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公住進ICU那天，我走投無路去賣血。

誰知道交易對象是一群無法無天的強盜。

他們抽去我2000毫升血後，又摘去我一個腎。

事後連傷口都沒縫合，隻扔下五百塊錢。

我花了一天一夜捧著錢從廢棄倉庫爬到路邊呼救，終於被好心人送去醫院。

昏迷半個月後醒來的我第一件事去找老公，卻在病房門口看見他和初戀熱吻。

後來我將孩子打了，沒有絲毫猶豫提了離婚。

1

「我老公呢！遇川他怎麼樣了！」

睜開的一瞬間，我不顧身體的疼痛，起身抓住身邊的護士詢問。

昏迷了整整半個月，我心急如焚。

當初老公沈遇川意外車禍被送進了ICU，我因為沒錢走投無路去賣血，卻不曾會被遇見那種事情。

原本隻說好賣800毫升，他們卻強製抽了2000 毫升！

我幾乎休克過去，卻又被他們拖上冰冷的鐵床上。

沒有打麻藥，僅僅被幾根繩子綁在床上，清醒地看著刀尖將自己的皮肉劃開，感受自己的腎從身體脫離。

那種感覺讓人痛不欲生，我甚至想求那些人幹脆給我一個了斷。

但是不行，沈遇川還在等著我，沈遇川還需要我。

我抱著這樣一個念頭，拖著破了一個大洞的身體，從廢棄倉庫爬了十幾公裏的路，才到有人的地方獲救。

幸好我在的醫院和老公沈遇川住的同一所醫院，我不顧護士的反對，反手拔了還在輸液的針頭，光著腳就往外衝。

手機裏這半個月沒有一條未接來電，難道老公還沒醒？

一瞬間，各種恐怖的幻想往上湧。

直到在得知沈遇川已經轉到了普通病房，沒過兩天就能出院後，我一顆緊緊被揪著的心終於落下。

我帶著激動的淚衝到病房時，卻看見沈遇川和一個女人滾在床上激情熱吻！

兩人吻得難舍難分，男人的手已經滑進女人的衣服裏。

我渾身一顫，不敢置信地喊了一聲：

「老公你在幹什麼！」

兩人的動作停下，沈遇川看門口的我，神情猛然轉為厭惡：

「陳心月，稀客，你終於舍得出現了？」

我被男人冷漠的模樣刺得心口一痛，我立即紅了眼眶，大吼道：

「沈遇川你什麼意思？你這是出軌！你出軌還有理了？！」

這半個月在昏迷中我都不安分，口中一直叫著沈遇川的名字，卻不曾想一睜眼就看他跟別人的女人出軌，這如何叫人不發瘋！

「姐姐你別急，沈哥哥還是個病人呢。」

身材高挑的女人整理好衣服，才不急不慢地轉過身。

柳葉眉，瓜子臉，一張紅唇分外妖嬈。

這是沈遇川的初戀黎雪！

我瞳孔一陣，無數苦澀在胃裏翻湧：

「沈遇川你不是跟我發過誓，早就跟這個女人斷了嗎！當初結婚前一晚你當著我的麵刪了她所有聯係方式，說以後連她的名字都不會提一句的，要是提，你就淨身出戶和我離婚！現在呢，現在你在什麼！」

