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兒子的衣服裏發現了三隻蟑螂,他怕的全身發抖,卻說自己在和蟑螂做朋友。
第二天,我發現兒子副卡裏的十萬零用錢不翼而飛,天天佩戴的勞力士手表也不見蹤影,他說家裏進了小偷。
第三天,他頂著著一臉巴掌印回家,我在他的床頭找到了刀片和安眠藥。
得知事情的真相後,我開著化糞車撞進了兒子的學校。
......
兒子寒假回家,我發現他的的帽子裏伸出了六根長長的胡須。
我一把拽起六根胡須,卻發現是一隻大蟑螂。
兒子臉色發白,嘴唇毫無血色,顫抖地用手捧住了這三隻蟑螂。
「媽媽,這是我新交的朋友,你能幫我合個影嗎?」
他氣若遊絲,給了我一個慘笑。
食指長的大蟑螂在空中扭動,我卻起了疑心。
然然從小就怕蟲子。
別說蟑螂,就連米蟲都能將他嚇得半死。
怎麼可能要求合影?
第二天早上,兒子沒吃早飯就衝出了家門。
才早上五點半,我睡眼惺忪地走進兒子房間,想幫他整理下內務。
一掀開被子,我就看到了三隻已經爆汁的蟑螂,整整齊齊地躺在床上。
棕黃色的汁水蹭的到處都是,三隻都是無頭騎士。
兒子的手機屏幕閃動,小窗上跳出了一條條信息。
一個沒有備注的聯係人給他發了一串大拇指。
兒子怪異的舉動讓我有點不安。
老公說,大學生了,可能叛逆期到了。
要給他一點自由的空間。
後來,兒子清明假回家,我發現他摘掉了手上的勞力士手表。
那塊表是我送給他的升學禮物。
他向來單純節儉,不知道這塊表的價格,卻喜歡的緊。
說手表裏有媽媽的祝福,洗澡都不肯摘下來。
隔天。
銀行卡給我發來短信,提醒我副卡有大額的支出,有一筆五萬塊的提款。
副卡是兒子在用,裏麵有我給他打的半年的生活費。
他平時除了夥食費幾乎不花錢,怎麼突然會有這麼大的流水支出?
我很擔心他。
「然然,怎麼今天不帶手表啦。」
兒子沉默不語,低著頭一聲不響地溜回了臥室。
老公看著兒子的背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是我們考慮不周,讓他一直帶爛表。」
「臭小子長大了要麵了,看來不能窮養了。」
我和老公往兒子的卡裏打又打兩三百萬。
過了幾天,同學團建,兒子頂著一臉巴掌印回家。
他眼角青紫,衣服被劃得稀碎,像一塊塊布條一樣掛在他身上。
「媽,我路上摔倒了,小傷,沒事。」
我心疼地想替他提包,兒子卻弓起腰將包護在了身體下。
「不用你管!你別來煩我!」
他齜牙咧嘴,像一隻受傷的小獸,一瘸一拐地往房間裏躲。
太奇怪了,孩子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到大學就變成這樣了?
我顧不上孩上遵循孩子的意願,趁他回學校,將他的臥室翻了一個底朝天。
在他的枕頭底下找到了一把帶血的刀片,和一罐已經吃了一半的安眠藥。
拿著藥和刀的手止不住地顫抖,我早已淚流滿麵。
是誰把我的陽光開朗的兒子害成這樣?!
是誰讓我的孩子受盡了委屈卻隻敢獨自舔舐傷口?!
