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哄聲在"共度一晚"出口的瞬間化為海嘯。
我故意將拇指按上沐星瀾鮮紅的唇珠,餘光瞥見楚逸風暴起的青筋正在皮下瘋狂跳動。
說罷我拽上他的手就大步離開,徒留楚逸風在原地狂怒。
“宋知夏!你會後悔的!你以為......”
他目眥欲裂,我側過了頭,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餘光卻瞥到沐星瀾眼底的笑意。
“這裏是什麼人都能放進來的嗎?”
話一落下,身著黑衣的保鏢紛紛冒了出來,將楚逸風雙手反剪壓了出去。
山頂休息室的白熾燈管嗡嗡作響。
我把沐星瀾推進門,轉身的刹那,卻在光暈裏捕捉到他眼底的心疼。
【沐寶這個破碎感我直接幻肢爆炸!】
【夏夏快上!正宮之位非你莫屬!】
空氣裏浮動的曖昧粒子讓我觸電般甩開他的手。
沐星瀾踉蹌著撞上牆,喉結在冷白皮膚下滾動:
"宋小姐真是翻臉比台風過境還快。"
我拽住了他的衣領,呼吸噴灑在他曲線分明的頸部。
“那當然,我一直是這樣的人。”
“說,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印記。”
我掀起他的衣角指著腰間紅色的印記,指腹殘存著他身上的餘溫。
沐星瀾清扯嘴角,說出了那句讓我能記一輩子的話。
"三年前,"他忽然扣住我後頸逼我抬頭,鼻尖幾乎相觸,
"有個小混蛋在火場裏死死摟著我的脖子,眼淚鼻涕全蹭在我鎖骨上。"
他向前幾步,把我抵在牆角,
“你不是應該最清楚嗎。”
他俯身時鬆木香裹著記憶呼嘯而來。
——濃煙、爆裂聲、少年被火舌舔舐的衣角,還有皮肉燒焦時我咬破他肩頭的血腥味。
我雙腿一軟,攤在了身後的椅子上。
"你騙我..."我聽見自己牙齒打戰的聲音,"楚逸風給我看過一樣的疤..."
他瞳孔驟然收縮,“他居然敢騙你。”
我在心底默念了無數遍的“不可能”,大腦徹底宕機,仿佛所有的思維都停滯了。
不可能,不會的,怎麼可能。
看著與記憶中重合度越來越高的眉眼,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我卻生生逼停。
沐星瀾的指節擦過我下頷,又在最後一厘米生生頓住。
窗外驟雨劈裏啪啦砸在玻璃上,恍惚間我又看見那場吞噬了半個芒城的大火。
三年前,在芒城度假。
班上有一個女同學向我積極推薦,“楚家有一個新建的避暑山莊,人少景美。”
到達後,我興致勃勃地掛斷與喻代柔的視頻通話。
卻沒有想到我差點葬在那裏。
濃重的夜色渲染著寧靜的氛圍,而一場災難即將到來。
淩晨,火光漫天。
我被熾熱的高溫熏醒,起身一看,眼前就是跳動的火焰。
貪圖清涼而選擇的木屋也成了催命的導火索。
我被濃煙嗆出了眼淚,起身卻發現雙手發軟,身體軟綿綿的使不上一絲力氣。
我趴在木製地板上,指甲緊緊扣著地板向前爬:“誰能救救我。”
火光之中,我看到了一個少年迎著火光跑來。
視線開始變得模糊,火焰跳上他白色的衣角,燙傷了他的腹部。
記憶裏少年的後背在熱浪中繃成弓弦,火苗躥上他校服下擺時,我舌尖嘗到他汗水的鹹澀。
最後一秒,那塊紅色的燒傷痕跡烙印在我心間。
我在刺鼻的消毒水味中醒來,頭腦昏沉。
張開眼睛,最先看到的人是楚逸風。
他握著我的雙手趴在病床旁邊。
“是你救了我?”
他先是微怔,似乎沒有想到我會如此直白地發問。
“當然,你先養好身體。”
起初,我有所懷疑。
後來他無意中掀起衣擺,那塊紅色燒傷印記出現在我麵前。
我相信了。
於是,在他一次又一次的糖衣炮彈中,我腦子發熱答應了他的告白。
我們開啟了三年的戀愛。
現在你要告訴我,這一切是假的?!
我把自己蜷縮成一團,窩在沙發上。
暴躁的彈幕一條一條衝破眼瞼。
【啊啊啊可惡的楚逸風!夏夏快去宰了他!宰了渣男!】
【介麼看wuli夏夏和星星是天賜的一對呢!斯哈斯哈~】
【女兒別哭,媽媽幫你暴捶渣男!哐哐哐~】
我攥緊手機,給楚逸風撥通了最後一個電話。
“喂你是......”
我打斷他的話直入主題:“三年前到底是不是你救了我。”
指甲深深陷進掌紋,楚逸風的聲音裹著電流傳來,
“當然是了,宋知夏你在說什麼胡話,是我把你扛在肩膀上救出去的。”
“你騙我。”
記憶裏分明是橫抱的姿勢,白色襯衫下傳來擂鼓般的心跳,將我的臉護在滿是硝煙味的懷抱裏。
我聽見他那不自然的吞咽聲,“就是那樣的,我......”
破碎的尾音突然被尖銳的忙音切斷,像一柄懸了三年的鍘刀終於落下。
彈幕瘋狂刷過血紅色的特效:
【楚狗給爺死!!】
【這他媽是法製咖啊!老婆快報警!】
【民政局我搬來了!沐宋鎖死鑰匙我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