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村裏有個和尚廟，可裏麵全住著尼姑。

奶奶總是叮囑我，要遠離那裏。

可村裏的男人很喜歡去，而且都是他們的老婆送去的。

直到我媽要送我爸去的時候，我才知道那個地方有多麼可怕。

1

“你哭哭啼啼做什麼？那是仙姑看得起我選上我的。”

我剛進門就聽到我爸在罵人，我媽哭得臉都白了，眼神驚恐。

可我爸看起來很高興，我走到我爸麵前問：“爸，你要去廟裏了嗎？”

我爸打發我一句，“回來就幹活，小丫頭片子真不懂事。”

“還是兒子好，嘿嘿，我這去廟裏一趟回來肯定可以生個大胖小子。”

這話我是信的，因為在我的記憶裏，隻要誰家沒兒子，去一趟廟裏回來就有了。

但奇怪的是，這些兒子的媽沒有大過肚子，隻有生女兒的時候她們才是正常。

我好奇問我奶，遭到我奶嚴厲的警告“以後不許再問”。

我奶當時的表情到現在我還記得十分清楚，就好像我提到了什麼可怕的吃人怪物。

我回房間時聽到我媽在哭，便敲了門進去。

我媽看到我立馬不哭了。

我過去安慰她，“你不是一直想要個兒子嗎？”

“那是你爸，我覺得女兒就挺好的，可他不想想去那種地方真是......”我媽欲言又止，用力握住我的手，“囡囡啊，你趕緊去收拾東西，我帶你去你外婆那住幾天。”

“為什麼？”

“別問了，聽話。”

我媽拉著我出了房間，碰到我奶迎麵走來，她看著我長長歎口氣。

“好孩子，聽你媽的話，能避開就避開。”

我想問避開什麼，但我媽沒給這個機會。

就這樣，我被送到外婆家。

我媽連坐都沒坐，又急急忙忙趕回去了。

看著她的背影，心裏很是不安，直覺告訴我有大事要發生了。

2

“該來的總是會來。”外婆拉著我說了莫名其妙的話。

帶我進了一個用很大鎖頭鎖著的房間，讓我換上一套婚服。

衣服很漂亮，純手工刺繡，十分精美，上麵還鑲了幾十顆珍珠。

外婆雖然是附近有名的神婆，但她平時最多就幫人看看卦，偶爾收收錢，別人客氣就多給點，吝嗇就給幾碗米。

所以，以外婆的實力是絕對買不起這樣的衣服。

我問外婆衣服哪來的。

外婆一邊看天色一邊催促我，“沒時間了，趕緊換。”

我被她瞪一眼，老實了。

那一刻我總覺得眼前的外婆不是我的外婆，而是已經死去的惡鬼要索我的命。

換好衣服，外婆就讓我在房間裏呆著，不許出去。

接著，她在我旁邊放了一盆白色的水，又將燒好的黃符丟進去，水變成青色的。

外婆將這水塗抹在我的四肢，交給我一枚骨笛，叮囑我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吹。

我聽她的話點了點頭。

晚上，外婆沒給我送飯，我餓到不行而且很想上個廁所。

沒有辦法，我隻能開門出去。

誰知道我剛打開一條門縫就看到外婆跪在院子裏。

慘白的月光下，她全身都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著。

腳越過肩膀壓在腦門上，手臂像是斷了，她仰起頭看著月亮嘴裏發出狼嚎聲。

“外婆。”

我大喊了一聲。

外婆忽地扭頭看過來。

我嚇得捂住嘴。

外婆的眼睛沒有咬住，剩下的一個空框散發著滲人的紅光。

那光像是在流動，緩緩流過外婆的腳，滴落在地板上，還一直遊走。

我看著紅光逐漸變大變長，就跟蛇一樣挺起來，它張開要對我噴什麼。

我下意識關上門，將紅光擋住。

門劈裏啪啦響，像是蛇的尾巴甩在門上的聲音。

它力氣很大，我就快頂不住了。

就在我萬分焦急的時候，門外的力量消失了，外麵也突然變的極其安靜。

我聽到有呼吸聲，以為是外婆，正想打開門。

一道帶著香味的風迎麵飄來，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門開了。

我放下捂住眼睛的手，看到一個穿著道袍，麵容嬌麗的尼姑走了進來。

3

我認得她。

她叫恩慧，是和尚廟的主持。

每年我的生日，她都會在三更半夜出現，在我麵前給我一張護身符，還有那一年我最想要的禮物。

記得我18歲那年，我許願可以跟一個帥哥來一場戀愛。

結果到那天晚上，恩慧真給我送了一個。

嚇得我當場就讓她趕緊把人帶走。

因為那個帥哥一看就有點不正常，我擔心是被恩慧用非常手段騙來的。

“恩慧，快救救我外婆吧。”

我著急大喊。

恩慧說：“你真想救她？”

我用力點頭。

“她可不是什麼好人？”

我愣住幾秒，有點生氣了，“別亂說，我外婆對我很好。”

“很好？”恩慧掃一眼我穿著的婚服，“那她就不會給你穿這樣的衣服，分明是想讓你死。”

我自然是不信，堅持要救我外婆。

恩慧背過身去，指著不遠處的山頭，“那裏住著山神，他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但你必須交出你最寶貴的東西。”

“好，我現在就去找他。”

