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淮序怒不可遏,重重甩了我一巴掌,火辣辣的痛感令我渾身震顫。
可他從前,分明連一句重話都不舍得與我說。
“方才是我不小心摔倒的,與姐姐無關,夫君莫要為我壞了你同姐姐之間的感情。”
宋吟荷滿臉愧疚,眼中卻全是得逞的笑。
她以為我會嫉妒,會難過,會為此歇斯底裏。
可惜她錯了。
我冷笑一聲,反手先甩了程淮序一巴掌,跟著追過去又打了她一記耳光。
宋吟荷爆出尖叫:“你居然敢打我——?!”
“你自找的。”
我嗤笑,說罷轉頭進房,誰知卻被身後追來的程淮序攬住了腰肢。
他如從前那般親昵地蹭了蹭我脖頸,笑嘻嘻地說:
“好阿萊,你打我,你嫉妒了,你在吃味!昨兒表現的那般無情,我還真當你對我愛意全無呢......還有這滿院的嫁妝,你對我的傾慕之心都要溢出來了!”
我不語,隻是一味想笑。
我真想扒開他腦袋看看,他究竟是哪裏來的這些自信!
見我不說話,程淮序跟著歎息。
“你我皆是尋常出身,我若想站穩朝堂,勢必要借宋尚書之力,休妻屬實是無奈之舉,你身為人妻,該體恤我的苦心才對!我看下月初三便是黃道吉日,你早做準備,屆時我來迎你過門。”
“......”
程淮序從小到大都這樣,從不問我願不願意,喜不喜歡,好似他一切決定都是聖旨,我須得滿心歡喜接受才是。
他和蕭時晏一樣討厭!
“不要臉的東西,我說了不會嫁你就是不會嫁!帶著你的女人快滾,休要臟了我家的地!”
我說著將人踹出屋門。
我覺得自個兒已經和程淮序說得夠明白了,可誰想翌日他竟喚媒婆登門下聘。
我羞惱不已。
當即將媒婆和程淮序準備的聘禮統統丟出家門。
“一個棺材裏爬出的晦氣種,探花郎肯屈尊再娶是你的福氣,哪兒來的臉拒絕!”
媒婆叉腰咒罵。
“哎喲,還當真自個兒是仙女兒了不成?我呸!你可真是不害——?!”
媒婆話未說完,我倆腳前突然砸下一團黑物。
定睛一瞧,竟是她腦袋上盤著的發髻!
“再發出半個音,便叫你嘴巴爛成漁網。”
蕭時晏手裏轉著閃寒光的寶劍,走到我跟前時發現我側臉紅腫,麵色轉瞬即黑,打了個響指招來下屬。
“將她拖下去掌嘴五百!”
“不是她打我。”我雖然討厭媒婆,卻更討厭冤枉人。
“這不長眼的東西定與打你的真凶沆瀣一氣,打她也算為你出氣。”
蕭時晏態度決絕,任憑媒婆如何哀嚎求饒都沒用。
“竟叫個小小媒婆欺辱上門......”
他蹙眉嘖了聲,跟著從腰間拽出腰牌遞於我。
我不敢接。
蕭時晏麵露不悅:“怎的,是嫌上頭的東廠二字,還是嫌我這閹人?”
“民女惶恐,實在是如此貴重之物民女收不得!”
我怕他手裏長劍,匆忙下跪,誰知雙膝尚未觸及地麵,便被蕭時晏拉了起來。
“你既是我未過門的妻,便無需這種繁文縟節。”
他將腰牌塞入我手心,給了我不容拒絕的理由:
“他人欺你便是辱我麵子,你身為千歲夫人,日後也該學一學如何仗勢欺人才對。”
蕭時晏說完挑了下眉,俊逸的麵龐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我感覺自個兒心跳快了些,大著膽子發問:“千歲爺這是......要薑萊恃寵而驕?”
蕭時晏不置可否地笑了,抬手輕點了下我額頭後,翻身上馬。
我想追問這是何意,結果他已揚了鞭子,隨東廠長隊而去。
“......”
我收回視線,低頭望著腰牌發怔。
怪也。
仗勢欺人明明是從前我最不恥的紈絝之話。
怎的這會兒從蕭時晏口中說出來,卻叫我心中泛出幾絲暖與甜?
細細想來,大抵是從前每每遭人欺辱謾罵,程淮序都不肯為我出頭。
他不理流言蜚語對我的重傷,隻教我堅強。
“你我關起門過日子,何須理會旁人閑言碎語,又何須向旁人證明什麼,我知你是好的便足矣。”
可真的是這樣麼?
“阿萊,你為何要將媒婆驅逐門外!!”
說曹操,曹操到。
我回頭,望見程淮序一張惱火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