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眼時,我已經換上幹淨利落的衣服。
衣袍是全新的,透露出淡淡清香。我好久沒聞到這樣舒適的味道了。
我頓時緊張起來,拉開絨被。
身體沒有什麼不適,也沒出現新傷口。
夜裏摸進我房間裏的男人總是不重樣的,運氣好,對方會溫柔點。
運氣差,甚至是好幾個男人湊錢來開一次葷。
我沒了修為,被捆綁著,從反抗,到麻木。
心高氣傲的鳥兒被折斷翅膀,尊嚴矜持全被揉碎了按進泥地裏,再也飛不上高空。
就連樹杈枝頭,都隻能仰望著去看的。
楊箐箐就像那隻矗立枝頭的山雞,插上羽翼,偶爾也能飛到個兩三米高。
陌生環境裏,我膽戰心驚。
我曾經被鎖在小房間裏,沒有燈,黑燈瞎火環境待太久,久到每分每秒時間流逝都極其痛苦。
我恨極了這種感覺,有幾個瞬間甚至想自我了結。
但在男人們伏在我身上時,我告誡自己,別放棄,別放棄,我還有事情沒有完成。
我一眨不眨地盯著門口方向,等待命運降臨。
“醒了?”男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我看見三個男人跨步進來。
心臟冰冷沉入湖底,我苦笑一聲。看來今晚,是三個麼?
也好,隻要不打斷我手腳,怎麼都行。
我累了,於是躺下身,麻木地自覺褪去身上衣物。
淩清素已經走到我身前,發覺我的動靜。
香肩半褪,他看呆了,愣住幾秒才趕過來捉住我的手。
“湘湘,你現在又是幹嘛?”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尷尬地小聲道,“你我雖有婚約在身,但你師兄們都在,現在這樣不好。”
隨後,他正聲道,“湘湘,你做了那樣的事,我無法原諒你。我們擇日,去跟家族裏的人說,把婚約解除了吧。”
我恍恍惚惚,不明白他的意思。我隻是能感覺出他的手從我身上抽離。
我渾身冷汗唰地下來了。
難道,他對我不感興趣嗎?
我撲了過去,抱住他的腰,“客官,客官,是奴家怠慢了,求求你,留下吧......”
我沒有修為,被淩清素的身體牽帶著,滾落到地板上。
膝蓋發出咚地一聲悶響,我仿佛感覺不到疼,抱住他的腿,使出渾身解數挽留他。
我在玉瑤宮中,一開始,是不願與客人配合的,辦事時就像一具僵硬的屍體。
有不少客人覺得沒意思,中途便出去了。
嬤嬤知道後,將鞭子抽打在我身上。
“你這賤人,連客人都留不住,要你做什麼!”
那鞭子是仙家法器,不僅抽打肉體,還能鞭笞靈魂。
修仙者尚且抵抗不住,更別提我一個沒了修為的廢物,和凡人沒什麼兩樣。
我疼地直哆嗦,蜷縮起身子,咬著唇的牙齒刺破皮膚滲出鮮血。
嬤嬤給我立下規矩,若是我的服務不能讓客官滿意,她下次不僅用鞭子抽打我,還會把我關進淨房,讓我吃穢物度日。
淩清素僵在原地。
他確實曾與我有過真情,印象裏,我一向是高傲清冷的。
這與我現在的樣子完全不同。
他開始感覺到有哪裏不對勁。
“湘湘,你怎麼......”
門口傳來一聲驚呼。他與門口兩個師兄同時望過去。
是楊箐箐,她提著個食盒蹦蹦跳跳地走,結果在我房間門口摔了一跤,食盒裏的糕點湯食撒了一地。
楊箐箐痛得齜牙咧嘴,幾個男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她吸引過去。
“怎麼這麼不小心?”溫師兄寵溺扶起她。
但他們忘了,我剛剛也摔在地上,我也是會疼的。
我偷偷揉搓受傷膝蓋,沒有一個人在意。
“師兄,我來探望師姐,給她帶了以前她最愛的吃食,可惜全都撒啦!”小師妹難過低頭,挨個撿起糕點渣,試圖拚湊形狀。
李師兄看得心疼,“都這樣了,你怎麼還想著對她好?小師妹,你太善良了!”
小師妹揉揉眼睛,抹去本不存在的淚,“沒關係,我已經原諒師姐了。”
她洋溢燦爛微笑。
在三個男人眼裏,她是那麼豁達。
但在隻有我知道,她這是在挑釁——就像隔壁花魁經常從我這裏搶客那樣。
可是我不敢去爭。
我抱著淩清素的手緩緩撒開了。
讓給她,也就是沒了碎銀,餓一頓的事。總好過被折磨。
箐箐小師妹輕笑,“師姐,不好意思啦,親手給你做的午膳,你享用不到了。”
溫師兄拍拍她的肩膀,“小師妹,你有這份心便好。”
隨後他看向我,“湘湘,三年前你犯了重大過錯,本該履行的婚約也該解了,否則徒增笑料。”
淩清素盯著我,似乎在等我反應。
可我聽不懂,沒有反應。
淩清素急了,他握住我單薄肩膀,“湘湘,其實我知道,你心裏有我。”
一次宗門內戰,淩清素被人懷疑為內鬼,我拚了命斬進敵宗大本營,搶奪內鬼名單,這才為他證明。
那次變故,他差點被同門殺害,是我救了他一命。
“念及舊情,如若你不願解除婚約,我自然會應允你成婚。”他留戀道。
箐箐小師妹嘴角一撇,連帶整個人都落寞下去,“清素哥哥,你不是說,要娶我的嗎......”
淩清素沒想到她竟直接把話說出來,變了臉色,趕忙回頭看我的反應。
他可不想坐實在婚約內變心的渣男身份。
兩位師兄也很尷尬,悄聲安慰她,“小師妹,清素沒說不娶你,隻是在跟你師姐商量呢。”
我呆呆望著眼前那群模糊的人,隻覺環境變了又變,我仍身處那地獄般的魔窟內,花魁笑盈盈向我要人,“湘湘,這小郎君姐姐看上了,讓給姐姐吧~”
我喃喃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