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歲窈的雙手不自覺握緊。
她聽出來了,陸叔叔想撮合他們倆,畢竟他非常希望兒子能趕緊談戀愛結婚成家。
她還聽出來,陸厭辭喜歡蘇晚漓,不僅是從前,還包括現在。
這樣帶著試探意味的玩笑,他隻要不喜歡,就應該當麵否認,這樣可以拒絕一場不感興趣的相親。
可他既沒承認也沒有否認。
那就隻能說明,他確實還喜歡蘇晚漓,隻是還得在她麵前表演一段時間深情不渝的戲碼,所以才借著吃飯的由頭岔開話題。
飯桌上,陸厭辭坐在蘇晚漓身邊,不時給她夾菜,“你不喜歡蒜的味道,我提前和阿姨說了,這些飯菜裏都沒加。這是你最愛的白灼蝦,你試試味道,是我早上親自去挑回來的。”
“阿辭,和你聊天時你經常說家裏保姆廚藝很好,我都饞了好多年了,現在終於嘗到了,你還像小時候那樣幫我殼都剝好了……”
林歲窈沉默注視著這一切,一言不發。
蘇晚漓起身告辭,他也起身送她。
看著他開車離開後,林歲窈才獨自推著輪椅,進了他的書房。
以前家裏沒人的時候,他常常帶著她在各個角落裏親吻縱情,唯獨沒有踏足過這裏。
她不知道書房裏是什麼樣子,也從沒有進來過。
而等她真正推開這扇門,才發現這麵牆上居然掛滿了和蘇晚漓有關的照片,和不計其數的素描畫像。
櫃子裏精心儲存了很多禮物,每一份都標注著年份、節日和蘇晚漓的名字。
書桌裏藏著上千封信,一半是蘇晚漓寄過來的,另一半是他沒寄出去的情書,字字句句訴說著愛意。
而放在桌麵上的日記本裏,每一頁都在宣泄著那些不為人知的隱秘恨意。
“今天吃了她媽媽做的飯,惡心到吐到淩晨三點,她還大半夜冒著大雨出去給我買藥,發燒到四十度,看她難受我心情都好了。”
“白天故意說她放不開,晚上她就穿著情趣內衣半夜爬我的床,還真是和她媽媽一樣下賤浪蕩。”
“和人打架受了傷,騙她說是在為她出氣,她就感動得不行,獻血獻到昏迷過去,真是蠢得離譜。”
在一起這些年,為了能走進陸厭辭的心裏,林歲窈會想盡辦法付出,傾其所有對他好,不計回報無怨無悔。
可這一切在他眼裏,居然都變成了惡心的倒貼。
隻看了幾頁,林歲窈就覺得喘不過氣來,這些東西就像一雙無形的大手,將她的整顆心臟生生撕裂,讓她疼得鮮血淋漓。
好疼……好疼……
人怎麼能疼到這種地步。
掌心掐得血肉模糊,咬破的唇腔裏充斥著血腥氣息。
可她卻恍若未覺,甚至連自己怎麼回的房間都不知道。
等她再回過神時,就看見陸厭辭悄無聲息地溜了進來,長臂一攬將她抱進懷裏。
“怎麼哭了?是不是吃醋了?窈窈,我和晚漓真的隻是朋友,我爸說的那都是小時候的玩笑,別放在心上好不好?”
他一邊解釋著,一邊低下頭想要吻她。
唇齒接觸間,林歲窈終於回過神,開始不停掙紮著,淚水流了滿麵。
“放過我,我都已經這樣了,你放過我。”
陸厭辭,求你放過我吧……
陸厭辭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這麼難過的表情,眼神一凝,心裏忽然有些慌亂。
他連忙用力把她抱得更緊,柔聲細語哄著,“好好好,哥哥不親了,我忘了你的傷還沒好,不能做這種事情……”
“最近我找了一些兄妹可以結婚的國家,你看看你喜歡哪兒,我帶你去那兒結婚好不好。”
看著屏幕上列出來的國家,林歲窈心間肆虐的寒意愈盛。
她一言不發,隻是渾身顫抖,捂住臉痛苦的哭泣著。
林歲窈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
陸厭辭沒有多想,隻以為她是還沒從雙腿殘廢的陰影中走出來,隻是抱著她一遍一遍的低哄。
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了,身畔沒有人影。
她頂著一雙泛紅的眼睛,洗漱完下樓,就看見陸厭辭親自下廚做了早餐,送到了她麵前,語氣極其溫柔。
“窈窈,這是你最愛吃的魚片粥,果汁也是哥哥剛榨的,你試試喜不喜歡。”
可林歲窈看著這些冒著熱氣的早餐,腦海裏卻不斷湧現出他日記裏的內容。
她聲音顫抖:“不用了,我要去舞蹈劇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