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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穿成了族中無名的庶妹。

本來以為外麵全是風雨,偏偏有個嬌生慣養、死裝死裝的嫡哥。

小時候,為了坐實寵妹的名聲,他給我買鮮麗的衣裙。

長大後,看別家女孩嫁給英俊公子。

他一咬牙,把身邊最帥的朋友下了迷藥塞給我。我:......

看著麵色通紅的反派BOSS五花大綁放在床上。

這可不興送啊!

1.

兄長生性愛慕虛榮。

我年方四歲,兄長八歲時。

父母為官繁忙,無暇照料我兄妹二人,準備將我送至族親處暫住。

不料,我們尚未出府,便遇上了放學歸來的薑公子。

薑公子身旁跟著幾位同窗,見我梳著雙丫髻,神態天真,便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呀,薑兄竟有這般可愛的妹妹!」

「小娘子甚是可人,可否讓她與我等一同玩耍?」

「正是正是!」

聽聞同窗如此誇讚,兄長眸光熠熠,微揚下頜,頗顯得意:「自是可以,我這妹妹最是依戀我了。」

正待被送往族親家的我:「?」

我凝視著那胡言亂語的少年郎,默然不語。

愛慕虛榮,莫非是炮灰的本性?

是的。

我是穿書的,不過不是女主,也不是惡毒女配,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路人甲。

我們全家唯一有點戲份的就是我的裝杯兄長。

他會因為在學堂自尊心受損,針對反派,落得一個淒慘的下場。

十分炮灰本灰。

看完整本書,我隻覺得他咎由自取,並不怎麼同情。

但我媽並不知道他的尿性,卻也不在人前落了他的麵子,將他拉到一邊,低聲說:「雲霄,我們要先帶你妹妹要去親戚家住一陣子哦,不能和你的朋友一起玩了。」

不能?!

這話無異於當眾打兄長的臉!

少年的臉一下漲紅了,眼睛瞪得溜圓,下一刻,他一把抓住女人的手,連聲哀求:「母親,我已經長大了,我可以照顧好庶妹的!你別把她送走......」

說到最後,我哥的聲音都哽咽了。

母親與父親為難地對視了一眼,卻還是提心吊膽:「你能照顧好庶妹?」

頂著同窗們豔羨的視線,兄長拍胸脯保證:「必然,隻要我活著,就絕對不讓妹妹受到半點委屈!」

我:我信你個鬼!

但爸媽信了。

就這樣,我被留在了家裏。

爸媽早出晚歸,我哥自個兒還得上學。

我本以為他就隨口說說,畢竟書院離府邸路程不近不遠,恰逢仲夏,日頭正烈。

我正欲自己打點,忽聞門扉輕響。

2.

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我一回頭,就見那小少年滿麵通紅,一邊拉著衣襟扇風,一邊踢掉布鞋,顯是熱得不行。

他定是跑回來的,大口喘著氣,見我直勾勾地盯著他,稚嫩的聲音響起,「妹妹等等,哥哥歇口氣就給你熱飯!」

我的眸光微晃。

他竟當真趕回來了?

許是怕我餓壞了,沒歇幾息,薑雲霄就往灶房去了。他才入族學讀書,個子不高,堪堪比灶台高出一寸,搬了個小凳子踩上去,勉強把娘親早上做好的飯菜放到炭火上溫著。

片刻後。

他見飯菜冒著熱氣,想也不想就去端!

我的眸子一下瞪大,快步過去:「別——」

話音未落。

「哐當」一聲,碗盤摔得粉碎。

薑雲霄捂著手指直叫喚,可還不等他緩過神來,餘光一掃,看到地上的狼藉和血跡,愣住了。

我順著他的視線低頭看去,隻見有碎瓷片紮在我的小腿,汩汩地冒血。

還不等我說話,薑雲霄就先慌了神,也不管被燙傷的手,蹲下來看我的傷口,急聲道:「妹妹,妹妹你流血了!莫怕,有哥哥在!」

「我不怕——」

我頗為無語,可下一刻。

小少年抬起頭,眼眶紅透了,隱隱泛著水光,像是下一刻就能哭出來。

驀地,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敲了一下。

我失笑。

明明是他自己怕得不行,還要強裝。

可......

