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晨跪到深夜,喬曦念終於跪到了山頂。
額頭、膝蓋都被石階磨出了深深的傷口,隱約能看見森然白骨。
她痛到意識都不清了,還強撐著走到了大殿裏,麵向神佛叩拜,語不成調。
“傾傾,望你靈魂,此後永安。”
說完這句話,她最後一口氣也耗盡了,一頭栽倒在地上,徹底失去了意識。
昏昏沉沉間,喬曦念做了一個夢。
她夢到了賀傾傾。
夢裏,她依然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可愛小姑娘,會做鬼臉逗她開心,還會故作老成講很多大道理。
“念念,我知道你也困在了那場車禍裏,從沒有放下過我。但我想告訴你的是,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在愛人之前,先好好地愛自己,也希望你能告別過去,開始新的生活。就請你帶著我的那一份幸福和快樂,邁開大步往前走去吧,永遠,永遠都不要再回頭了。”
“傾傾!別走!”
看著那道漸漸飄遠的身影,喬曦念淚如雨下,哭喊著醒過來。
隔著眼裏朦朧的水霧,她看見了空空蕩蕩的掌心。
她什麼也沒抓住。
可心間那場纏綿不休下了三年的暴雨,卻逐漸停歇了。
積附在身體裏的潮濕冷意和無法排解的痛楚鬱氣,也慢慢散去。
她覺得自己好像爬出了那輛被鮮血浸滿的車。
真正的,活了過來。
之後兩天,沒有人再過來打擾。
心病已經消解,傷口在痊愈,日子平靜無波。
喬曦念求得了安寧。
出院那天,她一個人去了很多地方,默默把曾經留下的和賀嶼深有關的回憶都清理了。
姻緣橋上寫有他們名字的鎖,刻在樹上相守一生的誓言,貼在咖啡店泛黃的心願便利貼……
她看著這些痕跡,依稀還能回想起賀嶼深對著這些東西,虔誠祈禱、渴求永遠時那雙堅定而清澈的雙眼。
那時候,她以為他們真的能攜手走到終點。
卻不想,終究沒能熬過這變幻無常的世事。
處理完這一切,喬曦念回到家。
推開別墅門的瞬間,賀嶼深正將沈苑抱進懷裏,吻著她的脖子。
喬曦念心底毫無波瀾,目不斜視地穿過客廳,準備回到臥室。
看著她空空蕩蕩的手,賀嶼深眯了眯眼,出聲叫住了她。
“你去哪兒了?這個點才回來?”
喬曦念頓住腳步,語氣平淡,“很多地方,完成了很多重要的事。”
她這極其敷衍的態度讓賀嶼深的心沉了沉,語氣又冷了幾分。
“是嗎?那你別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明天,是我的生日。”
這是她第一次忘記賀嶼深的生日。
隻是因為,她已經快要將他放下了。
她輕聲說:“那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賀嶼深都被她氣笑了,“就這一句話,蛋糕和禮物呢?你不是很喜歡準備這些東西嗎?”
聞言,喬曦念眼眸微凝,想起前兩年他的生日。
她親手做的蛋糕被他砸得稀爛,精心準備的禮物也被他隨手丟給了乞丐。
她低下頭,“沒準備,不喜歡了。”
不喜歡再被他踐踏一次心意。
也不再喜歡他了。
說完,她也不管他什麼反應,關上了臥室門。
第二天,喬曦念睡到中午才醒。
管家敲門,送來了一套禮服。
“先生說今年的生日宴和往常一樣安排,要您準點趕到酒店赴宴。”
喬曦念嗯了一聲。
管家看著她的臉色,猶豫了幾秒,還是委婉提示了幾句。
“夫人,您還是準備一份生日禮物吧,昨天先生一個人在客廳坐到半夜,臉色很難看。”
喬曦念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