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十年後,何辰天出軌假千金。
當我歇斯底裏地質問他時。
他說:「醫生說了,自你流產便再也不能生育了。」
「但我體內優秀的攝影師基因是要傳承下去的!」
我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的男人,渾身顫抖。
當年正是他上傳了我的私密照才斬獲大獎,一躍成為攝影界炙手可熱的新星。
我卻因此驚嚇過度流產,聲名狼藉,無奈放棄我最摯愛的相機。
他雙手環臂理直氣壯,仿佛無理取鬧的是我。
我苦笑,既然這樣,我也沒什麼好留戀的了。
1.
我叫沈念,三十歲。
對了,我從前還有一個名字,「沈招娣」。
我和老公何辰天的家世都不太好。
他是孤兒,當然我也好不到哪去。
十二年前,是我帶他進的攝影圈。
如今他是炙手可熱的攝影大師。
而我卻成了我是圈內有名的「蕩婦」,平時連門都不敢出。
一切皆是因為十年前新人賽上。
他發錯文件,把私下拍我的私密照傳了上去。
陰差陽錯下,他成了那屆新人賽的冠軍,我卻因「破壞比賽名聲」的罪名,被逼退賽,意外流產。
不是沒想過離開他,隻是記起我們從前相依為命的點點滴滴。
看見他痛哭流涕地跪在我麵前,一步一磕頭祈求我的原諒。
我忍不住心軟,原諒了他。
後來又嫁給了他。
當然,由於我的名聲是隱婚,隻有少數圈內好友知道。
2.
「星空杯」攝影大賽初賽現場。
我坐在台下,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想給老公一個驚喜。
台上的他俊雅帥氣,麵對眾人也臨危不懼。
「在這裏我要特別感謝一個人,那就是我的妻子。」
而後微笑著指向我。
以為他知道我來了,正想害羞地起身。
誰知燈光卻沒有照射到我身上,而是在我身後。
我瞬間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回頭。
一個穿著與何辰天及其相稱的禮服的美人,在聚光燈下優雅起身,向眾人示意。
仿佛她才是他的妻子。
回來後我就與他爆發了劇烈的爭吵。
聽到他無恥的發言,我氣得渾身發抖。
崩潰道:「那我流產是誰害的!」
對我的憤怒和恥辱他不以為意,嗤笑一聲:「那是你自己賤。」
「好人家的女孩子誰會允許男朋友拍自己的私密照啊?」
......
我愣住了。
他在......說什麼。
察覺到自已言失,他愣了一下,似不敢看我受傷的神情,扭頭不語。
沉默片刻後。
我苦笑一聲:「你說的對,是我賤。」
說完,我不顧何辰天錯愕心虛的眼神,踉蹌地回房間開始收拾東西。
一打開衣櫃,看到衣架上掛得整整齊齊的襯衫西裝。
心裏一陣抽痛,忍住眼淚。
蹲下將角落裏屬於我的東西裝進行李箱。
半小時後,他才發現我不是開玩笑。
站在房門前,用高大的身軀堵住我的去路。
滿臉不讚同:「至於嗎?生個孩子罷了,南戈不會礙著你何太太的位置。」
「比起別人,知根知底的才更好吧。」
我側過頭,不讓他看清我的神色,心裏湧上悲哀。
顧南戈,我們的高中同學,顧氏集團的「大小姐」。
是的,她是養女,我才是被拐賣的真千金。
自從她得知我的身份,就開始不留餘力地霸淩我。
當初還是何辰天解救了被困廁所的我。
為我披上衣服,笨拙地安撫我。
為什麼他現在能說出這種話?
