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蜜顧心苒高考失利後,偷走了我的錄取通知書。
我以為是不小心掉了,無奈開始擺攤賣襪子,小賺了一筆。
可她看不慣,背後找人砸了我的攤子。
那人還把我拖進巷子裏侮辱。
是秦慎出現,帶我去報警,陪我渡過那段黑暗的日子。
直到我年過半百,意外發現他還有抖音小號。
裏麵全是他與顧心苒的情侶合拍。
文案是,“可惜我們相愛卻不能相伴。”
還有顧心苒的評論,“謝謝你當年送我的錄取通知書。”
......
手機裏的視頻循環播放,秦慎牽著顧心苒的手在跳華爾茲,她的兒子顧佑在錄視頻,兒媳婦和孫子在一旁拍手。
一家人其樂融融。
我氣得渾身發寒。
王姐看我臉色不對,奪過手機叫我別看了。
“說不定隻是老年舞蹈隊排練,你別生氣。”
“前幾天老秦不是還給你買了紀念日玫瑰嗎?你們是小區出名的恩愛夫妻,又生了個有出息的大律師女兒,老秦肯定沒有出軌的意思。”
我腦袋一片空白,一口氣哽在胸口,吐不出咽不下。
任憑誰打招呼都沒有反應,麻木地走回家。
直到進入家門,我才釋放緊繃的神經,癱軟在沙發上。
當年就是因為錄取通知書丟失了,我才不得已擺攤,才會被混混拖進巷子侮辱。
顧心苒偷走我的錄取通知書,頂替我的大學生身份,前途一片光明。
我卻痛失夢想,困在恐懼中,不敢出門,圍著家中一畝三分地打轉。
而我視為救贖的人,是我噩夢的始作俑者。
我在沙發上發呆,不知過了多久。
秦慎提著手包進門,身上還帶著寒意。
他特意在門口抖了抖,確定身體變暖後才靠著我坐下。
“怎麼喊你也不回,是不是生病了?”
他貼上我的額頭,眼神裏全是溫柔。
秦慎對我一向細心,就連喝杯熱水都怕我燙到。
冬日的夜裏時常用肚子給我捂腳。
若不是親眼所見,我怕是到死都不會懷疑,這樣嗬護我的他,會傷害我。
我握手機的手一滯,反應過來後,趕緊藏手機到身後。
“沒什麼,我在想下一幅畫的內容。
“老秦,我之前的畫,你還留著嗎?”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當年被侮辱後,秦慎帶著我,教我畫畫。
說我很有天賦,不要困在過去,那不是我的錯。
結婚幾十年,沒有感情是假的。
所以我心裏還是期待著他說出,畫還在。
可他的瞳孔收縮一下,又若無其事地攬住我的肩膀。
“怎麼好端端又說起這些,前幾年搬家不是已經不見了嗎?”
“你那麼喜歡學畫畫,要不我給你報個畫畫培訓班?就是顧心苒開的,你應該感興趣。”
他的觸碰讓我惡心,我沒耐心再繼續說下去。
“既然你已經有了主意,那就去吧,反正你看到我在家就覺得我沒事做,剛好見見老鄉。”
他喜笑顏開,隨後不好意思地取出一個歪斜的蛋糕。
“我記得你喜歡吃甜的,特意買了個蛋糕,隻是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蛋糕不成型了。”
“謝謝。”
我接過蛋糕,細細品嘗一口,入口是甜,但卻越吃越苦。
一開始秦慎經常買禮物哄我,但顧心苒畢業後,他就沒帶過禮物回家。
這個蛋糕,我在顧心苒抖音上見過。
她還抱怨地說:“真討厭,蛋糕不小心掉了,好浪費啊。”
秦慎溫柔地揉著她的頭發:“可以帶回家喂狗啊。”
原來,在他們眼裏,我隻是狗。
深夜,我趁秦慎睡著,摸進他的書房。
他的書房不讓我打掃。
從前我隻當大學教授研學材料多,怕弄亂,給他造成困擾,也不進去看。
我在書房翻找半天,終於在書櫃角落找到一個木箱。
裏麵全是他寫給顧心苒的情話,以及他們外出旅遊的相冊。
我想找的存折被隨便丟在書櫃最下麵的抽屜。
我剛退休的時候閑得發慌,想叫他一起去看大好河山,他以工作繁忙為理由拒絕。
還有次我想叫他給我手機殼後麵提個字,他滿臉不耐煩說沒時間。
我那時候拿著手機殼愣了許久,他厭煩的表情讓我無處遁形。
晚上他和我解釋他真的很忙。
我心疼他,便沒再提出旅遊一事。
現在我才明白。
他口中那些出差的日子都在陪顧心苒旅遊。
從書房出來後,我睡不著,在客廳坐了一夜。
還沒天亮就被秦慎搖醒。
我腦袋脹痛,正想起身時,沒站穩,恍惚了一下。
秦慎急衝過來,緊張地把我擁入懷中。
“怎麼不回房睡,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他的衣服上全是顧心苒前段時間買的香水味。
我待在他懷裏,緩了半天才開口。
“沒事,隻是看電視不小心在這睡著了,你今天不是還有課,快去學校吧。”
秦慎稍微放鬆了一點,輕輕撫摸我的頭發。
“有什麼事能比你的身體更重要?要不我給你在房間安一台電視吧,在沙發睡容易著涼。”
他眼裏的擔憂不像假的,我卻看得一陣反胃。
我忍住惡心,緩緩挪動僵硬的腿。
秦慎察覺我的不適,幫我揉大腿肌肉。
“顧心苒興趣班開課,我就帶你去學畫畫,然後等暑假,我們再去雲遊全國,年齡大了,也該好好放鬆一下了。”
他的心一直遊離在顧心苒身上,忘了她的畫技都不如我,還讓顧心苒教我畫畫。
我輕輕拍了拍秦慎的手背,露出笑容。
“那我可要好好規劃一下路線,先去川西怎麼樣?”
