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傅家的第九年,我第一次買了個蛋糕為自己慶生。
傅成卻衝上來將我的頭按進蛋糕裏。
“你這個害死我媽的賤女人,居然還敢過生日!”
我的額頭撞擊到蛋糕支架上,鮮血和奶油糊了一臉。
還沒來得及擦掉,傅磊突然在我身後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重重摔倒在地,磕斷一顆門牙。
兩兄弟擊掌,得意地欣賞自己的“傑作”
“別以為今天是你生日爸爸就會多看你一眼,你永遠隻是傅家的一條狗!”
“你這個劣質的贗品,等媽媽醒了我們一定會將你趕走!”
望著兩個我曾經傾盡所有去疼愛的孩子,心中湧上一股無力感。
“不用等了,我馬上就會離開。”
1
我爬起來,滿身的血腥味難聞的令我作嘔。
傅成嗤笑一聲,聲音裏全是嘲諷:
“為了搶走爸爸先是不惜開車害死媽媽,後來又整成她的樣子嫁進我家,你怎麼可能願意離開!”
傅磊冷冷地看著我,眼裏滿是厭惡:
“別耍花招了,你這條陰溝裏的蛆永遠別想替代媽媽的位置!”
我不再像從前那樣和他們拚命解釋,隻淡定地擦掉臉上的奶油和血跡。
兩兄弟似乎對我的反應很不滿,隨即命令司機不許送去醫院。
傅家的別墅坐落在半山腰,周圍沒有任何交通工具。
而家裏的私人醫生隻聽命於傅煜澤。
我徒步走了兩個小時才到醫院。
回到家後已經天黑了。
我剛躺下就感覺手臂被什麼滑溜溜的東西纏上。
轉頭一看,是一條毒蛇!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它的尖牙就刺入了我的皮膚。
一陣尖銳的疼痛傳來,我能感覺到毒液在血液裏擴散。
傅成和傅磊從我床底下爬出來,笑得前俯後仰。
“哈哈哈,你看她狼狽的樣子,真好笑!”
我忍不住朝他們伸手求救。
兩兄弟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著我掙紮。
“我媽還躺在床上呢,這小小的惡作劇就受不了了?我要你比我媽媽痛千倍萬倍!”
二人臨走前將房間反鎖。
我蜷縮在地上,眼底一片濕潤。
19歲那年暑假,我帶著傅成傅磊去郊遊。
沒想到遇上毒蛇襲擊,兩兄弟毫不猶豫地衝上來保護我。
我哭得泣不成聲,他們還強撐著安慰我:
“小姨不哭,成成和磊磊永遠保護你。”
曾經說要保護我的兩個男孩,如今卻成了傷害我的人。
當我醒來後,被咬傷的手臂已經包紮好了。
傅煜澤氣定神閑地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他看見我額頭上流膿的傷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兩兄弟今天做的確實不對,可他們還小不懂事。”
“但你的錯更大。”
他聲音陡然冷了下來:“你明明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我當然知道。
我生日是黎念出車禍變成植物人的日子,所以我這輩子都不被允許過生日。
從前他對我的每一句斥責我隻會保持沉默,然後把所有委屈和不甘都咽進肚子裏。
可今天,我頭一回仰起臉,倔強地反駁道:
“黎念死了九年了,我偷偷過一次生日有什麼錯?”
提起黎念,傅煜澤向來波瀾不驚的臉上終於有了裂痕。
他沒想到我居然會還嘴,猛地站起身,一把拽住我的頭發。
“我再說一遍,念念沒有死!”
我頭皮疼地仿佛要被撕扯下來。
傅煜澤當著眾人的麵,一路拖著我上了頂樓。
兩兄弟跟在後麵幸災樂禍地衝我做鬼臉。
“活該!”
“有好戲看嘍!”
房間裏,黎念靜靜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得不像正常人。
她全身插滿了各種儀器。
盡管全世界的名醫都斷言她再沒有醒來的可能。
傅煜澤仍然固執地將自己的愛妻接回家,用最頂級的設備和最優秀的醫生團隊全天輪流守著她。
他將我狠狠甩在地上,聲音冷的像冰。
“你今晚就跪在在念念床前抄寫一千遍經文,這是你對自己姐姐不敬的懲罰。”
“沒抄完不許出來!”
