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整個大廳都騷動了起來。
沈苑哭得稀裏嘩啦的,拉著賀嶼深要他幫忙搜出來。
他鐵青著臉,看向已經醉到不省人事的喬曦念,一言未發。
人聲鼎沸之際,姍姍來遲的賀父賀母撥開人群走了進來,看著眼前這個害死他們親生女兒的人,恨得咬牙切齒。
“既然她手腳不幹淨偷了我們賀家的東西,那就把她全身扒光,讓她把東西還回來!”
這話一出來,全場賓客都鼓掌喝彩,沈苑也麵露喜色,催著保鏢動手。
眼看著三五個大漢開始扯喬曦念身上的裙子,沉默許久的賀嶼深終於忍不住了,厲聲叫停。
“夠了!”
下一秒,全場陷入了死寂。
賀父賀母臉上露出震驚神色,黑著臉看過來,語氣痛心無比。
“你叫停是什麼意思?嶼深,你不肯和她離婚說是為了更好的折磨她,我們信了,可你別告訴我們,你還喜歡她!你別忘了,傾傾就是她害死的!”
“你如果對這種女人心懷仁慈,你妹妹在天上看見了,得有多寒心啊!”
賀父賀母近乎哭喊的指責,像兩道利刃般刺中了賀嶼深心中隱痛。
他覺得自己身體裏水火交融,沸騰不止。
一個要他就此收手,不要再錯下去,一個說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不能姑息。
他被這兩道魔咒一般的聲音折磨著,隻覺得腦子快要炸裂開了。
理智徹底失控前,他猛地握緊拳頭,剛要開口,頭頂突然落下一片黑影。
他抬起頭,就看見吊燈鬆動,直直衝著他砸了下來。
周圍所有人都尖叫著散開了,隻有他怔在了原地。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人影忽然衝了過來,將他撞開了。
他摔倒在地上,茫然地抬起頭,就看見被吊燈砸得頭破血流的喬曦念。
她倒在血泊裏,白裙被染得猩紅,身體止不住地抽搐著。
臉上的醉意已經被無盡的痛苦所侵占,瞳孔也逐漸潰散。
看到這一幕,賀嶼深腦子裏轟隆一聲,當場石化。
現場的賓客們卻鼓起了掌,拍手稱快,都在說她活該。
賀父賀母也露出了大快人心的笑臉,語氣裏滿是大仇得報的暢意。
“老天有眼,終於讓這種惡毒的女人遭受了應有的報應!”
“都不許打120!今天她就算死在這裏,那也是她活該!”
迷迷糊糊間,喬曦念聽到這些話,終於明白了什麼叫萬念俱灰。
她嘴唇翕合著,想把車禍的真相說出來。
可那微弱的聲音很快就被經久不息的掌聲蓋了過去。
四周的人如潮水般退去,她的意識也越來越昏沉,卻能感受到有一道目光始終定格在她身上。
她費力撐開眼,想看看那個人是誰。
卻隻看到了賀嶼深摟著沈苑離開的背影。
恍然間,她想起六年前,她被一群混混堵在巷子裏。
是賀嶼深不要命地衝進來救下了她,自己卻中了三刀進了ICU。
曾經那個願意為了她拚命的人,終究是再尋不回來。
眼中的淚水愴然落下,滴進血液裏,融為一體。
昏死之前,喬曦念用盡最後的力氣,說出了心底的那句話。
“賀嶼深,從今以後,我們兩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