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謝之珩在一起後,我隱瞞改命人身份,
隻想和他做一對神仙眷侶。
一次謝家祖宅大火,為救謝之珩和他全家出火海,
我消耗了自己五十年陽壽,又半張臉毀容,失去了一雙眼睛。
我本想離開,謝之珩卻跪下求我,說他一定會醫好我,給我一個家。
可婚禮前夕,我卻聽到他和秘書在書房交談。
“謝總,菲菲小姐來電話說孩子想要你陪,但您今天定好了去和夫人試婚紗......”
聽到秘書的提醒,謝之珩輕笑一聲說:
“要不是菲菲八字太弱,大師說傅明月眼睛煉製的丹藥可為她續命,
我怎麼可能和這種出身卑賤的女人結婚。”
“等找到那位傳說中的改命師,就再複製一場大火,送傅明月去死。”
我心中驚駭,這才想起那場老宅大火的蹊蹺!
可他卻不知,我才是唯一能救下顧菲菲的改命人。
既然他的愛隻是騙局,那我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1
一牆之隔外,謝之珩惋惜的聲音響起:
“如果不是因為菲菲身體不好,爸媽不讓我娶她過門,
我怎麼會拋下她和孩子,跟那個女人結婚?”
秘書愣了一下,有些不忍地皺了皺眉。
“可是謝總,夫人當年救過您和老爺的命,您卻摘了夫人的眼睛,毀了她的容貌,
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
謝之珩冷笑一聲,看了看桌上我送給他的護身符,輕輕攥進了掌心。
“有什麼過分的?我已經傾盡全力照顧了她那麼多年,也算是報恩了。”
“何況,她這種卑賤的出身,能以謝家少夫人的名義死掉,也算是她的福氣”
原來,在我憂心自己耗了太多陽壽不能和他相守百年時,
他卻從未想過和我一生一世,隻是當我是一個工具,
一個利用完,就可以丟掉的工具。
我咬住嘴唇不敢發出聲音,隻聽謝之珩又說:
“一會兒你就去婚紗店,把店裏最貴的婚紗買下來,就當是我給她的驚喜了。”
“我今晚去陪菲菲和孩子,你告訴保姆,我前兩天看到夫人在洗手間吐了,
可能是她的胃病又犯了,我不在,別給她吃刺激的食物。”
秘書歎了口氣,無奈應下。
腳步聲臨近,我慌亂的摸著牆壁想跑下樓。
可我的眼睛已經沒了,一個瞎子,舉步維艱,又能走多遠。
踉蹌著,我跪倒在地。
手邊摔落的,是我剛剛檢查出來的孕檢報告。
我感念謝之珩對我的不離不棄,還花費重金治好了我臉上的傷疤。
所以,我知道自己為謝家改命後時日無多,還是拚命想留下一個孩子。
隻怕謝之珩日後孤苦,無人可以依靠。
而我的孩子身負我改命師的血脈,也會保住謝家百年福澤深厚。
可笑我這般惦念他,惦念他的家人。
他卻欺我、騙我,將我的尊嚴的性命踩在腳下。
我的手控製不住地顫抖,伸手去夠那張孕檢單時,
剛好被身後急匆匆趕來的謝之珩扶起。
“明月,你怎麼了?怎麼摔倒了,也不喊我?”
他心疼的聲音響起,昂貴的真絲襯衫為我擦拭著額頭的汗珠。
可我隻覺得心頭一陣惡寒。
曾經溫暖的胸膛,在如今看來沒有絲毫的溫度。
他的虛情假意,隻讓我更加想要快速推開他,
敷衍道:“沒什麼,反正我也看不清,這樣的事,常有了。”
我這樣說著。
謝之珩更加心疼的將我抱緊,手指攏了攏我鬢角的發絲說:
“是我不好,下次我叫保姆貼身跟著你,不能再讓你受傷害了。”
他說著,親了親我的額頭。
“既然受傷了,就在家休息吧,咱們改天再去看婚紗。”
我的眼淚劃過臉頰,可是,那麼愛我的他,
卻一點也沒有發現。
如果我能看見,或許就會知道謝之珩此刻臉上的冷漠和敷衍。
而不是一次次被他的謊言欺騙。
我苦笑,低聲問他:
“老公,你是要去公司開會嗎?”