我緊咬下唇,眼裏閃過一絲苦澀,問:「那我為了錢隨便找人睡,你樂意嗎?」
聽到此話,何辰天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很難看。
我看他的反應便知道,他想起了當初我們倆打拚時,我打幾份工養家,差點被強奸的事情。
似想起往事,他的態度一下子變得柔和。
上前奪過我的箱子,哄道:「對不起念念,我再也不會提了。」
「是她先糾纏我的,你放心,我會和顧南戈斷掉的!隻不過她身份高貴,一時半會兒還不行。」
「剛剛的話你也別放在心上啊,我老是口無遮攔的。」
衝動的時候說出來的才是真話吧。
我低頭,沒對他的保證發表觀點。
他見我沒反抗,鬆了口氣,而後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把我抱在懷裏,安撫性地拍拍我的背。
我透過他的肩膀的縫隙,窺到廚房裏快幹了的湯。
恍然回想起今天本來是想為他準備慶功宴的。
夜裏,他給我下了安眠藥。
以為我睡了,便起身給顧南戈打電話。
「沈念那麼愛我,總有一天會想通的。」
「沒事,你也是為了我好。」
「害怕沈念離開?哈哈,不會的啦。」
「連當年的事都原諒了我,這次肯定也沒問題的。」
「她呀,就是表麵堅強。其實懦弱的很。」
床上裝睡的我捂嘴,不敢哭出聲。
3.
第二天,何辰天破天荒早起給我做了頓飯。
我坐在桌前,看著麵前「豐盛」的早餐,無語。
自打結婚後,他以我無法出去工作為由,將我圈在家裏為他洗衣做飯,打理家務。
我這雙生來就是擺弄相機的手,被家務折磨的粗糙不堪。
他很久沒做過飯了,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地說:「本來想做個滿漢全席,手生了哈。」
然後撚了我最愛吃的菠菜,放到我碗裏,笑著催促我快吃。
我對他回了個真心實意的笑。
不管他是不是為逼我就範而放低姿態,這都是他這麼多年為我做的唯一一頓飯。
見我老實地吃了,他笑得更開心了。
支著腦袋,用凝視對方總是顯得溫柔又深情的眸子望著我。
我被他的笑一晃神。
突然憶起當年我們一起打拚時,他也是這般用自己辛苦掙來的錢。
寧可自己不吃,也要為我買上一份熱騰騰的飯菜,再支著腦袋望著我笑。
想起從前,嘴裏的飯菜突然變得苦澀起來。
飯後,他看了眼手機說還有工作就先走了。
手機屏幕明明是黑的,可我還是點了頭。
他離開後,我呆呆地盯了會兒已經冷掉的殘羹,起身習慣性地收拾碗筷。
將廚具擺放好,我拿出手機,打開早上顧南戈「不小心」發錯的她與我丈夫的親密照。
看了看配文——優秀的他和純潔的我。
無聲歎氣。
繼而撥通了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
「是的,我谘詢離婚。」
其他的我都可以忍,但背叛不行。
4.
這之後一周,何辰天以工作為由一直沒回來。
我找律師擬定的離婚通知書也沒機會給他。
怕當斷不斷,他再哄我兩句,我又會沒有原則地原諒他。
於是這些天我盡力不去擺弄有我們二人回憶的東西。
可是你越想逃離,什麼往往便會死死纏住你。
兩天前,當我正打掃家裏的攝影棚時。
桌上一個精美的袋子被我無意中碰掉,掉出一打照片。
何辰天從不讓我進他的攝影棚,美名其曰怕我觸及傷心事。
但我都要和他離婚了,才不想管這些破規矩。
我俯身去撿,但在看到為首照片上的內容時,手指瞬間僵住。
照片上的少女,梳著高馬尾,明媚張揚。
脖子上戴了個精致的小鳥項鏈,對鏡頭比了個大大的「耶」。
雖然麵龐稚嫩,但我一眼就看出這是高中時候的顧南戈。
攝影棚裏怎麼會有她的照片?
我顫顫巍巍地撿起,心裏湧上一種不好的感覺。
將它翻麵,熟悉的字體映入眼簾。
「你是朝陽,燦爛依舊。
我是飛鳥,護你左右。
我愛你,但也配不上你。
願你幸福。」
日期是十年前。
我恍然想起,高中臨盡我生日時,何辰天曾沒日沒夜的打工掙錢。
原以為他是為我準備生日禮物,還自作多情地期待好久。
結果生日那天,他隻笑著送給我一個幾塊錢的貝殼手鏈。
雖然期待落空,但我依舊自己安慰自己,他說不定是家裏有什麼急事需要錢。
結果原來,在他眼裏,我隻配廉價的東西嗎?
