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什麼？”

蕭明月一骨碌從龍榻上爬了起來，扶著龍案看向了林瀟湘。

鬢搖釵亂，一雙皙白的大長腿露在外頭也不管不顧。

一雙美眸中哪還有半點死氣沉沉？

滿是精芒地死死盯著林瀟湘問道。

“你說什麼？”

“朕沒聽錯吧？”

“你再說一遍？”

“林指揮使！”

秋萍臉色也是一陣狂變，死死盯著林瀟湘沉聲道。

“話說清楚！”

“你說的打了章濤，讓章壽拿五萬兩銀子親自登門道歉的那個李大人......就是李彧？”

在蕭明月和秋萍略帶緊張和期待的注視中。

林瀟湘果斷點頭。

“回秋總管和陛下的話。”

“正是！”

“......”

呼——

蕭明月和秋萍對視一眼，同時深深呼出了一口氣。

蕭明月麵色複雜，眼中滿是不解，自語道，“是他！可他不是認慫了嗎？”

“不是向百官服軟了嗎？”

“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我知道了！”

忽然，秋萍驚呼一聲。

激動地朝著蕭明月說道。

“陛下，我們都錯看李彧了！”

“或者說......”

秋萍一雙繡拳緊握，臉上的激動也逐漸被濃濃的愧疚所取代。

“我們都隻看到了表麵，誤會了李大人！”

“什麼意思？”

蕭明月一怔，腦子有些亂。

秋萍歎了口氣，對蕭明月解釋道，“我們本以為李彧雖然有些本事，但在麵對百官時，終究服軟，同流合汙，終究辜負了我們的期望。”

“甚至罵他吃裏扒外，明明是由陛下您提拔，卻沒站在我們這邊。”

“可......”

秋萍苦笑一聲，“他其實在金殿中忍氣吞聲，即便被千夫所指，他也咬牙不吭一聲。”

“都是為了麻痹幕後之人，好在下朝之後，一舉抓住劉天奇和章濤勾結的證據！”

“好讓陛下抓住章壽的把柄！”

“治他的罪！”

“讓我們在如今的局勢中，有一口喘 息。”

蕭明月聞言身子一僵，一雙眸子劇顫，“那這麼說來，是朕誤會他了。”

“李彧，是忠直之臣？”

“何止是忠直？”

“他心性過人，也有好手段！”

“這正是陛下您現在最缺的人才啊！”

“臣......”

秋萍鄭重朝著蕭明月跪地行大禮。

“為陛下賀！”

“我......”蕭明月臉色蒼白，他回想起當時在金殿之上，自己麵對李彧時的種種態度。

不屑、痛恨、輕蔑......

當時的種種眼神，如同一把回旋鏢，又插回到了她的身上。

她心中，說不出的委屈。

他不敢想，處在這千夫所指，橫眉冷對漩渦中心的李彧，究竟是忍著多大的委屈。

更別說，他居然還忍著委屈，揪出了章濤。

這不是忠臣良將，什麼是忠臣良將？

“不好！”

忽然，蕭明月意識到了什麼，神色一變。

抬頭望著秋萍。

“章濤在這京城關係複雜，呼風喚雨，怎麼會屈從於李彧的威脅之下？”

“李彧危險了！”

“秋萍，林瀟湘，帶上錦衣......不，帶上金吾衛，跟朕出宮！”

“去救朕的忠臣良將！”

“是！”

秋萍立即領命。

隻有林瀟湘還跪在原地，動也不動。

“陛下。”

林瀟湘小聲道，“或許不用去了。”

“如何能不去？”

蕭明月聞言怒了。

“林瀟湘，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陛下。”

林瀟湘抬起頭，臉色憋得微紅。

開口道，“臣的話還沒說完呢。”

“什麼話等將李彧救回來之後再說不行......”

“張尚書親自前往醉春風，賠了李大人五萬兩銀子，且鞠躬道歉！”

“......”

蕭明月的聲音戛然而止。

然後就是一片靜謐！

落針可聞的靜謐。

但狂喜之色，卻蔓延上了蕭明月和秋萍的臉頰。

兩女展顏一笑。

媚骨天成！

兩人終究都還是剛滿十八歲的少女，平日裏都沉著臉，這一笑，才總算有了幾分青春少女的活力。

“了不得啊。”

良久。

情緒緩過來的蕭明月想明白了，她歎了口氣。

雙眸看著宮外的天空，眼中滿是欣賞。

“好一招投鼠忌器，驅虎吞狼的毒計！”

“我將此案全權交給李彧處理，他就有權殺了此案中的人犯。”

“章濤落在他手中，就不怕章壽不道歉，不賠錢。”

“以一七品小官，逼得堂堂一部尚書當著全京城百姓的麵彎腰道歉。”

蕭明月不由撫掌誇讚道，“好手段！”

“好毒計！”

“這，正是我大周現在需要的人才啊！”

說著，蕭明月摸著下巴思忖道。

“可如今李彧做了這麼大一件事出來，一定成了這群百官的眼中釘，肉中刺，怕是危險了。”

“不行，如此人才，必須要保護好。”

“林指揮使！”

“臣在！”

“你去貼身保護李彧，不得有失！”

“啊？我？”

林瀟湘傻眼了。

她一個堂堂錦衣衛指揮使，三品大員，手下統領南北鎮撫司，手下十幾萬錦衣衛。

讓她去保護李彧這個七品芝麻官？

“你若保護得力，朕允你帶兵當女將軍！”

蕭明月笑眯眯道。

“這種活，舍我其誰？”

林瀟湘眼神一肅，抱拳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保護好李大人！”

“絕不辜負陛下的厚望！”

“嗯，去吧！”

“是！”

“......”

蕭明月站在暖閣之前，看著遠方的碧藍天空，緊繃的心弦聳了聳。

以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喃喃道，“父皇，大周會有救了。”

“女兒不會讓您失望的！”

......

這邊，李彧讓章壽低頭道歉的消息還在京城肆虐，驚掉無數人的下巴。

北邊，一輛低調的車架便已從北門進了京城。

最終停在了右相趙藩的府門之前。

接著，一位英氣十足的中年男子踩著車夫的背下了馬車。

他一身氣質華貴，一舉一動皆是貴胄風範。

在趙藩親自的迎接中，進了右相府中。

穿庭過廊到了一處幽靜的小院中。

此時，這院中已經坐滿，六部尚書，侍郎皆在席上。

永王蕭乾左右瞥了一眼，徑自大馬金刀坐於主位之上。

趙藩落座次位，嗬嗬一笑。

“殿下到了，那本相就不囉嗦了。”

“今日叫諸位大人來，是為了商量如何除了李彧這個禍害的......”

“除掉李彧做什麼？”

忽然，蕭乾出聲打斷了趙藩。

“他一個芝麻大的小官，也值得我們在坐的各位費心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