“我能不能陪你一起去?”
謝之珩愣了一下,連忙拒絕道,
“當然不行,你這個樣子,再嚇到......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身體不好,就別亂跑了。”
他話音落下,手機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鈴音。
我知道,那是顧菲菲的專屬鈴音。
不等我再開口,謝之珩連一句解釋都沒有,
就離開我的麵前,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靜靜掏出自己的手機,給自己買了一張回雲霧山的機票。
時間,就定在我們婚禮那天。
謝之珩,既然你這麼想找傳說中的改命師,
那你我就生生世世,永不相見。
2
離開的機票定在五天後,
而五天告別這七年的羈絆也足夠了。
當晚,謝之珩果然沒有回來。
是秘書將那件昂貴的婚紗送來,說是謝之珩給我的驚喜。
晚上十二點前,謝之珩給我打來一個電話,
問我收到驚喜了嗎?他身邊還傳來細細的喘息聲。
我笑了笑:“收到了,謝謝老公。”
看我這般乖順,謝之珩心滿意足的掛斷了電話。
我觸碰著那件婚紗,婚紗的材質立刻引起了我皮膚的刺痛。
我根本穿不了這件衣服,
就像,謝之珩的感情,根本也不屬於我。
第二天一早,謝之珩帶著一盒剛出爐的香辣蟹回了家中。
看到我還放在沙發上的婚紗,他有些詫異道:
“怎麼了,明月?是不喜歡這個款式嗎?”
“還是生我的氣了?”
他說著走近我,小心將我摟在懷裏,舉止輕柔寵溺。
身上卻帶著不屬於這個家的香水味。
那股香味濃烈、妖嬈,是我從來不會用的味道。
我捂住鼻子輕咳了幾聲,“喜歡,隻是我想等我們婚禮那天,
再穿給你看。”
聽到我的話,謝之珩鬆了口氣,拉著我到了洗手間說:
“明月,你快洗把臉,換身衣服,
我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香辣蟹,還有好多好吃的,
今天天氣很好,我帶去你去郊遊。”
香辣蟹的香氣濃鬱,可他明明昨天還在說,
我不能吃刺激的食物。
我自嘲的笑笑,笑我居然還在期待他對我有過那麼一絲真情,
笑我困在這七年的騙局裏,已經學會了自欺欺人。
我低頭不言,良久,才開口:
“你自己和朋友去吧,我這個樣子也不方便。”
看到我這樣說,謝之珩立刻反駁道:
“你是我老婆,誰敢說些什麼?一起去吧明月,醫生也說,多出去走走,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拗不過他,我還是跟著走了。
因為是郊遊,我隻穿了身休閑的運動裝,
連妝都沒有化。
可到了地點,我卻聽到周圍一陣嘈雜。
“天哪,這就是謝總的未婚妻?”
“這麼醜!她臉上還有那麼大一片燙傷的疤!”
“謝總是怎麼看上她的?聽說她還是個孤兒!這種天煞孤星,謝總居然敢娶!”
“是啊,我看,他和顧菲菲才是天生一對,
這種醜女人也不知道靠什麼下三濫的手段勾引的謝總。”
聽到他們的話,我慌亂的摸上我的臉頰。
原本修複的疤痕不知道為什麼露了出來。
我的皮膚崎嶇不平,可我的眼睛看不到,還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麼的可怕。
我愈發緊張起來,想要拉住謝之珩的手帶我離開這裏。
可他卻不在我的身邊,反倒是一個女人的高跟鞋聲,越來越近。
“真沒想到,阿珩居然為了我做到這種地步。”
“我說我昨天不小心過敏,不能化妝,不想被人議論。”
“他就帶著你這個醜八怪,來參加投資酒會了!”
投資酒會!怪不得四周沒有一點自然的風聲,
全都是音樂和刺鼻的香水味。
我的雙拳攥緊,顧菲菲又惡意地笑了笑,附在我耳邊低語,
“傅明月,你知道,你的臉究竟是怎麼回事嗎?”