5.
多種證據擺在麵前,我再也無法忽視。
他不是出軌一兩天,而是整整十年!
多年深情瞬間成為笑話,心臟劇痛到我不自覺地後退一步,撞到桌子。
「砰」,花瓶陡然破碎,用來墊桌腳的紙也散落一地。
我顧不得一片狼藉,隻想趕快逃離這裏。
轉身時,恍惚間餘光瞥到「紙」是什麼東西時,我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
是我的拍的照片。
當年,我們都熱愛攝影,喜歡拍山川草木大好河山。
當時的老師誇讚我有一雙定格美好的眼睛。
我對自然拍攝的天分更好,所以何辰天轉換風格,專攻人物。
便有了那張令我身敗名裂的照片。
我小心翼翼地撿起,透過它們,仿佛看到了我張揚的二十歲。
才華橫溢、天之嬌女,媒體恨不得將所有的好詞堆砌在我身上。
我也暫時忘記了「沈招娣」這個名字,隻堅信我是前途光明的天才沈念。
看著看著,我的眼眶裏不自覺地蓄滿淚水,仗著家裏沒人,終於放肆大膽地哭了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明明什麼都沒做錯啊!」
雙膝癱軟,跪倒在地,仿若被世界丟棄的孩子。
6.
我迫切地想在離婚前問清楚,我在他眼裏到底算什麼。
我瘋狂地打他的手機,但一直顯示關機狀態。
正當我不知道在哪找他時。
他主動聯係我了。
沒等我開口,他就慌忙催促道:「沈念,你快上網澄清一下。」
「什麼?」沒頭沒腦的話打得我措手不及。
腦子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電話那頭的何辰天旁邊似乎有人拽著他,他正好聲好氣地安撫對方。
聽到我的疑問,他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說:「幾天前的會場有記者拍照,不知是誰把南戈和我的出道作聯係起來了。」
「那群噴子真是吃飽了沒事幹,都在罵她是蕩婦。」
「所以呢?」
我捏手機的力度不自覺加大,仿佛猜到了他接下來的話。
對方理所當然地開口,以命令的語氣。
「你發個帖子,說那是你。」
「承認恬不知恥毫無下限博眼球的是你。對了,不許承認我們已婚,這對我聲譽不好。」
「反正你不是公眾人物,被罵罵也沒什麼,而且估計十年前你就免疫了。」
「南戈不同,她可是代表了顧氏的顏麵。」
「快點啊。」說罷,果斷掛掉了電話。
短短幾句話,徹底把我的心撕碎了。
空蕩的客廳,我麻木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久久不能緩過神來。
7.
我沒聽他的。
而是再次撥打了何辰天的電話。
他依舊關機。
曾經我們圈內共同的好友發消息給我。
說在引我入門的關老那裏見到了何辰天,問我為什麼不和他一起來。
後麵他又發來了張圖片,我沒仔細看就拿著離婚通知書出門。
自從那件事後,我離開了攝影圈,自知無顏再見老師,那麼多年沒來過了。
好在門口的保安還認得我,熱情地讓我進去,說老師很想念我。
我深吸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走進門。
才發現沙發上坐著的不止是何辰天。
何辰天見我沒聽他的話,皺眉:「你來這裏幹嘛,添亂嗎?」
「快去發貼啊!」
我沒質問他,他倒是先來質問我了。
「南戈可是顧氏集團的繼承人,你讓她以後怎麼做人!」
話落,顧南戈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
我心中嗤笑。
她起身,不容分說地上前拉住我的手,親昵道。
「沒事沒事,我知道那不是我就行了。」
「我怎麼可能會那麼無恥放蕩啊~」
最後的詞語加了重音,意有所指瞥我一眼。
被她觸碰到的一瞬間,我的身體便開始不自覺地顫抖,腦海裏不斷回想起她打我的畫麵。
我應激甩開她。
何辰天覺察到了我的反應,剛想上前阻止。
但記起我沒聽他的話,怒氣上頭,便默認了顧南戈的話語與行為。
「好了,南戈。你就別替她說話了。」
「自私。」言罷,他鄙夷地看了我一眼,仿佛我是十惡不赦的罪人。
聞言,顧南戈眼裏閃過一絲得意。
但沒有表現出來,她假惺惺地回頭,衝他沒好氣道:「嚴重了哦。」
「你就別替她說話了,這是她欠你的。」何天辰的話裏沒有一絲遲疑。
時隔多年再次見到顧南戈,聽到他們的打情罵俏。
我感覺自己的前三十年的人生仿若是個笑話。
親情是別人的,愛情是虛幻的。
8.
