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蜃靈全族被仙界帝君青梅蘇彩殺死,就為了拿我族珍珠串成項鏈。
我大鬧仙界,讓帝君給我一個公道。
沒想到帝君偏袒蘇彩,說她斬妖除魔根本無罪,還願意娶她為妻,斥責我竟敢汙蔑帝君未來之妻。
他判我跳誅仙台,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隻有龍太子敖琰為我求情,並答應與我成婚,讓我懲罰降為取珠千年。
成婚沒幾年,我就聽到他跟龜丞相的對話。
【原來蘇彩當年要珍珠項鏈,是為了討你的喜歡。】
【沒想到你真願意為了她娶玉婉這種賠錢貨。】
【那又如何,彩兒都是為了我,我為她犧牲一點又有何妨。】
後來我離開了,龍太子卻瘋了。
01
【都說你敖琰重視玉婉,成親之時萬族來賀,就連四海龍王你都一一請來做婚禮的見證人,給足了玉婉麵子。】
【可你自己心裏清楚,你最愛的那個人還是蘇彩,前些天她在凡間本應死於一場戰爭,你無故掀起海嘯避免戰爭爆發,卻殺害了不知多少無辜生靈,這是要遭天譴的!】
龜丞相看著麵如金紙的敖琰十分無奈。
這位雖然名義上是龍太子,實際上已經是龍族的領導者。
【你就不能放下蘇彩專心於玉婉嗎?她可是真心愛你。】
敖琰摩挲著蘇彩贈與自己的手環,輕聲開口。
【那又如何,為了彩兒,就算是賠上整個龍族都在所不惜。】
【至於玉婉,我都娶了她,她還有什麼想要的,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門外的我全身都在顫抖,隻感覺自己的心霎那間碎成了幾片,再也拚不回原狀。
運轉起蜃靈一族天生的斂息法術,我強壓下淚水,悄悄離開龍宮大殿。
回到寢殿,我再也無法克製自己。
結婚以來,我都強逼著自己忘掉滅族之恨,去想敖琰對我的好。
想用他對我的這份愛洗刷掉內心的恨。
沒成想,我與他的盛大婚禮從頭到尾就是一場騙局。
龍太子敖琰,他從頭到尾都沒愛過我。
可笑,我之前還沉浸其中。
在寢殿裏沒等多久,處理完公務的敖琰就回來了。
一見到我,他就自然把我擁入懷中。
蜃靈體寒,敖琰習慣用他身體的熱氣溫暖我。
他低頭親吻我的唇角。
【發生什麼事了,是誰又惹婉婉難過了。】
【夫君替你教訓他,這天底下還沒有我敖琰不敢教訓的人。】
我依偎在他的懷中,卻再也感受不到絲毫曾經的溫暖。
聽到他這句話還覺得好笑。
蘇彩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外嗎?
一想到這,取珠給我腹部留下的傷口再次開裂,流出殷紅的血。
更疼的是我的靈魂,取珠取的是靈魂之珠,這傷口同樣出現在我的神魂,疼痛遠超皮外傷。
我日日夜夜都遭受此痛苦,根本無法緩解。
敖琰輕輕撫摸傷口,眼神憐憫。
【婉婉你這傷口總是不見好,要是我能為你分擔一點痛苦就好了。】
【要是疼,就哭出來好了。】
要是過去的我,早就在敖琰懷裏哭成淚人。
但現在,我把眼淚全憋了回去,要用這道恥辱的傷口來提醒我自己。
我身上還背負著全族被滅的血海深仇,決不能忘記。
【夫君,聽聞龍宮秘寶龍珠能夠生死人肉白骨,如果......】
敖琰想都沒想直接打斷我。
【玉婉,你怎麼糊塗至此,龍珠怎能隨意動用,你這不過是一點小傷,哪裏用得著龍珠。】
明明我昨天還見他不顧其他人反對,急匆匆拿著龍珠往外趕。
想必是拿著龍珠去救蘇彩了。
【是玉婉奢望了。】
我縮在床邊角落,眼淚滑落。
敖琰自討沒趣,早早離開。
我掃視一遍金碧輝煌的寢殿,隻覺得孤單清冷。
敖琰所有的溫柔體貼都隻不過是欺騙我的幻象,他愛的隻有蘇彩一人。
這種虛假的愛,不要也罷!
我下定決心,七天後就離開龍宮。
七天後帝君生日,六界通道打開,我隻需前往他界,憑借蜃靈一族的幻術天賦,敖琰無論如何也找不到我。
第二天我趁敖琰去天界,來到龍宮一處密室。
這密室敖琰三令五申不準我進來,我倒要看看有什麼。
隻見這密室中到處都是蘇彩的畫像,一顰一笑,恍若真人。
還有一寶鏡,正映出蘇彩在凡間遭遇的一切。
我顫抖著身體,把密室搜尋仔細搜尋,翻出了敖琰幾卷文書。
上麵寫滿了他對蘇彩這幾世輪回的幫助。
【彩兒第一世,遭遇天災大旱,我以心頭血為引,降下一場大雨滋補,雖然淹死了不少人,到隻要彩兒活得好好的就行。】
【彩兒第二世,她想修仙卻無仙根,我拔下護心鱗助她洗精伐髓,就算這會讓我修行之路斷絕那又如何。】
第三世、第四世......
