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知道江若初義無反顧報考警校那天起,趙警官就預料到了這一天。
他看著眼前這張堅毅沉靜的臉,一晃眼,仿佛看到了犧牲的老戰友。
他心裏百感交集,思考了很久,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
“你是烈士家屬,也是警校培養出來的學生,既然你有報效祖國的決心,那我也會支持,很快組織會給你安排一場假死,你等候通知。”
江若初點點頭,對著麵前的人深深鞠了一躬。
趙警官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囑咐了幾句,語氣複雜。
“回去後好好和你傅叔叔道一下別,他養了你這麼多年,如今你要重啟警號,他肯定是會擔憂的。”
擔憂?
他大概是不會的吧?
所以從始至終,她也沒準備把這件事告訴他。
江若初緊抿著唇,勾起一個難堪至極的笑,默默離開了。
回到傅家後,一推開門,她就看見了正在廚房煎蛋的傅時衍。
陸晚晴從身後抱住他的腰,軟著聲音撒嬌,“時衍,雞蛋我要七分熟,最好是溏心的。”
傅時衍笑著側過身,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好。”
剛說完,他瞥見剛好回來的江若初,目光又冷了幾分。
“我讓你罰站,你不聽話又亂跑去了哪裏?”
看到他餘怒未消,陸晚晴連忙勸了幾句。
“好啦時衍,初初還是個小姑娘,你罰也罰夠了,你別那麼凶。”
有她求情,再看到江若初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傅時衍語氣才和緩了些。
“看在晚晴的麵子上,這次就算了,過來吃。”
江若初搖了搖頭,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強忍著痛處理完身上的傷口後,她趴在床上沉沉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聽到一陣異響。
一睜開眼,她就看見陸晚晴站在她的櫃子前,在翻找著什麼。
往日記憶湧上心頭,江若初清醒了過來,“你幹什麼?”
陸晚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都搬進來了,馬上就要成為這棟別墅的女主人了,我想幹什麼你管我,我隻是想看看你還有沒有又偷偷摸摸給時衍寫情書。”
江若初閉了閉眼,用盡全身力氣才壓住那些泛濫的心緒,再次和她申明。
“以前我的想法的確不對,如今我已經不喜歡傅叔叔,也不會打擾你們,並且會在你們結婚前搬走,你大可以放心。”
“你會舍得搬走?江若初,你把我當三歲小孩糊弄呢?”
陸晚晴邊說著,邊悠然走到了窗邊,舉起了那枚一等功勳章。
“說起來,你爸好歹也是烈士,怎麼就生出你這麼個不要臉的軟骨頭呢?他要是在天上天天看著你搖尾乞憐,肯定會覺得很悲哀吧?這枚一等功勳章留在你這兒,真是對警察的一種侮辱!”
說完,陸晚晴一揚手,將那枚勳章扔了出去。
一瞬間,江若初渾身的血都凝固了,猛地衝上去推開了她。
“你幹什麼?!”
目睹著勳章落入泳池裏後,她第一反應就是要去撈回來。
剛一轉身,她就對上了傅時衍怒火滔天的目光。
他快步走到陸晚晴身邊,將她扶了起來。
看到她手腕上擦破皮的傷口後,他再克製不住情緒,厲聲叫住了江若初。
“道歉!”
“是她先把我爸爸的……”
江若初話還沒有說完,傅時衍的耐心就已經耗盡了。
他抬起手,狠狠甩了她一耳光。
啪的一聲,江若初被扇得頭暈目眩,嘴裏一片血腥氣息。
她捂著腫起來的臉頰,趴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傅時衍收回發麻的手,抱起陸晚晴離開房間前,隻留下了一句冷若寒霜的話,“我不管你是因為什麼動的手,隻要晚晴受了傷,就是你的錯!”
聽著漸漸遠去的腳步聲,江若初攥著手,掌心被掐得血肉模糊。
胸腔處被無盡的酸澀、疼痛占據,撕扯著疼。
好疼。
傅叔叔,我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