秦慎寵溺地看著我,“你去哪裏都行,我會陪著你。”
我假笑著推他出門,“快去學校吧。”
他不舍的告別。
待門一鎖上,我收起笑容,冷著臉聯係女兒。
請她幫我擬一份離婚協議。
女兒得知秦慎的所做作為,很是氣憤。
“媽,你還有我在,我會幫你的。”
女兒是我獨自一人拉扯大的,她對秦慎一向不親。
我回到書房,收集秦慎給顧心苒寫的情書。
還到他們的抖音號,收集這對在抖音上的“模範夫妻”視頻。
連同我和秦慎這些年的夫妻共同財產,一同發給女兒處理。
隻是財產分割有些麻煩,我還需要再忍耐幾天秦慎。
拿到離婚協議那天,正好是顧心苒畫室開業的日子。
秦慎比她本人還興奮,大早上就去幫上幫下的。
我站在角落,看著秦慎和顧心苒打情罵俏。
顧心苒偷走我的通知書,混得風生水起,這些年也保養得不錯,看起來隻有三十幾歲。
我不禁冷笑。
怪不得秦慎這些年總說我身材醜陋,原來是懷裏有更加嬌軟的。
報名顧心苒畫室的孩子很多。
他們擠擠攘攘的,還有幾個在跑動。
我沒注意,被撞到在地。
秦慎想過來扶我。
可前方卻比我先驚呼出聲。
是顧心苒的手甩到了牆壁。
秦慎看也不看我,緊忙檢查顧心苒。
“你沒事吧。”
顧心苒微微一笑,“我沒事。”
秦慎讓報好名的家長帶著孩子有序進入教室。
直到人群散盡,秦慎和顧心苒這才記起我的存在。
“芷寧姐好像也摔了,她沒事吧。”
他無所謂地擺手,“芷寧她皮糙肉厚的,摔不死的。”
多可笑啊,曾經喝杯水都怕我燙到的人,現在說我皮糙肉厚,摔不死。
我默默蓋住膝蓋上的血跡,不想搭理他們。
但顧心苒卻假惺惺地抱了一下我,感慨道:
“秦慎,芷寧姐,真的是好久不見,謝謝你們來幫我布置畫室。”
她用精美的演技,表現得像是多年不見的好友。
若不是刷到那個抖音,我怕是會被蒙騙到死。
秦慎下意識伸出手,想幫她捎吹在臉上的發絲。
最後卻愣了一下,轉為禮貌的握手。
“應該的。”
顧心苒牽著秦慎的手臂,邊說邊往畫室裏邊走。
“我和秦慎哥一直親如兄妹,芷寧姐你不會介意我牽秦慎哥吧。”
“芷寧姐變漂亮了,女人韻味十足啊。”
“說起來,這間畫室能辦起來,也得感謝你們倆,如果不是當年......算了不說了,反正現在都過去了。”
秦慎跟著她的腳步,哪還記得落在身後的我。
她怎麼好意思說出這些話。
當年發生的事情,成了困住我多年的噩夢。
就這麼被她這樣輕描淡寫地一句帶過。
看著遠去的兩人,我指尖深深摳進手心。
後麵的人推搡了一下我。
“顧老師要上課了,你還不快跟上。”
前方兩人回過頭來。
顧心苒走回來親昵地挽上我的手。
“芷寧姐,是不是太久沒上學,所以忘記要進教室才能上課?”
她身上的香水味闖進我鼻尖。
跟秦慎身上的餘味,一模一樣。
我強撐著不適,凝視著她的眼睛。
她被我看得一陣尷尬。
原來能輕易偷走別人最重要東西的人,也會尷尬嗎?
秦慎察覺氣氛不妙,趕緊上來笑嘻嘻的打圓場。
“芷寧你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心苒偷走了你的錄取通知書。”
“你不要怪怨他人,你和心苒也是多年好友的,要相信她,當年那事絕不會是她做的。”
我什麼都沒說,他一直找理由,我聽得心煩,直接掙脫顧心苒的手。
“當年什麼事,我這不是一句話都沒說,哪裏怪怨了,你對我不滿意就直說。”
秦慎慌張地解釋:“芷寧,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這些年都靠你做後盾,你的功勞天地可鑒。”
恐怕他也沒意識到,如果不是心中有愧,他何必話那麼多?
我笑了笑,“已經過去快幾十年,我早就忘記了這些事,也不打算追究,現在我隻想要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顧老師可以開始教大家畫畫了嗎?”
秦慎的表情一下柔和起來。
“你沒生氣就好,剛剛媽打電話過來,說小苒給她送了一隻雞,叫我們仨今晚一起回去吃飯。”
“這次你一定得去,你要是不去,小苒又得責備自己了。”
提起顧心苒,他語氣寵溺。
我一向不喜歡去婆婆家。
秦慎自然是知道的,他還打算勸我。
我把離婚協議遞給他,“你先把這個簽了吧。”
他正打算看清,顧心苒就焦急地呼喚他名字。
秦慎心急,顧不得看內容,大筆一揮,在上麵簽字。
“我先去幫顧心苒,你待會記得來聽課。”
“再說吧,我先去衛生間。”
秦慎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也沒去衛生間,徑直走出畫室。
回到家裏,把女兒擬好的離婚協議簽字。
然後拖著少得可憐的行李,踏上出省的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