蘇彩在凡間的每一世,敖琰都緊緊跟在左右。
直到蘇彩遇到帝君的人間化身,兩人成親後,敖琰才會悻悻而歸。
他如此寫道:
【彩兒你放心,我會一直等你回頭,至於玉婉,她隻是你的替身,我從未愛過她,她隻讓我覺得惡心。】
【我多希望和我成婚的是你啊。】
我麵無表情地把這些文書放回原位。
心中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02
回到寢殿,我提筆寫下一份和離書,打算在我離開前放在敖琰那處密室裏。
思考著未來的計劃,我緩緩睡去,卻在半夜被一股劇痛疼醒。
敖琰的一隻手捂住我的雙眼。
【我對不起你,玉婉,是我敖琰對不起你。】
他的手還是那般溫熱,但他另一隻手裏攥著的匕首卻是冰冷無比,在我的腹中攪弄,搜尋我的本命珍珠。
【為什麼要這麼做,敖琰,那是我的本命珍珠,是蜃靈一族繁衍的最後希望。】
我痛得幾近不能呼吸,卻還是在勸說敖琰。
【沒了它,我這輩子都不能再有孩子了,敖琰你明白嗎?】
敖琰的聲音裏有哭腔,但動作絲毫沒有耽擱。
【沒辦法,玉婉,彩兒染上了風寒,需要這顆珍珠的滋補。】
我不再言語,隻覺得自己的心和身體都缺了一個大洞。
敖琰手裏攥著還帶血的珍珠,急匆匆離開,沒給我一個眼神。
【你放心,玉婉,等彩兒好了以後,我一定會補償你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我眼睜睜看著他消失,自己吃痛翻下床榻,扯著嗓子喊了半天也沒人進來救治。
自嘲一笑,敖琰肯定動員龍宮所有人去給蘇彩治病了。
怎麼還會輪得到我。
我就靜靜地躺在冰涼的地上,直到三天後才有人發現我。
而這期間,敖琰一次都沒有回來看過我。
他回來時,身邊跟著的是曆劫完畢的蘇彩。
兩人舉止親密,蘇彩時不時就把手放在敖琰身上。
看著比我更像是龍宮的太子妃。
見到我時,敖琰眼神躲閃,不敢直視我。
【玉婉,你好了,你別多想,我隻是把蘇彩看作自己的親妹妹罷了,她一生病,我就急火攻心,才會那般粗暴,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他說的話已激發不起我內心的任何波瀾。
【嗯,夫君說得有理,也怪我愚鈍,早該自己把本命珍珠挖出來給彩妹妹治病的,夫君一來一回還耽誤工夫。】
敖琰心神一頓,一把抓住我的手。
【玉婉,你這是還在埋怨我嗎?明明我都跟你說明了理由。】
我應激似的甩開他的手。
敖琰的觸碰讓我感受到惡心。
【玉婉心中並無怨氣,能為彩妹妹治病,我這本命珍珠才是發揮了更大的作用。】
敖琰眼神暗淡,仿佛真的感到羞愧一樣。
【我為你準備了許多滋補的藥,這就給你拿過來。】
敖琰一走,蘇彩自然也沒有繼續偽裝的必要。
她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我,啐了一口唾沫到地上。
【我說是哪個狐媚子搶了我的琰哥哥,原來是一頭蚌精,你可知道你全族都死在我手上,真是一群廢物,好看的珍珠也就那麼幾顆,堪堪做一串珍珠項鏈就頂天了。】
【真不知道你這樣的掃把星,到底有什麼臉麵站在琰哥哥身邊,都把琰哥哥的真龍之氣都給玷汙了,要是有點腦子,就趕緊離開琰哥哥,他和帝君都是我的人。】
蘇彩高高在上地俯瞰著我,眼神裏滿是蔑視。
她所說的滅族之禍更是點燃了我心中的怒火。
那些族人死前通過血脈傳到我腦海裏的景象仍舊曆曆在目,屍山血海,慘叫遍地。
而這都源於眼前這個女人,蘇彩!