離開之前還安排了兩個保鏢看著我。
第二天清晨,我拖著虛浮的腳步,將抄好的經文遞給他。
“一千遍一字不少。”
傅煜澤看著我因為長時間書寫而扭曲的手指。
語氣比昨天軟了不少。
“知道錯了就還算有救。”
我沒有接他的話,而是再拿出一紙離婚協議。
“傅總,九年協議到期,我該離開了。”
2
傅煜澤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鄭語伊,你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沾了念念的福氣才能坐上傅太太的位置。”
“看看你的吃穿用戴哪樣不是頂級大牌,隻是讓你在家帶帶孩子你就受不了了。”
“你該學會知足,況且你這個年紀也不適合耍小脾氣了,我沒那麼多閑工夫哄你。”
聽見他說年紀,我有一瞬間恍惚。
記得嫁進傅家那年我才21歲。
當年黎念在酒吧喝得爛醉如泥,我好不容易從一群小混混手裏救下她。
可上車後她突然耍酒瘋搶方向盤,車子一時失控撞上了路邊的護欄。
就這樣她成了活死人,而我完好無損地活了下來。
哪怕有行車記錄儀和酒吧錄像,哪怕醫生和警察一再強調車禍與我無關。
所有深愛著黎念的人還是堅定的認為,她的死是我這個私生女對正牌千金的蓄意謀殺。
黎母隻有一個女兒,為了家族利益她不願意和傅家斷了關係。
可如果承認我是爸爸在外的生下的女兒,那她將會成為貴婦們茶餘飯後的笑料。
於是將我迷暈後整容成黎念的模樣,並對外隱瞞了她去世的消息。
又拿我外婆的病要挾我,以黎念的身份和傅煜澤繼續保持夫妻關係。
起初傅煜澤是不願意的,可他不想花時間找外人照顧年幼的雙胞胎兒子。
最後妥協和我簽訂了九年的婚姻協議。
之後的這些年裏傅煜澤每年都會準時支付外婆高昂的醫藥費。
而我也盡心盡力地扮演著黎念。
凡是對外的活動,我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乃至妝容穿搭都嚴格按照黎念的風格。
我原本叛逆不羈的性格也在九年的時光裏被磋磨成一具行屍走肉。
我搖搖頭,語氣依舊堅定:
“我沒有耍脾氣,更不需要感激任何人。畢竟我們本就是各取所需,外婆的醫藥費你付清了我也完成了九年的任務。”
“兩兄弟年紀大了,他們需要更優秀的的人才來照顧,那我更沒必要繼續待下去了。”
傅煜澤神色舒緩下來,可態度依舊高高在上。
“你照顧兩個孩子確實吃力,我會給他們請專業的人教育。”
“你要是怕閑著我允許你試管生個孩子照顧,不過隻能是女兒。”
我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反問道:
“你忘了嗎?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
傅煜澤瞳孔猛地一縮。
他從不碰我。
五年前的一次商業酒會上他被下藥,被迫和我一夜春宵。
醒來後像看垃圾一樣的眼神看我。
沒過幾天,他瞞著我安排了一場手術摘除了我的子宮。
傅煜澤甚至沒有露麵,隻是通過心腹周管家傳達了他的原話:
“傅家的繼承人隻能是念念的孩子,你不要再使用下三濫的手段癡心妄想!”
我不想再浪費口舌,掏出鋼筆遞給他。
“傅總,趕緊簽完字,我們好聚好散!”
傅煜澤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死死盯著我,像是要從我臉上找出做戲的證據。
可我眼神堅定,沒有絲毫退縮。
他的耐心徹底告罄,打個響指召來管家和所有傭人。
“從現在開始,所有人給我時刻看好太太。”
“要是她不見了,你們所有人都給我滾蛋回家!”
傅煜澤驅車離開前冷冷丟下一句:
“今晚的家宴你必須出席,這是規矩!”