為了找到元凶,我坐動車去了兒子所在的城市,帶著麵罩混進了大學城。
我看見兒子從食堂出來。
身形傴僂,眼神飄忽,怯生生的向四處張望,步履蹣跚。
我的心疼到滴血。
兒子一直是家裏的開心寶,從小就雄赳赳氣昂昂,從來沒有怕過誰。
還記得上他上初中的第一天,背著書包蹦蹦跳跳地出門,蹦蹦跳跳地回家。
亮晶晶的小眼裏寫滿了興奮:
「媽媽!我好喜歡上學!我好喜歡和同學交朋友!」
他拚盡全力考上了重點大學,離開家前笑著跟我說:
“媽,我會交到更多好兄弟,成為對社會更有幫助的人。”
突然兒子被三個男生摟著推進無人的小樹林,
一個拐彎,人就不見了。
我急忙跟上去,卻聽見一聲聲拳頭打到肉上的悶哼。
「你咋就這麼慫呢楚然,叫你吃蟑螂你就吃,讓人打你你就老老實實挨打,叫也不叫,一點意思都沒有。」
靠著一點餘光,我看到一個帶著口罩的男生拽著然然的衣襟,將他抵在垃圾桶上。
「不愧是掏糞的賤民生下的賤種,骨頭真的軟。既然這麼喜歡犯賤,那就給我當馬騎好了。」
然然聽到他們侮辱自己的媽媽,發出了憤怒地嘶吼,卻被一群人牢牢壓在地上。
「宇文鼎你給我等......」
為首的男生騎在他的背上,拿著樹枝抽他的屁股。
「駕———駕———你怎麼不叫了楚然。」
我聽到了心碎的聲音,憤怒的怒火將我淹沒,我衝上去一把推開宇文鼎,拽著他的頭發就往地上砸,砸的他的頭皮鮮血橫流。
那群學生一哄而散,四處逃竄。
我緊緊地摟住兒子,心疼地撫摸著他淤紫的臉龐。
愧疚的淚水大滴大滴的砸在然然的嘴唇上,兒子用那雙已經腫的像豬蹄一樣的手替我擦著淚。
我準備拉著施暴者要去找輔導員,兒子卻哭著扯著我的衣角,小聲地說不要。
看著我領著兩個有傷的學生,保安室不肯放我們進教學樓。
我打電話給了然然的輔導員,讓她出來接一下。
我打了十幾次電話才有人接通。
我跟她說楚然在學校被校園霸淩了,我抓到了施暴者,希望她和宇文鼎的家長能給我們一個交代。
「你說宇文鼎同學欺負你兒子?」
輔導員的語氣裏充滿了尖酸刻薄:
「楚然媽媽,他們是大學生不是小屁孩,男生之間起衝突磕磕碰碰總是有的,要是每一個家長都像你這樣不識時務,大學還要不要展開教學工作了?」
「宇同學可是我們係的國家優秀獎學金的獲得者,爸爸是市裏著名科技公司的總裁,怎麼可能霸淩楚然?」
「您有這閑心還不如投資投資自己,一個母親工作是掏大糞,小孩子很容易心理敏感看什麼都像霸淩。」
「最可憐的不是被欺負,而是三年後大學畢業,家裏連給安排工作的能力都沒有。」
宇文鼎看著接完電話沉默了的我,嘴角揚起挑釁的微笑。
我想領著兒子回家,問他心理身體疼不疼,疼的話咱就先不去上學了。
「媽媽我沒事,真的。我們還是不要鬧了,我室友和輔導員都說宇文鼎家裏很厲害,我們惹不起的。他的國獎......」
兒子聲音輕的像蚊子,瘦削的身板強撐著,讓我心裏發澀。
「有什麼惹不起的,我們家誰也不怕,然然不要讓自己受那麼大委屈好不好。」
我緊緊地握著他的手,看到了他臉上的苦笑。
拗不過兒子對上課的堅持,我們最終沒有回家,我在學校旁找了一家酒店,讓楚然白天去上課,晚上住酒店,暫時先跟宇文鼎那行人保持距離。
我和老公商量,跨市運作一下,一定要讓欺負然然的人付出代價。
強龍不壓地頭蛇,一時半會還沒什麼進展,然然臉上的淤青也還沒好全,輔導員的電話就跟催命符一樣打了過來。
「楚然明天要是再不在寢室住,我就給他退檔退學。」
「可是學校文件說可以......」
我還沒說完,輔導員就掛斷了電話。