與顧南戈若無旁人打鬧完,他才想起身為妻子的我來。
問:「所以你到底來幹嘛?」
終於問到重點上了,我拿出包裏的離婚通知書遞給他。
「來離婚。」
我神色如常,語氣平淡的還以為是讓對方回來記得買菜。
何辰天的表情瞬間冷下來,但過了半晌,他又恢複了常態。
滿臉不認同地望向我。
「別開玩笑了,今天我和南戈隻是來因決賽來探望一下關老的,別胡鬧。」
「撒謊不好,快說實話。」
我看他完全不信我的話,心情複雜。
戀愛時我也喜歡故意惹他生氣,再賣乖去哄他。
所以每次隻要我說出他不愛聽的話,他總是下意識地認為我在撒謊。
不得不說,何辰天確實很了解我。
我很懦弱。
是個遇見困難就縮在舒適圈的膽小鬼。
且喜歡依靠錨點生存。
最初是相機,後來是他。
可現在我想試一試,不依靠外界以自己為錨點是怎樣的感覺。
我想找到我自己。
「實話是。」
「我要離婚,而且要重回攝影圈。」
眼前二人還沒來得及對我的豪言壯誌震驚。
身後一道蒼勁有力的聲音傳來。
「說的好!」
9.
是一位穿著中山裝的威嚴老人。
是我的恩師,關老。
他的身後還跟著著一名稚氣未脫的少年,雙手環胸,麵露鄙夷。
關老眯眼,掃視兩人,「哼」了一聲,似是多看他們一眼都嫌惡心。
看到我時,目光才柔和下來。
語氣卻不善:「臭丫頭,這麼多年才知道來看望我啊,沒良心。」
多年未見,再次聽到老師熟悉的語氣,我差點忍不住委屈的眼淚,小跑到他身前。
哽咽道:「是弟子的錯。」
我被賣到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裏,他們嫌棄我是賠錢貨,不願意給我交學費,我隻好輟學打工。
一次偶然的機會才結識了關老,他也是第一個給予了我關愛的長輩。可明明我是他唯一的弟子,卻給他丟人了。
所以十年來才一直沒來見他。
他見我眼眶紅得厲害,心疼地抹去我眼角的淚水,拍拍我的肩。
說:「都多大個人了,還動不動就哭。」
我擦了擦眼淚,破涕為笑。
顧南戈萬眾矚目慣了,最討厭被人忽視,隨即插話。
「關老,我們今天特地來向您討教星空杯決賽的注意事項的,聽說您是評......」
「你誰啊?」關老打斷她。
不留情麵的話令大小姐的表情一下子僵在臉上,她求助地望向何辰天。
接收到她視線的何辰天,忙打圓場:「南戈是我的助手。」
「是嗎?」老師挑眉,似笑非笑。
「當然,您不信問念念。」
他立即轉頭暗示我,「南戈是我的助手吧,念念。」
他輕柔的語氣下眼神裏滿是警告。
我無視熾熱的注視,正打算搖頭時。
關荇突然走到我身前,背對著我:「才不是呢,爺爺。」
「我作證,他們就是對奸夫淫婦!」
關荇指著他們,話語清脆,義正言辭:「我老早就站在這了,他們一直若無旁人的親熱。」
他轉身眨了眨眼睛,目光清澈:「這難道不叫奸夫淫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