我收好離婚協議,剛要回房,突然一個熟悉的賽車模型砸中我的腦袋。
溫熱的鮮血順著額頭流下。
兩兄弟牽著顧芸得意地站在門口。
“撒謊精的東西拿了都嫌臟!”
我低頭看著地上這輛限量款賽車模型。
這是我用大賽獎金給他們準備的生日禮物。
兩人曾愛不釋手,每晚都要抱著它入睡。
我淡淡道:“既然不喜歡了為什麼不直接扔掉?”
二人瞬間惱了,像是故意做給我看,一人一腳用力一踩在模型上。
模型在他們腳下變成碎片。
仿佛我的心也被碾得粉碎。
3
顧芸站在一旁,衝我挑釁一笑:
“老師不是說過嗎?垃圾就該待在垃圾桶裏才對。”
傅成點點頭,誇她的同時還不忘貶低我。
“顧老師,上回你教我們的解題方法,我們一學就會了,不像某個蠢貨什麼都不會!”
“那磊磊和成成一定要乖乖聽老師的喲,畢竟笨蛋可是會傳染的。”
三人有說有笑地關上了門。
我回房簡單清理了一下。
夜幕降臨後我換上了那套永遠不合身的高定禮服。
車停在門口,傅煜澤等候多時。
兩兄弟牽著顧芸,央求要帶她一起去舒家參加宴會。
傅成撒嬌道:“爸爸,我想讓顧老師和我們一起去外婆家,顧老師又溫柔又漂亮待在她身邊就開心,不像某些死人臉看著就晦氣!”
傅磊跟著附和:“就是,顧老師和媽媽一樣好,我可喜歡她了。”
傅煜澤沒說話,看了我一眼。
我起身騰出位置,利落地上了副駕。
傅煜澤皺眉,沉聲答應:“上車吧!”
顧芸受寵若驚,對我得意地挑眉。
一路上兩兄弟和顧芸的歡聲笑語就沒停過。
向來寡言的傅煜澤居然也說了不少話,嘴角噙著罕見的笑容。
我突然感覺到一絲慶幸。
也許顧芸比我更適合傅家。
宴會上,傅煜澤把我落在一旁,帶著顧芸應酬。
就在我端起酒杯時,傅磊突然撞了我一下。
我重心不穩向後倒去,整座香檳塔瞬間倒塌。
白色的裙子上,瞬間染上一大片汙漬。
我摔倒在地,周圍竊竊私語。
兩兄弟興奮地朝我做鬼臉。
黎母黑著臉將我扯到一旁。
“這麼多年了,連基本的社交禮儀都沒學會嗎?你怎麼當的傅太太!”
她生氣是因為我現在一言一行代表的是黎念。
她絕不允許自己完美的女兒被眾人恥笑。
“還有在煜澤身邊的那個家庭教師,你趕緊使點手段將她弄走,我絕不允許我女兒的位置被這樣一個小門小戶出身的女人擠下去!”
我滿臉無所謂:“你別忘了協議到期,我早就該走了。”
一道狠厲地耳光劈了下來。
我臉頰一陣火辣辣的疼。
黎母氣的青筋暴起。
“養不熟的白眼狼!你捫心自問,從小到大我對你這個私生女還不夠好嗎!”