無奈下,我隻能讓兒子帶著針孔攝像頭去上學,這樣即使被欺負了,也能留下舉報的證據。
我緊張地在電腦屏幕前坐了一天,但好在除了輔導員的方麵挑刺和嘲諷外,兒子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傷害。
在我以為這一天可以平穩的過去時,傍晚,我看見兒子被宇文鼎鎖在了空的自習教室裏。
他手裏拿著手機,播放著然然在鏡頭前咬掉蟑螂頭的視頻。
視頻裏的然然全身發抖,眼睛裏全是眼淚,卻隻能被迫捏著蟑螂往嘴裏塞。
他將一塊勞力士手表砸到了地上,說然然是小偷。
「一個掏糞工的孩子哪裏來的勞力士手表。」
他和同伴哈哈大笑。
「估計也不是第一次偷了,看他卡裏還有十萬的贓款呢。」
「宇哥威武,我們這叫替天行道,懲奸除惡!」
楚然的臉漲的通紅,他不知道什麼是勞力士,隻知道這是媽媽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宇文鼎嘲笑完然然還覺得不得勁,突發奇想讓人扒了然然的衣服。
「我聽女生說有種兩個男的搞在一起的小說很流行,楚然,你要不要陪我試一試?」
「你媽掏糞,你都得去偷東西了,你家很窮吧。你讓我們玩一次,我就給你二百五,還不去老行政那裏告發你行竊,你覺得怎麼樣?」
然然一直以我的職業為豪,他說勞動不分貴賤,媽媽的工作是世界上最帥的工作。
他在書上看到,如果沒有掏糞工,整座城市就會被排泄物淹沒。
無止盡的羞辱讓他沒有了一點少年人的銳氣風發,男兒有淚不輕彈,但他隻是默默的哭,
我看到他的嘴型在跟我說:
「媽媽,對不起。」
兒子被他們壓在地上,一雙雙手往他身體上摸。
然然偷偷地關掉了聯網的攝像頭。
電腦屏幕變得一片漆黑。
我萬目睚眥,提起包就往學校趕。
想到我含在嘴裏都怕化掉的孩子,全家的驕傲,被同學如此欺侮,就崩潰的想屠光全世界。
我跑到了校門口,風早已把我的頭發吹的像雞窩,臉因憤怒充血發紅。
保安將我攔在校外。
「校園卡,身份證登記,精神不正常的不準入內。」
我想到然然顫抖的手,發白的臉,看著保安道貌岸然的臉,氣的渾身哆嗦。
「我兒子在學校裏被猥褻了你們傻逼學校還不放我進去!」
我在校門口不顧形象的,歇斯底裏的尖叫。
狂抓自己的頭發,用包抽打保安室的防爆玻璃,像癲狂的女鬼,引來路人學生圍觀拍照。
保安受不了我的裝瘋耍潑,放了我進去。
我踹開教室上了鎖的門,就發現兒子虛弱的躺在教室的地上。
衣服被人扒走了,隻被留了一條內褲。
我拖下大衣將然然裹住,抱起然然就往輔導員和行政辦公室趕。
「楚然媽媽,剛剛保安室說你在校門口發瘋,以後這種丟臉的事不要再做了,再做我們隻能把楚然開除了。」
「楚然考進來不容易,本本分分把大學四年讀完已經算光宗耀祖了,你就不要給他添亂了。」
林老師扭著眉毛,替行政老師泡著茶,淡淡地朝我和然然這看了一眼。
「這又是在裝神弄鬼什麼?楚然媽媽,不要拿你們底層那套耍潑做戲的姿態帶到學校裏,認知決定上線,楚然再這樣多半沒救了。」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我,兒子一米八的大高個,被我抱在懷裏,卻一點都不顯得突兀。
「什麼鄉野潑婦,怪不得隻有物業遊民肯娶你,人家總裁都喜歡那種嬌媚軟弱的調調。」
「聽小宇說,你家孩子還有盜竊,異食的怪癖?被同學欺負一下也很正常吧,沒必要上升到霸淩的高度。」
楚然在我懷裏瑟縮了一下,我跟輔導員解釋那塊表是我送給然然的生日禮物。
