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嗓音極低:“和親之事,一旦下了聖旨,就不能反悔了。”
她握緊雙拳,指尖微微發顫,卻還是堅定地回了一句:“晚霽不會反悔。”
“可你不是鐘情於玉珩嗎?怎麼這麼輕易就答應和親之事了?”
宋晚霽的腦海中瞬間閃過東宮寢殿裏那刺耳的笑聲,蕭玉珩滿臉無所謂的模樣,那群人肆無忌憚的嘲諷,想起他為了長樂不惜浪費三年時間報複她的殘忍。
她的心臟猛地一縮,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晚霽自知不配坐太子妃之位。”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沙啞卻平靜,“但是晚霽也不願為人側妃。”
“好,那朕便封你為平陽郡主,半月後嫁於靖國三皇子。”
回到東宮後,宋晚霽看著精心布置的寢殿,心中一片恍惚。
寢殿裏的合歡花,是她親手種的。
香爐裏的香料,是她親手研磨的。
就連床榻上的繡花枕頭,都是她一針一線繡出來的。
她甚至偷偷幻想過,未來的某一天,她成為太子妃,為蕭玉珩生兩個孩子,度過漫長的一生。
可現在,她隻覺得諷刺。
留在東宮?不過是為了更方便地報複她吧。
她不知道他到底多喜歡顧長樂,竟願意為了她,在她身上浪費三年,和她演戲。
還寵幸了她這麼多次。
隻為讓她覺得,他是喜歡她的。
接下來的幾日,宋晚霽都沒有正殿,而是在偏殿收拾所有與蕭玉珩有關的東西。
她翻出自己藏在櫃子裏的木匣子,裏麵有幾十封信箋,記錄著她對蕭玉珩的愛。
【玉珩,今日我偷偷看你練劍,你舞劍時的颯爽英姿著實令人沉迷】
【玉珩,你今日給了我一隻發簪,特別漂亮,一定是你精心挑選的吧】
【你終於讓我留在東宮了,我是不是在做夢】
宋晚霽一封一封地翻看,眼淚無聲地滑落。
她將信信箋通通丟掉了,仿佛在一點點剝離自己曾經對他的愛意。
接著,是她送給他的禮物——
幾件親手縫製的寢衣、一個平安福、一枚龍鳳佩,每一樣東西,都承載著她曾經的歡喜與期待。
最後,是一些用來緩解一些擦傷的藥膏。
蕭玉珩每回舞劍受傷,她都會給他上藥,用的藥膏是自己研製的,對傷口的愈合有奇效。
她將這些東西全部丟棄了,仿佛在告別過去的自己。
第三天傍晚,宋晚霽終於整理完最後一件物品。
她看著空蕩蕩的寢殿,心中竟有一種解脫般的輕鬆。
就在這時,蕭玉珩推門而入。
他眉頭微皺:“丟了什麼?”
宋晚霽抬起頭,目光平靜:“沒什麼,一些沒必要的東西。”
蕭玉珩走近幾步,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悅:“我病的這麼重,你怎麼連一句關心也沒有?”
宋晚霽扯了扯唇角,語氣冷淡:“你好的還挺快。”
蕭玉珩一怔,隨即解釋道:“聽說你為我采藥受了傷,擔心你才特意來看看。”
他說完,目光落在她手臂上,語氣難得溫柔:“疼不疼?”
宋晚霽收回手,淡淡道:“不疼。”
蕭玉珩察覺到她的冷漠,眉頭緊鎖:“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感覺你像是變了一個人?”
宋晚霽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哪裏變了?”
蕭玉珩沒有說話,但兩人都心知肚明。
以前的宋晚霽,看向他的眼神裏滿是愛意,哪怕他著了風寒,她都會如臨大敵,恨不得時時刻刻守在他身邊。
可如今,她的眼神裏,一絲關切的意味都捕捉不到。
蕭玉珩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似乎想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什麼。
他忽然開口,聲音低沉而溫柔:“是不是最近有點累?他們在郊外踏青,我帶你一起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