男人起身的動作一停，深邃的眸子黑沉沉的：

「小雪隻是作為朋友來照顧我，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我抹了把淚，冷笑道：

「照顧你？誰照顧病人是這麼照顧的，把自己照顧到別人家老公的床上——」

啪！

我話還沒說完，沈遇川突然下床一個巴掌朝我扇了過來！

我整個人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臉頰瞬間腫起來。

冰涼的地麵刺痛身體的一瞬間，我突然覺得該結束了。

我和沈遇川的十年婚姻，該止步於此了。

2

「沈遇川，我們離婚吧。」

我強撐著身體努力想從地麵上爬起來，卻不想碰到了腹部的傷口，一股鑽心的疼冒出來，冷汗瞬間汗透了全身。

沈遇川卻瞬間黑了臉，他一個跨步上前拎著我的胳膊將我扯起來，眼睛帶著戾氣：

「離婚？我車禍進ICU生死未卜，你怕出錢丟下我一個人跑了，陳心月你現在突然回來跟我提離婚？我真是不知道世界上怎麼有這麼無恥的女人！」

無恥。

我的心徹底涼了，一天一夜的爬到雙手血肉模糊，半個月的九死一生最後就換來「無恥」兩個字。

似乎一切都成了個笑話。

我流淚看著男人，輕聲問：

「你覺得我丟下你是因為怕出錢？」

麵對爭鋒相對的男人，所有的委屈瞬間又翻滾而來，我忍不住哽咽：

「我真的沒有舍不得錢，也沒有亂搞，我這一個多月都在——」

這句話像是觸碰到了對方的什麼開關，他猛然打斷我的話，又將我狠狠扔到了走廊上：

「醫院的監控顯示的明明白白，你拿到繳費單沒多久就直接跑了，現在醫院所有人都知道我取了個好老婆，在老公進ICU之後直接消失，你現在是不是特別滿意？」

十年了，他不信我，外人一句話卻記得牢。

這時黎雪上前扶住沈遇川，勸道：

「阿川你別這樣，說不定陳姐是有什麼急事呢，你身子剛好不能動氣，有什麼事情等你出了院，回到家裏和陳姐好好說。」

我卻覺得那些解釋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反正結果都一樣。

沈遇川不再看我，不耐煩直接關上了病房。

我行屍走肉一般回了原先的病房，護士找我都快找瘋了，看到我回來邊罵罵咧咧邊扶住我，結果剛到床邊我就直接暈了過去。

又是一通慌亂，我的傷勢嚴重了幾分。

醫生下令我必須住院一個月靜養，我沒拒絕，每天安安靜靜地躺在病床上。

我是一名舞蹈老師，曾經最讓我引以為傲的地方便是我完美的身體，柔軟纖細的腰肢。

可現在我的身上留下一條巨大的恐怖傷疤，像條醜陋的蛇盤在身上，我每次照鏡子看見身上的這條傷疤就犯惡心。

雙手也因為爬著求救時磨破得血肉模糊，整個手掌的皮肉幾乎都重新長一遍了，不再白嫩。

我沒事打開手機，看著依舊空白的來電記錄，心口就密密麻麻的疼，像是被人狠狠掐了一把心臟，流出不知名的液體。

我原本還在擔心沈遇川一直在ICU沒醒才沒有聯係，卻不想他早就清醒好轉，轉到普通病房。

整整半個月，我失去蹤跡，他卻一點都不擔心我，不擔心我也會出意外。

十年夫妻，九死一生，換來這樣的結局。

沈遇川，我要徹底將你從我的生活中抹去了。

3

一個月後，我終於恢複好出院。

我帶著擬好的離婚協議，回到家，不，再過兩天應該是曾經的家了。

我打開房門，卻發現室內的裝飾出現了許多變化。

原本沙發上的兩幅掛畫都是我畫的，是一副暖色調的向日葵和一副耀眼的日出，現在卻換成了兩幅淡雅的茉莉，各個角落的花瓶裏也插滿了新鮮的茉莉花。

曾經我最喜歡複古的實木餐桌也不知所蹤，變成清一色的白。

我垂眸，發現玄關的地毯也變了，之前有些泛黃的貓貓地毯變成卡通人物，上麵畫著一男一女臉貼著臉笑得燦爛，旁邊寫著歡迎回家。

這些都是沈遇川嫌棄了無數遍的舊物。

他雖然天天念叨這些破東西該換了，但我不同意，他卻也從來沒動過。

我是福利院出身，過慣了窮日子，我見過同齡小孩子餓得翻垃圾桶裏臭掉的剩飯，也見過有人沒錢治病活生生痛死，所以長大後我養成了能省錢一分錢就能省的毛病。

即使後來有錢，我也會為了節省幾塊的公交錢去走五六公裏的路，一個書包用十幾年縫縫補補也不丟，一天三頓饅頭都是常有的事情，看著餘額一點點變多我心裏有一種變態的滿足感。

直到遇見沈遇川，剛在一起時他花了很多努力讓我改變這種習慣，雖然我現在沒有曾經那樣病態的省錢，卻對有些東西依舊有些舍不得。

如今我舍不得的幾樣東西都換了，是誰的手筆不言而喻。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香水味兒，慵懶而放鬆，我站在其中卻有種窒息的感受。