仇恨的火焰熊熊燃燒,驅使著我朝蘇彩撲去。
我連她一根頭發絲都沒碰到,就被她周遭的守護結界彈了回來,吐出一口鮮血。
身體原本就因為失去本命珍珠而虛弱,現在更是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恨恨地盯著蘇彩。
蘇彩笑意盈盈地欣賞我的狼狽。
【真是蠢貨一個,知道這是什麼嗎?】
她亮出手腕上的珍珠手鏈。
【這是用你族人做的手鏈,還挺好用的,怎麼樣看到這手鏈會讓你想起他們嗎?】
蘇彩邊說邊用腳狠狠踩我的手指。
【我身上法寶無數,都是琰哥哥送我的,哪像你,身上一件珍貴的東西都沒有,就你還是龍宮太子妃,說出去別讓人笑掉大牙。】
我的心沉入穀底,我曾問過敖琰為什麼不給我一件護身法寶,他說作為龍宮的代表,我得帶頭節儉。
真是好笑極了,原來我省下來的東西都被他送給蘇彩去了。
【彩兒,你在做什麼!】
敖琰出現,厲聲質問蘇彩。
【玉婉她把本命珍珠給你治療,是你的救命恩人,對她態度好點。】
蘇彩一個轉身,表情就變得楚楚可憐,連忙撲到敖琰懷裏大哭,還撞倒了敖琰給我的藥碗。
【彩兒沒有,是玉婉姐姐對彩兒頗為敵視,彩兒才想跟玉婉姐姐多說幾句,化解矛盾。】
見我奄奄一息的模樣,敖琰還想多說幾句戳破蘇彩的謊言。
可蘇彩突然臉色一白,吐出幾口鮮血,倒在敖琰懷裏。
敖琰徹底慌了神,再也沒有半點懷疑,眼裏隻有對蘇彩的關心。
他氣憤地瞪了我一眼。
【彩兒剛恢複,你就不能讓著她點。】
他仿佛忘記我也才剛剛傷好。
我擦掉嘴角的血跡,點頭稱是。
【全是玉婉的錯,還請夫君責罰。】
敖琰急著給蘇彩治病,沒空理會我,匆匆離開。
我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慘笑一聲。
算算時間,還有三日。
三日過後,敖琰,我們此生不複相見。
03
三天後,蘇彩痊愈,敖琰這才抽出來時間看我。
他知曉今天是我祭奠族人的日子。
【婉婉,我親自帶你去上祭奠吧。】
我穿著一身素白的衣裳,淡淡瞥了他一眼。
【今日乃是帝君誕辰,大喜的日子,夫君還是別沾上我的晦氣,我一人去祭奠便可。】
馬上就要離開,這說不定是我最後一次紀念族人,不容許有其他人的打擾。
敖琰拗不過我,隻能眼睜睜看著我獨自離開。
等我到了族人的埋葬地,卻發現蘇彩早早就站在那裏。
她穿著一身大紅衣裳,顯眼無比。
一看到我,她就喜形於色。
【終於來了,我可等玉婉姐姐你半天了。】
我愣在原地,雙手緊握,指甲快把手心紮出血來。
這個殺人凶手居然還有膽出現在我族人的安眠地。
【快過來啊姐姐,馬上有好戲看了。】
蘇彩實力遠勝於我,她一個施法我就身不由己地來到她身邊。
看到眼前景象時,我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一群食腐螞蟻正在褻瀆族人的遺體。
當初滅族慘案結束後,我花費大力氣,耗盡族內財富才把死去族人的屍體修補成原樣,讓他們起碼能完整地離開。
沒想到蘇彩帶來一窩螞蟻,把他們的遺體全消化了。
我悚然一驚,掃視其他墳墓。
全部都被打開了。
蘇彩笑嘻嘻地告訴我:
【這是你族人的最後一具屍體哦。】
【哎呀,現在也吃沒了,這群小螞蟻真貪吃,玉婉姐姐,你應該不會怪它們的吧。】
蘇彩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我神色麻木,看不出任何喜怒,轉頭就離開這裏。
路上走到一半,我考慮到這是最後一次祭奠,還是想著上一炷香好。
哪怕墳墓裏已經沒有了他們的憑依。
隻是剛到墓園,我就聽見蘇彩和人歡好的聲音。
另一個人的聲音,我到死都不會忘記。
【琰哥哥,要是玉婉姐姐知道你我在她族人墳墓前做這檔子事,她會不會瘋掉。】
敖琰冷哼一聲。
【那又如何,她不過一個滅族之女能有多少能耐,不足為懼。】
【倒是你,本王今天翹了帝君的生日宴陪你來這,可不會隻到這種程度。】
兩人繼續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
我神色冷漠地看了一瞬,就轉過頭去。
憑借蜃靈的斂息天賦,他們還沒發現我。
我趁機離開,直奔六界通道,遁入他界。
從此以後,隻希望過往成灰,留給我的是嶄新的未來。
並且我還在龍宮留下監視道具,足以讓我短期內把握敖琰的動向。
敖琰回到龍宮,卻隻發現寢殿空空蕩蕩,沒有我的痕跡。
一種莫名的心慌湧上他的心頭。
他召集龍宮所有人找我。
可哪怕把龍宮翻個底朝天也沒我的痕跡。
直到在那間密室裏,敖琰發現了我給他留下的和離書。
他惱羞成怒,大聲咆哮:
【給我找,哪怕挖地三尺也給我把人找出來。】
【我敖琰的女人,逃不出我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