好像,也不是那麼討厭啊。

薑雲霄不懂包紮,蹲在我腿邊,伸著小手,想捂住我流血的傷口又不敢,見血順著我皙白的小腿蜿蜒淌在地麵,愈發慌張,嘴裏不住念叨著:「妹妹,無事的,無事的,無事的!」

猶豫了好一會兒之後,他終於忍不住了,騰的站起身,對我說:「妹妹,哥哥出去一會兒!」

說罷,他旋風似地衝了出去。

我:「??」

他去做什麼?

還不等我反應過來,就聽見男孩極具穿透力的大嗓門:「救命啊!我妹妹要沒了!」

「可有人來救救她!」

「快來人啊!」

細聽,少年的嗓音裏含了哭腔。

也不知道是不是邊喊邊掉金豆豆。

我的心頭微動,可聽清他喊的這幾句話,頓時兩眼一黑,恨不能當場去世。

咱就是說,我隻是被紮破一點皮,又不是要沒命啊!

3.

但我哥的嗓門大,這一嚷嚷,左鄰右舍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正好是做飯的時間,隔壁的秦嬸放下鍋鏟就跑了出來,一把扯住跟熱鍋上螞蟻一樣亂喊的我哥:「小少爺,出什麼事了?!」

見有人出來,我哥淡定地擦了眼淚,忙拉著秦嬸的手進屋,指著石化在原地的我,急聲道:「秦嬸,我妹妹流了好多血!」

在他喊人的這會功夫,血液已經有些凝固了。

雖然看著有些嚇人,但實際上並不嚴重。

秦嬸找出金瘡藥,給我處理好了傷口,又幫著把地上的碎瓷片打掃了,臨出門前,叮囑了一句,傷口不能沾水。

我哥點頭如搗蒜。

等把秦嬸送走,我哥折返回來,從他的房間裏掏出糕點給我,大方道:「妹妹,吃吧!」

說話間,他的嗓音裏還摻雜著鼻音。

我細細瞧著他紅彤彤的眼睛,該不會把他嚇壞了吧?

這般想著,我下意識安慰道:「哥哥,我沒事的,你別哭。」

聞言,薑雲霄偷偷瞄我小腿的動作一僵,明顯有些局促起來,小臉一下通紅,梗著脖子說:「我才沒有哭!那是外頭風大!!」

我的眉梢一挑,目光觸及那倔強的小模樣:「......」

是是是。

外頭風大。

我哥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那晚,爹娘也知道了這件事,耐心教導薑雲霄熱飯菜時要戴上厚布手套,不可以直接去端。

薑雲霄一臉認真的聽完,信誓旦旦地表示這個簡單!

明日他保證可以完美完成任務!

但很可惜,他並沒有用武之地。

因為,我要回族中女塾去了。大明朝民風開放,女子也可讀書,即使我是個庶妹。

原本因為要去族中旁支住,爹娘和女塾夫子說了要轉去別處的事情,手續都辦得差不多了,現在又不轉了,爹娘下了衙後又特地去幫我把手續弄好,明日就可以重新回女塾了。

得知消息的我哥鬱悶得不行,背地裏氣得跺腳,卻也無可奈何。

我以為他終於放棄了這一個表現的機會,卻沒想到。

第二日一早。

我起身的時候,一眼就看見灶房裏,小小的身影戴著厚布手套,端出熱好的羊奶。

明明才入族學讀書,但小少年故作沉穩,和個小大人似的。

見到我,他衝我招招手,開心的喊:「妹妹,快來喝羊奶!」

4.