我沒忍住笑了笑。
我媽是夜總會的陪酒女,和我爸一夜情有了我。
後來我媽懷孕被黎母得知,我媽跪下求她放我們一馬,並發誓永不覬覦舒家的財產。
最後黎母還是答應留下了我,可我剛出生我媽就她潑硫酸毀了容。
她最引以為傲的臉蛋沒了後,整日變得瘋瘋癲癲。
不到一個月就自殺了。
我從小便由年邁的外婆撫養長大。
每年寒暑假黎母便會“大發慈悲”接我到舒家小住。
讓我和下人幹一樣的活,吃一樣的飯。
當著我的麵炫耀他們一家三口有多幸福,黎念有優秀。
要我時刻謹記我和黎念存在著雲泥之別。
靠著她口中的這些好,所以我為舒家做任何事都是理所應當的。
遠遠站在一旁的黎父見我倆爭執不下,走過來攬住我的肩膀。
他柔聲勸我:
“語伊,爸爸年紀大了公司還得依仗傅氏,你走了傅煜澤肯定會遷怒黎家。”
“聽話,不要意氣用事。”
我的親生父親沒有關心我臉上的傷,沒有在意我在傅家過得好不好。
他的心裏隻有利益。
而我,不過是他用來維係利益的工具。
我一把甩開他的手,眼神決絕。
“外婆不在了,沒有人能威脅我了。”
回到大廳發現父子三人早已沒了蹤影。
我隻好打車回了傅家。
耳邊傳來一陣悠揚的小提琴聲。
我順著聲音望去,父子三人專注地聽顧芸拉琴。
她手中的那把小提琴是黎念的。
曾經我起過貪念,希望能在他們父子心中留下一席之地。
於是五音不全的我拚命模仿黎念拉琴,試圖討好他們。
可傅澤煜知道我碰了黎念的琴後,二話不說將我的手按進辣椒水裏泡了整整三個小時。
當我的十根手指都潰爛脫皮後,他滿臉譏諷。
“東施效顰,隻會惹人招笑。”
不知道過了多久,傅煜澤終於注意到我。
他抬手示意顧芸停下。
他輕咳兩聲:“看你在宴會上什麼都沒吃,我吩咐廚房做了你愛吃的提拉米蘇。”
我打斷他,拿出折皺了的離婚協議。
“傅總,我隻想離開。”
傅煜澤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是點了點頭。
“好啊,過了今晚就放你走。”
4
傅煜澤打橫抱起顧芸,帶著傅磊傅成上了樓。
“泡一碗參茶在外麵等著。”
傅煜澤每晚都要喝一碗參茶才能入睡。
茶的溫度必須恰到好處,燙一分涼一分都不行。
這麼多年下來我早就將火候控製得爐火純青。
我端著茶守在門外,聽著房內四人的嬉笑聲。
滾燙的茶水溢出來,燙得我的手幾乎拿不穩。
一個小時後,兩兄弟開門出來。
傅磊對我冷嘲熱諷:“哎呦,這杯子可不能碎啊,要不然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傅成得意洋洋:“我爸爸和顧老師馬上就會給我們生個妹妹,到時候你就是賴著不走也得滾!”
我有些疑惑。
“你們那麼愛你們的媽媽,那為什麼還能接受顧芸?”
兩兄弟的臉龐染上深深的恨意。
“隻要不是你這個害死我媽的殺人犯,哪個女人我們都能接受。”
我歎了口氣。
九年的朝夕相處和悉心照料也無法改變他們對我的看法。
兩兄弟走後,房內響起一波又一波曖昧的呻吟。
第二天天亮,顧芸推開門。
她刻意敞開衣領,將脖頸間密密麻麻的吻痕露給我看。
我內心毫無波瀾。
她走後,傅煜澤從房間裏出來。
他見我還站在走廊上,眼底難得溢出幾絲柔情。
“你先去休息吧,別站著了。”
話落,他轉身去了頂樓。
我知道他是要去照顧黎念,這是他每天必做的事情。
我回到房間,換上了九年前的舊衣服。
衣服雖簡單樸素,卻讓我感到一種久違的輕鬆。
終於可以離開了。
我剛走到樓下,頂樓便傳來傅煜澤的怒吼。
他衝下樓,眼裏滿是怒火:
“誰動了念念的氧氣罩!誰幹的?”
兩兄弟聞聲趕來,毫無猶豫地指認我。
“媽媽的房間隻有我們三人和這個賤女人能進去,昨晚隻有她沒有回房,肯定是她幹的!”
“沒錯,她一直說要離開都是假的,她還在妄想取代媽媽的位置!”
我使勁搖頭否認。
可傅煜澤根本聽不進去我的解釋,他厲聲叫來周管家。
“不承認是吧,去把她房間裏那個骨灰盒拿出來!”
我心頭一顫。
管家很快捧著外婆的骨灰盒出來。
我瞬間慌了神,衝上前想要阻止,卻被兩兄弟死死按住。
“不要!傅煜澤我求求你,不要動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