我的指尖嵌入掌心,渾身顫抖著好像墜入了冰窟。
顧菲菲卻滿意的勾起嘴角,指了指我臉上的疤痕,
“你不會以為,阿珩真的有那麼好心,為了給我續命,
還治好了你的臉吧。”
“蠢貨,這些年阿珩一直騙你說你的臉治好了,你就信以為真。”
“其實,你隻要去摸摸你那張醜臉就知道,你的臉有多麼的可怕!”
她肆意的笑著,聲音刺痛了我的耳朵。
是啊,我因為深深愛著謝之珩,所以對他的每句話都信以為真。
燒傷後,我又瞎了眼,偶爾摸到臉上的肌膚,都會覺得是自己的錯覺。
所以,我到底自欺欺人了多久!
我再也忍不住,胡亂抄起手邊的酒杯要砸向顧菲菲。
然而,我還沒有揮出去,就聽到一個尖銳的叫聲。
顧菲菲咚的一聲倒在牆邊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他們你一眼我一語著,用紅酒杯扔到了我的身上。
砰的一聲,血水順著酒水從我的額頭滑落。
我覺得一陣頭暈目眩,昏倒在地。
徹底失去意識前,我感覺到謝之珩急匆匆的跑來。
他看都沒有看到地上的我,從我的腳踝上直接踏過,
奔向了不遠處的顧菲菲。
3
我狼狽的蜷縮在地上,可是任由身體撕心裂肺的疼,卻喊不出聲。
隻能聽到周圍亂糟糟的,所有人都在著急把顧菲菲拉出去就醫。
因為,她是謝之珩在意的女人。
我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肚子,直到眼前一片黑暗,失去了意識。
再次蘇醒時,我感覺自己好像在一個移動的擔架上。
而我的身下黏膩,似乎是流了很多血。
孩子,我的孩子......
我嗓音沙啞著喊著身邊的人救孩子,
不遠處謝之珩的大喊聲傳來:
“醫生,護士,你們快救救菲菲,她要不行了!”
緊接著咚的一聲,我感覺自己被人從擔架上拽落在地。
身體的疼痛讓我發出尖叫,才終於引得謝之珩的回頭:
“明月,明月你別急,我去救完菲菲,就回來救你。”
他的承諾那樣可笑。
他當年說會醫好我的臉,卻隻是一句謊話,
還摘掉我的眼睛,去給顧菲菲續命!
我忍不住大喊出來:
“謝之珩,顧菲菲的命是命,我和我孩子的命就不是嗎?!”
他這才發現,染紅我衣服的不是酒水,而是我的血。
下一秒,他又立刻頭也不回的,將所有醫護全部叫走。
等我再醒來時,護士告訴我,我的孩子沒有了。
是啊,一個不被自己親生父親期待的孩子,
怎麼會出生呢?
隻是謝之珩還不清楚,這個孩子沒了,
而我的壽命將盡,世間就再無人可以護佑謝家安寧。
從醫院出來後,我一個人回到我們的婚房,
雖然看不見,但這裏的一草一木,都在謝之珩曾經在我的要求下建造的。
我還以為,是他愛我。
實際上,不過是他對我的愧疚。
既然馬上就要走了,那這裏的一切都沒有留下的意義。
我找到相熟的保姆,讓她幫我一起,
鏟掉了院子裏所有的花草。
玫瑰鋒利的刺刺破手指,剛好被回來的謝之珩看到。
他緊張的衝過來將我的手指含在口中,很快又責備道:
“明月,你在幹什麼?”
“這些花草,你為什麼都鏟掉了?”
我笑了笑,“沒什麼,換季了,該換品種了。”
可是這一次,他卻不如之前那麼輕鬆。
也許,是從醫院知道了我流產的消息。
心疼的抓住我的手說:“對不起,明月,我知道孩子沒了,但是......”
“但是,我準備讓菲菲和娜娜以後住在我們家,
菲菲的孩子就是我們的孩子,你不要難過了。”
娜娜?謝之珩和顧菲菲的女兒?
