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也不知過了多久，再醒來時，孟涇川看到了虞老爺子。

他噓寒問暖了幾句後，就拿出了那份協議，遞到了他手裏。

“二十億明碼標價，你簽字後我會打一半到你卡裏，剩下一半，等你離開那天轉給你。”

孟涇川把合同從頭到尾翻看了一遍，沒有異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等我拿到護照和簽證就離開，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虞老爺子滿意地點了點頭，準備離開，卻和虞清漾在門邊碰了個正著。

“爺爺？你怎麼來了？”

老爺子沒想到會碰見她，沒拿穩手裏那份協議，啪嗒掉在了地上。

虞清漾皺著眉俯下身撿起來，正要打開看看，孟涇川及時叫住了她。

“我有些頭暈，可以幫我叫一下醫生嗎？”

虞清漾頓住了手，目光在兩個人之間流轉著，還是把協議還了回去，去叫醫生。

再回來時，老爺子已經不見了。

她倒了一杯水，習慣性地問了他一句話。

“爺爺今天來又是想逼你離開我？你沒有答應吧？”

孟涇川睫毛輕顫了顫，語氣裏帶著冷意。

“什麼離不離開的，姐，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虞清漾這才想起他們如今的身份，臉色微變，連忙岔開了話題。

“沒什麼，你身體怎麼樣了？有哪兒不舒服要告訴我，不然我會擔心。”

擔心嗎？

想起昏迷前看到的畫麵，孟涇川無聲地笑了笑。

他沒有精力陪她演這場戲，語氣倦怠。

“我沒事，你去陪你男朋友就好，我想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看著他憔悴的臉色，虞清漾心底生出一些愧疚。

她也不好再打擾他，把請來的護工叫進來後，起身離開了。

接下來幾天，她也沒有再過來。

倒是沈淵遲，每天都會在朋友圈分享很多日常。

去餐廳吃飯時一整碗剝好的蝦肉，窗外璀璨而盛大的煙火，在副駕駛的自拍……

每一張，都會不經意露出虞清漾的側臉。

孟涇川默默刷下來，點了很多讚。

出院那天，他獨自回到家，就看見虞清漾在廚房裏忙碌著。

沈淵遲站在門口，捧著一本菜譜。

“老婆，我今天想吃龍井蝦仁、白切雞、清蒸鱸魚，還要一杯鮮榨的芒果汁。”

聽見聲音，他笑著回過頭，涇川，你回來了？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不用了，我不餓。”

沈淵遲卻拉住了他，堅持要他選。

“試試嘛，你姐姐手藝很好的。當年我在國外學小提琴，她非要跟著陪讀，說是要做我一輩子的賢妻，怕我吃不慣就自學了八大菜係，什麼都會做哦！她還說這輩子隻會為了我一個人下廚，你肯定都沒有嘗過她的手藝吧！”

聽到他這滿是炫耀的語氣，再看著她那嫻熟的剖魚姿勢，孟涇川想起曾經陪著她到處尋醫問藥。

為了保證她的健康和營養，無論再忙再累，他都會努力讓她一日三餐吃好。

相對應的，是他常常忙昏了頭，一天隻能吃上一頓，隨便泡個泡麵。

認識這麼多年，孟涇川第一次知道，原來虞清漾會下廚。

他恍惚了一瞬，想起那時候他低血糖昏迷過去，她做過最多的，也隻是在包裏常備一把糖。

直到此刻，他才終於明白，原來愛與不愛的差別，會這麼明顯。

眼眶再次忍不住的紅了，孟涇川，你多可笑啊。

飯菜很快上桌了。

兩個人邊吃邊聊，孟涇川埋頭吃著飯，沒有說話。

似是為了秀恩愛，沈淵遲把自己喝過的芒果汁喂到了虞清漾嘴邊，非要她試試。

孟涇川瞥了一眼，下意識接了一句。

“她芒果過敏。”

下一秒，整個客廳都安靜了下來。

沈淵遲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還在找補著。

“是芒果過敏嗎？我記得好像是檸檬，對不起阿虞，我記錯了，我下次一定會記住的。”

看著他委屈的樣子，虞清漾眸光微動，主動接過那杯芒果汁喝了一口，安慰起他。

“你沒記錯，是檸檬汁過敏。”

沈淵遲臉上的陰鬱一掃而空。

“我就知道我肯定沒記錯。”

看著兩個人相視一笑，孟涇川嘴唇輕啟，想說些什麼。

最後又都歸於無聲。

吃完飯後，趁著沈淵遲去衛生間，虞清漾快步走到櫃子前翻找著。

可她把櫃子都翻遍了，也沒有找到過敏藥。

全身皮膚都刺痛瘙癢著，微微泛紅腫脹，還有些提不起氣。

孟涇川遠遠看著，去二樓取來過敏藥，遞到她手上。

虞清漾服下藥逐漸緩了過來，又想起他脫口而出的芒果過敏，心裏突然湧起一陣慌亂。

“涇川，你怎麼知道我芒果過敏，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