門口傳來動靜，沈遇川和黎雪回來了。

兩人穿著隨意的便服，手裏各提著一大袋子菜，應該是從菜市場剛回來。

黎雪看見我，一邊換鞋，一邊溫聲道：

「哎呀，陳姐回來了，剛好今天我和阿川買了條大魚，等會兒煲湯喝。」

說著她進門將菜放進廚房，又出來為笑著給我倒來一杯熱水，舉手投足都透露著自然，好像她才是這個房子的女主人。

我直接將水杯砸了地上，諷刺道：

「怎麼，現在這個家的女主人是不是改姓黎了？」

沈遇川脫衣服的手一頓，不耐道：

「你發什麼瘋了！又過去一個月了，怎麼這一個月你在外麵還沒玩夠嗎？說不定都勾搭上幾個野男人了吧？」

玩？

這個字瞬間刺激到了我，我躺在病床上被傷口痛得日夜輾轉反側，我的老公不聞不問一個字，現在還這樣想我。

我鼻子一酸，閉上眼睛，咬著牙罵道：

「沈遇川你就是個王八蛋！你說我在玩？我玩什麼也比不上你一個有婦之夫在病房裏出軌玩得爽快！你們就是一對奸夫淫婦！」

我將包裏的離婚協議拿出來甩在桌子上：

「沈遇川我們離婚！你記住，當初是你苦苦追的我，現在也是我先甩了你！」

沈遇川看著那份離婚協議彷佛氣得要噴出火來。

4

旁邊黎雪眼裏閃過一絲竊喜，卻又換上一副擔憂的表情，上前握住我的手勸道：

「夫妻哪有隔夜仇，陳姐你別這樣，你想想你這一個半月不回家，阿川也得需要別人照顧啊，我就是過來幫個忙而已，病房裏那件事也是個意外，男人總有那方麵的需要，我也是一時糊塗想著幫一下也沒什麼，沒想剛好被你看見了。」

「阿川在病房的時候一直念叨著你，剛才買出去買菜的時候看見基圍蝦還提起你呢，說這是你從前最愛吃的，身為阿川的朋友我也得說句公道話，雖然說夫妻吵架是正常的，但是你這回太過了，阿川傷成那樣你也不回來看一眼，是人都會生氣呀，陳姐你現在呢就好好給阿川道個歉，這事也就過去了。」

沈遇川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臉上陰沉，嗓音中壓著怒氣：

「你跟她解釋這些幹什麼？她這樣的女人心裏臟，看什麼就都是臟的！」

我抬手直接狠狠給了黎雪一巴掌：

「裝什麼，你心裏巴不得我們早點離婚吧，我告訴你，這種垃圾堆裏男人我才不稀罕，你這麼寶貝垃圾以後可千萬別被熏吐了！」

然後我掏出筆在離婚協議書上率先簽了字：

「沈遇川你簽不簽？你不簽也沒事，我還可以起訴離婚！」

沈遇川安慰著捂著臉的女人，眼裏閃現出幾分暴怒的寒光：

「你簡直是瘋了，不可理喻！」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我去開門露出一個清秀的男生麵孔，竟然是當初送我去醫院的那個好心人。

沈遇川在看見那個男生的一瞬間神情突然變了，猛地從沙發站了起來。

「陳心月你還真找了野男人？我說呢，怪不得你這麼心急火燎地想離婚！」

沈遇川像一隻燒紅了眼的猛獸，直接朝門口人撲了上去，兩人瞬間扭打在一起。

我拉了半天都拉不動，直接抄起手邊的花瓶往沈遇川頭上一砸，趁著他停頓的功夫，直接拉起人就走。

醫院裏我不停道歉，好在男生傷得不重，隻是破了點皮。

幸好對方也是個好人沒怎麼計較，男生上門隻是來看望我恢複得怎麼樣，順便談一下還錢的問題。

當初他幫我救到醫院後，所有的費用都是他自己墊付的。

我局促地表現目前一下子拿不出那麼多錢，但會盡快湊，男生大度地表示可以分期慢慢付，我鬆了口氣急忙道謝。

我身上的確沒錢，身上所有的錢之前已經給沈遇川交了部分的醫療費，所以當時沈遇川躺在ICU手術急用，我也是沒辦法才想著先賣血墊一墊。

我突然想起自己有一張存了定期的銀行卡，沈遇川一直替我放著，雖然沒多少錢，但也能緩解一些燃眉之急。

5

家裏黎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沈遇川頭包了一層紗布，一見我要銀行卡，他黑了臉：

「怎麼，要錢養小白臉？」

「陳心月你現在有本事了，為了個小白臉鬧離婚，還打我！我告訴你，我不會同意離婚，你也別想從我這裏拿到一分錢！」

我伸著手，怒喝著：

「沈遇川你別倒打一耙，你和黎雪出軌都被我看見了，我已經準備聯係律師起訴離婚了！現在我隻想要拿屬於我的銀行卡怎麼了？！」

沈遇川站起來，暴躁地抓著自己頭發：

「你現在說話怎麼就這麼難聽？我隻是一時犯了點錯你不都看見了嗎，最後什麼也沒做！反倒是你在外麵亂搞一個多月，誰知道你都睡了幾個男人？但凡那半個月裏，你回來看我一眼，我心裏都好想一點！可這半個月是黎雪，是她不顧辛苦的為我忙上忙下！」

他咬牙切齒地低聲吼道：

「那手術費能有多少？陳心月，你這輩子都舍不得那幾個臭錢，在你心裏那幾個臭錢比我重要多了是不是？」

臭錢。

十年了，原來我在他的心裏就是這樣的人。

那個曾經聽了我瘋狂節省的背後原因後，心疼得眼睛都紅了的男人不見了。

因為情緒激動，腹部的傷口隱隱抽痛起來，我的身子開始發抖。

沈遇川卻突然死死地盯著我的手：

「你的手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