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裏,周青黛輕聲說:“我同意去大西北的保密單位任職。”
電話那頭的人強壓著激動:“太好了,周醫生!可是......您一旦來了,所有您存在過的痕跡都會被抹去,您確定嗎?”
女人頓了頓,指尖沒,入掌心,
她輕聲開了口“我確定,半個月後我就離開。”
離開後,周青黛這個人存在過的痕跡會被全部清理幹淨。
而這正是她想要的。
她苦澀地笑了笑,門外傳來陸則陵和一個女人嬌俏打鬧聲。
她收起手機,看向門口。
下一秒,門被打開,六目相對,
男人挽著懷裏的女孩,神情放,蕩,看見周青黛的身影後,他放鬆的身體緊繃了一瞬,
然後若無其事的繼續跟懷裏的女孩調笑,
女孩一臉無辜的驚訝道:“青黛姐!外麵都傳你被包養了。我以為是謠言,沒想到是真的。”
陸則陵卻漫不經心的開了口,
“周青黛最愛慕虛榮,我現在有錢有勢,揮揮手她就像一條狗一樣巴上來了。”
看著男人懷裏女孩的側臉,周青黛麵色慘白,
她緩緩的舉起指尖,對著他懷裏的女孩,聲音低啞,
“你想要任何女人都能得到,為什麼要找丁香?”
他明明知道,她是她視若珍寶捧在掌心的,妹妹。
陸則陵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
“你現在還有什麼資格置喙我,周青黛,六年前的分手那天,是你親口說的我們從此形同陌路。”
周青黛的心臟像是被無形的利刃刺穿,她麵色慘淡地扯了一下唇角。
回憶也跟著湧上心頭。
她是醫學係那一屆最出名的新生,而陸則陵是政法院的風雲人物。
他們是師生眼中的天作之合。
他們相約,畢業那天就去結婚。
可周青黛卻在畢業前夕,坐著紈絝的豪車到陸則陵麵前,跟他提出分手。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陸則陵那樣的天之驕子,冒雨拚命追上她的車,哭著挽留她。
他說隻要不分手,他什麼都願意為她做。
最後他甚至低聲下氣地求她,就算不愛他也沒關係,留下來,他會努力讓她重新愛上他。
不要直接宣判他死刑。
可是那時候的周青黛卻殘忍至極,不論男人如何苦苦哀求,她的回應隻是當著他的麵,彎下腰與豪車主駕的紈絝深情接吻,然後坐車離開。
陸則陵追在車後,被一輛橫行的大貨車直接碾過,在他滿身是血的被推進搶救室之前,他拉著醫生的手,央求他再打個電話。
而電話一接通,周青黛隻扔下幾個冰冷的字:“我們不認識,你找別人吧。”
然後“啪”的一聲把電話掛斷。
從那時起,陸則陵對周青黛的一腔愛意,全都轉為了恨意。
畢業後他放棄了政法,理想,選擇了金融行業,隻用了五年時間就建立起他的商業帝國。
然後,他動用所有的人脈和力量,找到周青黛,逼得她丟了工作、走投無路,隻能簽合同成為他的金絲雀。
一個月包養費一千,對她極盡羞辱。
在每個被男人折磨到無法入睡的深夜,陸則陵在她耳邊問她為什麼要跟自己分手時,周青黛都隻能閉著眼一言不發,
因為,那是她的噩夢,
那天,是陸則陵的生日,
她偷偷溜到他家為他準備生日驚喜,
卻不想準備了一半迷迷瞪瞪的睡去。
等她因不適醒來,卻發現身上壓了個跟她爸爸一樣大的男人,滿身酒味正要對她猥,褻。
她抬眼,看見的是陸則陵父親扭曲的麵容。
她拚命的掙紮,哭啞了嗓子,滿身傷痕,被奉為醫科聖手的右手被男人狠狠折斷,
那一刻,她想過自殺,更想過報警。
可她不能,陸則陵此生奉行正義,如果讓他知道,他最敬仰的法官父親做了這樣的事,
他這輩子,就完了。
所以她隻能忍痛和陸則陵分手,以最快的速度遠離這座城市。
陸則陵永遠都不知道,畢業那天她剛提完分手,轉身上了車後,就坐在發小的車裏失聲痛哭,
哭的快暈過去的時候,卻接到了男人病危的通知,
她焦急萬分地趕到醫院為他做腦部手術,
十八個小時的高強度手術,男人活下來了,可她剛開始恢複的右手,卻徹底廢了。
從此,醫學外科與她絕緣。
而她也因此被家族趕出門,從此流落街頭。
想到當年經曆的一切,周青黛眼中出現濃濃的痛苦。
看見女人泛紅的眼角,陸則陵心裏一沉,他背在身後的手握緊了拳頭,
“周青黛,你還有什麼沒告訴我?”
女人此時回過神來,迅速調整好表情笑了笑,
“沒什麼,我隻是在想當初跟你分手時,少要了一大筆青春損失費。”
當年沒有說出原因,現在更不能說。
陸則陵跟父親的關係雖然疏遠,卻盡責盡孝。
他有時候也會接到那個人渣的電話。
她隻要聽見那個人的聲音,就控製不住呼吸困難渾身顫抖,隻想逃離。
這輩子他們已經不可能了。
半個月後,保密單位的人就要來接走她。
屆時,她存在過的痕跡會被全部抹掉。
何必讓他再痛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