為了外婆，我義不容辭。

恩慧叫住我，給了我幾張黃符還有一個類似於八卦鏡之類的小物件。

隻是上麵雕刻的是蛇，看著就跟真的一樣，所以有點嚇人。

我拿了恩慧給的東西，衝到院子把已經昏迷過去的外婆背進屋裏。

我想起什麼，拿了外婆平時最寶貝的小箱子，從裏麵找了一些藥丸給外婆吃下。

恩慧就在旁邊搭把手。

安頓好外婆後，我告別恩慧出門去找山神。

恩慧說反正她也沒事順便帶我一程，我對她無不感激。

離開家前，我去鄰居那裏求他們幫忙看一下我外婆。

還好我外婆平時在村裏的聲望挺高的，所以鄰居很樂意幫我這個忙。

我和恩慧急匆匆走在夜色裏，隨著時間的過去，我們來到了恩慧所說的山神住的地方。

“就是這了。”恩慧有些興奮推開門。

4

這看起來像是個土地廟，維護得還挺好，裏麵還有在燃燒的香燭。

可我從來沒聽外婆說過這山上還有一個這樣的地方。

恩慧在裏麵對我招手，示意我趕緊進去。

我收起臉上的不安，不急不慢跟上。

“這就是山神了，你有什麼就跟他說，如果米上麵的筷子不倒下，就代表山神同意你的請求。”

恩慧遞給我一雙筷子。

“你看起來對這裏很熟。”我貌似不經意問一句。

恩慧的眼神裏快去閃過一抹不自在。

即使她掩蓋得非常好，但還是被我看到了。

“我之前來過。”恩慧假裝忙碌起來。

我跪在蒲團上，對著那個所謂的山神雕塑祈禱外婆平安醒來，然後把筷子插進米裏。

但筷子掉了！

“你是不是不夠誠心？”恩慧問。

我沒有回答。

恩慧著急了“你得說出你願意給山神的東西。”

我幽幽看著她，似笑非笑問：“你覺得我最寶貴的是什麼？”

“當然是你自己。”恩慧拔高聲音。

“所以這就是你把我引誘來這裏的目的。”我語氣淡淡。

恩慧一時愣住，等她反應過來，麵容逐漸猙獰。

“看來你比我想的聰明。”

“所以你的目的是什麼？”我慢條斯理低頭整理衣服，“應該我能起到什麼作用？”

“你的作用可大了，山神點名要你，他就完成我一個願望。長生！”

5

我看恩慧兩眼發光的樣子就知道她魔怔了。

“哪有長生，你被騙了。”我諷刺一笑。

“閉嘴，乖乖喝下它。”恩慧拿出一樣東西。

我抬手推開。

恩慧忽地抓住我的手，一條黑色的小蛇從她袖子爬出來，順著我的手臂對著我警告吐信子。

“這是劇毒蛇，一口就能讓你當場斃命。”恩慧露出得意的笑。

我渾身發冷，這輩子最討厭就是爬行動物。

“給我！”我大喊一聲。

不是怕死，而是不想被折磨。

恩慧把東西給我。

我毫不猶豫喝下。

恩慧頓時鬆口氣，喚回毒蛇。

她轉過身，虔誠跪在山神麵前，嘴裏喃喃，“最偉大的山神，這是第一百零八個少女，請您笑納。”

“原來村裏的女孩時不時失蹤是你搞的鬼。”我擰緊眉，聲音清冷。

“那是她們的父母自願的，為了生個兒子。”恩慧冷哼一聲。

我才明白，為什麼我媽要把我送走。

原來是擔心恩慧。

“你媽真是愛自作聰明，山神的所有物她怎麼敢亂來，那是要遭到報應的。”恩慧目光淡淡。

我心咯噔一下，慌張追問：“你把我媽怎麼樣了？”

恩慧起身滿臉愜意，“喂狗了。”

6

我憤怒至極要跟她拚了。

可不是恩慧的對手，她輕輕鬆鬆製服我，將我打暈。

等我再次醒來，發現自己在一個散發著血腥味的地方。

地上都是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骨頭，幾個大籠子裏關著長得幾乎有一頭驢高大的狗。

它們的肚子很大，嘴裏不停發出痛苦的聲音

恩慧走了進來，在狗旁邊搗鼓一番，抱出一個哇哇哭的嬰兒。

我yue了，瘋狂吐。

狗生人！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這個想法從我腦海裏閃過，本來有些模糊的視線變得清晰。

我用力咬破嘴唇，疼痛讓我徹底清醒。

什麼人骨頭，血全都沒了。

這分明就是一件很簡陋的屋子，而那些被我看成是狗的其實是女人。

她們的樣子我還挺熟悉的，正是村裏失蹤的那些女孩。

這屋裏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應該就是因為這才會讓我產生幻覺。

不對，應該說是讓所有人都有了幻覺。

恩慧把嬰兒高高舉起，那渾身血淋淋的畫麵特別令人反胃。

“又一個兒子。”恩慧喃喃自語。

接著她抱著出去了。

屋裏的血腥味更重。

那邊在活動的狗，不，應該說是女人已經停下來，她挪到一旁休息。

我看到那遭殃的人動了下露出臉。

我呆住了！！！

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手指因為用力緊繃著。

怎麼是他？！

一個打死我都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