謝之珩啊謝之珩,你居然在我剛剛經曆喪子之痛後,
帶著別的女人和孩子回家,還要我給你們養孩子。
我冷笑一聲:“好啊。”
反正,這個家,和我馬上就沒有關係。
4
聽到我口中的話,謝之珩激動的抱緊了我。
但很快,身後就傳來小女孩的催促聲:
“爸爸爸爸,你怎麼能抱那個醜阿姨,不抱我媽媽!”
“你快鬆開她!”
謝之珩尷尬的笑笑,我卻沒有絲毫的介意。
“我的相貌醜陋,怕嚇到孩子,這幾天,我就搬出去住吧。”
聽到我不會打擾他們的好事,顧菲菲立馬喜笑顏開:
“好啊,還是姐姐懂事。”
“娜娜從小啊就被寵壞了,童言無忌,你說對吧。”
我點點頭,上樓就要收拾自己的行李。
謝之珩追過來對我說:“明月,我們的婚禮馬上要到了,
要不,正好你先住到婚禮的酒店去?”
我嗯了聲爽快答應,謝之珩再次擁抱住我:
“一想到要娶你,我還有點激動,明月,我們馬上就是一家人了。”
如今他的一切溫柔,在我看來都是無比的惡心。
如果他真的在意過我一分一毫,又怎麼會放任我和孩子不管,
去救傷的不重的顧菲菲?
我沒再說話,自顧自收拾著自己的行李、
七年,我的一切就化作了兩隻小小的行李箱。
我離開時,謝之珩送我去了酒店。
後排座位上,還帶著顧菲菲母女。
“爸爸,爸爸,我們什麼時候去遊樂園啊!”
小女孩催促著,我才知道,今天原來是他們去遊樂園的日子。
而我,不過是個順路的陪襯。
到達酒店後,謝之珩連車都沒有下,就急忙開著車,
帶著他愛的人離開了。
寒風瑟瑟刺痛了我受傷的臉頰,也刺痛了我的心。
在酒店住了幾天後,我意外睡得安穩。
原本,每一天我都會夢到謝家火災那晚的噩夢。
可現在,我不欠謝之珩什麼,都是他欠我的。
難得休息好後,我準備和酒店說下,給我定一輛轉天去機場的專車。
卻意外收到了謝之珩的電話:
“明月,你在酒店嗎?我現在來找你?”
他說得很急,我輕輕應下後,不多會兒他就到了酒店。
推開房門,他緊緊抱住我,好像生怕失去一件珍貴的寶物。
“太好了明月,你還在,我還以為你走了!”
“家裏的電腦裏,怎麼會有你的機票信息?”
原來是我忘記刪除聯網的記錄,被他發現了。
可如今,這些緊張和挽留,還有什麼用呢?
我輕輕推開他問:
“有什麼事嗎?”
他支吾了一會兒,小心翼翼的問我:
“明月,我能不能求你幫個忙,救救菲菲!”
什麼?又是因為顧菲菲?
謝之珩抓住我的手掌力道之大,直接捏碎了我和他最後的羈絆。
我冷笑一聲問他:“你想讓我怎麼幫?”
“隻,隻需要取你的一點肋骨,磨成粉給菲菲喝下就行了!”
他的話進入耳蝸,每個字都讓我感到陌生。
看樣子,又是那個所謂的大師,給他的主意。
見我不說話,謝之珩的聲音帶著哭腔:“不會疼的明月,我會讓醫生給你全麻,
你放心,等你取完骨,我們就舉辦婚禮!”
可是,謝之珩,婚禮,我早就不在乎了。
我輕聲嗤笑著,緩緩吐出一個:“好。”
“但我,還有一個要求。”
謝之珩激動立刻應下。
我笑了笑:“取骨的手術,需要在我們的婚禮後,明天,我們照常舉辦婚禮。”
聽到我的話,謝之珩馬不停蹄的就去準備婚禮。
而我,則收拾好自己的一切,
連夜趕赴機場,改簽了最近的一班飛機。
謝之珩,從此,上天入地,你再也找不到傅明月這個人。
因為我的名字,隻有一個,那就是改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