爹娘起身時見到這幅畫麵,不禁被逗樂了,誇道:「雲霄對妹妹當真用心。」

我哥嘴角一揚又壓下,故作穩重道:「身為兄長,疼愛妹妹本是應當。」

見狀,爹娘相視一笑,皆覺有趣。

我哥被笑得麵頰微紅,卻也跟著傻笑起來。

窗外,晨光灑進堂屋,照在三人臉上。案幾上擺著熱氣騰騰的清粥小菜,旁邊的軟榻上散落著繡工精致的香囊荷包,雖略顯淩亂卻自有一番生活氣息,恍若一幅溫馨的家居圖。

我靜靜望著眼前的親人,想到原書結局,爹娘因我哥之事憂心成疾,未到中年便白發滿頭,麵容憔悴,心底忽地湧出一個念頭。

我不願見到那般光景。

我隻願一家人,平安喜樂。

那日之後,我與我哥的關係漸漸親近。

為了向爹娘證明他所言非虛——

我收拾香囊,他一把奪過:「讓哥哥來!妹妹歇著便是!」

然後,累得滿頭大汗,呼哧直喘。

我:「......」

我想吃糕點,他掏出銀錢:「哥哥有銀子,妹妹去買!」

然後,背過身去,擺出一副豪氣模樣。

實則咬著唇一臉肉疼。

我:「......」

這糕點似乎也不必非要吃。

後來,我在女塾讀書。

某日放學,見到立在女塾門前不遠處的少年時,我愣住了。

薑雲霄背著書囊,與幾個同窗站在一處,興奮地朝我揮手:「妹妹!」

也不知他在同窗麵前說了什麼,見我站在原地,他大步走來:「妹妹,兄長來接你回府了!」

旁邊有人在他這話後開口。

「雲霄,你妹妹生得好小巧,當真可愛。」

「確實,甚是可愛!」

我哥的虛榮心得到滿足,眨著眼睛,一臉期待地望著我。

我:「??」

思及什麼,我甜甜喚道:「兄長~」

一聽,兄長嘴角翹得老高,得意的不得了:「哎,妹妹,兄長在!」

幾個少年:「......」

我:「......」

見過炫富的,見過炫貌的,倒是頭回見炫妹的。

我又好笑又無奈,到底還是拉住兄長的手:「走罷,該回府了。」

兄長嘿嘿直笑,聲音溫柔了許多:「好~」

這一接,便成了習慣。

直到我入學堂讀書,我哥每日放學後都會與我同行。

5.

自然,他放學比我晚些,多數時候都是我等他。

漸漸的,我也習慣了。

直到某一日。

放學後,我在學堂裏多等了整整一個時辰,將明日的功課都預習完了,往窗外一望,仍未見到熟悉的身影。

臨近冬日,日短夜長,天色已然暗了下來。

我心頭一跳,隱隱生出幾分不安。

薑雲霄如今在族學讀書,與我所在的學堂相距頗遠。

我沒多想,收拾好書囊,跑到族學他的院落一看,隻見裏麵零星還有幾人,但一眼望去,並無薑雲霄的身影。

院中有幾人麵熟,見我獨自跑來,麵露訝異。

其中一人撓了撓後腦,納悶道:「薑公子一下課就走了,今日夫子未曾留人,比往常還早了一刻鐘呢。」

聞言,我愣了一下。

比往常還早就散學了?

但我也未多言,轉身就往外走。

或許他臨時有事,這才未來尋我?

那現下應當已經回府了罷。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薑雲霄是在我之後才回府的。

娘親已在準備晚膳,見他這般晚歸,自然問道:「去做什麼了,今日怎未與妹妹同行?」

聞言,我側目看去。

隻見少年青絲沾汗,明明深秋時節,卻出了一身的汗,麵頰微紅,像是跑回來的。見我安然坐在軟榻上,他鬆了口氣,解釋道:「我有些事耽擱,本想著晚些與妹妹同行的。」

聽見這話,娘親不再多問。

我多看了他一眼,不知是否是我看錯,他的嘴角怎麼破了?

可是與人動手了?

這個念頭轉瞬即逝,我也未放在心上。

直到次日上學。

第二節課後,大課間時,我的同窗上完茅廁回來,看向我的眼神有些怪異:「薑清歌,你兄長可是喚作薑雲霄?」

我點了點頭,未曾否認:「正是。」

薑雲霄常來接我,不隻是他們院的人,就連我們學堂的人都已知曉他了。

最初還有人打趣過我和他的關係,後來知曉我們是兄妹後便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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