛想說話。

手機響起，我撇了一眼屏幕，是婆婆的電話。

也不知說了什麼，他神色慌張，讓我刪掉視頻就走了。

婆婆這幾年待我如親女，我怕她出事，也跟了過去。

蘇家門沒關，剛一出電梯，就聽到婆婆在哭罵。

“殺千刀的，我乖孫受委屈啊，他要是出事，我也不活了。”

“要不是那女人是大夫，有福利指標可以讓小乖進一小，我才不會忍這麼久。”

“那個賤皮子揣著肚皮不生娃，整天和餓死鬼跑來我這混飯吃，我都算了，現在欺負我乖孫......”

腳步一頓，沒再上前。

公公去世，家裏隻有婆婆在。

我怕婆婆心裏難受，時常買些好菜過來陪她吃飯。

後來，婆婆自己找了個保姆。

常常聽人說保姆會虐待空巢老人，我不放心常常會過來看看。

可我自以為的好，在婆婆口中卻變成啃老。

難怪這些年，我來婆婆家很少見到張曉。

一度我以為她愛偷懶，想換個人照顧婆婆。

可婆婆卻給她打包票，強行留了人。

眼下看來，人家確實敬業得很，都把雇主兒子伺候到床上去了。

就連此刻，他們一家還籌謀利用我，得到入學指標。

我轉身要走，電梯門恰好打開。

電梯男孩像炮仗一樣衝向我，“你個壞女人，來我家做什麼？”

我抬眸，側身避開男孩的拳頭。

張曉在電梯裏笑得風情萬種，下一秒臉色一變尖叫出聲。

“珊姐，你怎麼能打小孩啊！小寶你沒事吧！”

婆婆聞聲跑出來，用力推我。

“敢打我乖孫我打死你。”

蘇辰一把拉過小孩，上下打量。

見人沒事，開口罵道：“周珊你這惡心的女人，小寶要是傷到了，你也別想好過。”

額頭傳來一陣刺痛，我抬手輕碰，鼓包明顯。

婆婆還在罵：

“和她有什麼好說，不會生娃就不是個女人，要不是曉曉，我們家就要絕後了。”

我呼吸一窒，轉頭望著蘇辰，“你怎麼說？”

蘇辰撇了眼，漫不經心道：

“我家就我一個男丁，你不生，我總要找人生。”

“過去幾年都相安無事，以後我們也一樣相處就好，曉曉和小寶都很懂事，不會影響你。”

“現在你知道也好，以後小寶就叫你大媽，你白撿一個兒子。”

婆婆和蘇辰的話像刀一般，插入心臟。

我花錢花力照顧他們，卻成了他家罪人。

張曉一個拿錢辦事的保姆，卻成了他家功臣。

真是諷刺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