輔導員不可置信地輕哼了一聲
「我看過你們父母倆的背調資料,你是掏糞工,你老公是無業遊民,就你們倆這德行還勞力士,騙誰呢,你把自己賣了也沒有那麼多錢。」
聽了老師的話,然然在我懷裏猛烈地掙紮起來,想要下地自己站著。
被我死命摁在了懷裏。
我又重申了然然被霸淩的事實,要求輔導員和宇文鼎父母給我們一個交代。
「真的是不見黃河不落淚啊!」
林老師故作深沉的仰天長歎,她說宇文鼎父母很忙,上百萬的生意耽擱不起,最多隻能給5分鐘的電話時間。
「小心別把掏糞的飯碗都丟了。」
他警告道。
接通了宇文鼎爸爸的視頻電話,一個滿腦肥腸的中年男人出現在了鏡頭裏,我總感覺他有點眼熟。
他的身邊站著洋洋得意的宇文鼎。
「我隻給你的五分鐘的時間,我做生意忙得很。」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故意漏出了勞力士,和我送給然然的那隻一模一樣。
我好聲好氣地又陳述了一遍控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老師沒跟你介紹過我是誰啊?」
他狂笑起來,肥肉波濤洶湧。
「掏糞工的兒子,被我兒子欺負一下,玩一下怎麼了?」
「還想告我兒子校園霸淩?」
「以為考上大學就飛黃騰達眾生平等啦?錯啦!人本來就分三六九等的,對不對林老師?」
「文鼎爸爸說的是,一個小娃娃的努力憑啥比得過您幾十年的打拚。就是再乖,也得認這就是命,沒投一個好胎。」
輔導員笑的一臉諂媚,眉眼嬌媚的能滴出水來。
行政老師頻頻打欠表示讚同。
「宇文鼎肯跟你兒子‘玩玩’是你兒子的福氣。」
宇文鼎爸爸拿著紅色的鈔票砸向鏡頭。
說給然然50萬當他這段時間陪少爺的辛苦費。
輔導員和行政老師在一旁哈哈大笑。
宇文鼎在鏡頭前做著鬼臉。
兒子在我的懷裏止不住的抽泣。
一群畜生。
我抱著兒子甩門離開。
「以後可別來哭著求我。」
宇文鼎爸爸在視頻裏喊到。
「然然,我們先別去上學了好不好。你相信爸爸媽媽,今天讓他們付出代價。」
「我們等他們消失了再去上學。」
第二天我要坐動車回老家辦手續,兒子卻執意要留下,不肯跟我回家。
「沒事的媽媽,他們最多也就這樣搞我,不會再怎麼樣了。」
「你和爸別為我操心了,我考個大學也不容易,忍忍就過去了。」
我擔憂地看著兒子逐漸遠去的背影,轉身就和老公打視頻商量怎麼找熟人運作,讓施暴者和包庇者能得到應得的處罰。
家裏的電話被打爆,家裏的各種關係飛速運轉。
我和老公的嘴巴一個上午就沒停過,水喝了一杯又一杯。
中午,屁股剛在家裏的椅子上坐穩一條,短視頻衝上熱搜爆火全網,我好奇地點開了鏈接。
一個身形瘦削的男大被綁在椅子上,同學拿著淌著汙水的拖把在他的臉上摩擦。
男生一直低垂著這頭,膚色蒼白。
身邊的同學室友圍坐一圈,心災樂禍,無動於衷。
視頻的標題名是《教訓寢室的公共小狗》
「啊......」
那是我的寶貝!那是我的然然啊!
我隻是想用正常的手段保護自己的孩子,為什麼這個世界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進尺,
傷害我的孩子!
老公也看到了視頻,眉頭緊鎖,進屋換上了他十幾年沒有穿過的西裝。
我套上了我的工作服,開著工作用的化糞車衝上了高速,以一百二碼的速度撞進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