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和男朋友都窮得交不起學費。

他教人彈鋼琴，我隻能當啤酒小妹。

當我端著一打啤酒走進包廂的時候，卻看到男朋友穿得西裝革履，戴著名牌手表，懷裏還摟著另一個女人。

1

「穆文星，你不是說你在上鋼琴課嗎？！」

我將手中端著的一打啤酒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啤酒瓶的碎片飛濺，劃破了我廉價的黑絲襪，鮮血滲出，我卻感覺不到疼痛。

「龐寧......」

穆文星想衝上來檢查我的傷口，卻被我一腳踢開。

「別惺惺作態了，穆文星！」

「還是，我該叫你穆大少爺呢？」

穆文星平日裏都和我一樣，隻穿閑魚上淘來的二手便宜貨。

如今卻身著名牌西裝，手腕上戴著價值不菲的手表，貴氣逼人。

「龐寧，你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穆文星急切地想解釋，沙發上的女人扭著胯走到他的身旁，嬌嗔地問：

「文星，怎麼了？」

她的五官明豔動人，一雙媚眼蘊含著萬種風情，深V的小黑裙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咦，這不是龐寧嘛？」

殷曼欣語氣輕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通。

「龐寧，你真是越活越倒退了，竟然跑到雞窩裏來打工。」

「穆文星那麼有錢，怎麼一分都沒給你花？」

我攥住KTV發的廉價迷你短裙，嘴唇發緊。

殷曼欣隨即摟住了身旁的穆文星，嘟起性感的紅唇撒嬌：「文星，我最近看上了LV最新款的包包，你一會兒陪我去買好不好......」

穆文星為難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無奈地說：「不是剛給你買過一個嗎，怎麼現在又要？」

「上次那個人家背膩了嘛......」

我盯著這對渣男賤女，本以為自己該氣得發抖，語氣卻異常地平靜。

「穆文星，我為了湊齊你的學費，自輕自賤跑來這裏當啤酒小妹。」

「短得快露出內褲的裙子，廉價的黑絲襪，還有誇張的兔耳朵，甚至時不時還會被人揩油，但當我想到你湊不齊學費時苦惱的樣子，我都忍了......」

「可我推開包廂的門，卻發現你穿得光鮮亮麗，懷裏摟著殷曼欣。」

「穆文星，你對得起我嗎？」

昏暗的包廂裏，是滿地的啤酒瓶碎片，和滿腔憤怒的我。

「龐寧，其實我和曼曼什麼都沒發生......」

「是她......」

殷曼欣輕蔑地盯著我，美麗的紅唇吐出的話殘忍異常。

「龐寧，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沒長進，怪不得沈默當年不要你。」

「穆文星是為了報複沈默才追的你，你不會不知道吧？」

2

殷曼欣說的話猶如刀子，一刀一刀，狠狠地在剜我心上的血肉。

「當年你和沈墨分手，穆文星就想著玩玩你，沒想到你還真的上鉤了！」

「你知道文星怎麼跟我說的嗎？他說他把當年沈默做的事再對你做一遍，你就愛上他了。」

「龐寧，你不會還對沈默念念不忘吧？」

「不過......」

「穆文星隻會像當初沈默拋棄你一樣，選擇我。」

我站在溫暖的包廂裏，卻覺得周身寒冷無比，如臨冰窟。

與此同時，我腦袋裏最後一根名為理智的弦，徹徹底底地斷掉了。

「賤人，你去死吧！」

我操起桌上一瓶沒喝完的啤酒，朝著殷曼欣的頭上砸去。

殷曼欣嚇呆了，沒躲。

在啤酒瓶即將落到她頭上的瞬間，被一隻伸出的手臂擋住。

啤酒瓶應聲碎裂，鮮血染紅了西裝袖，順著手臂流下，滴落在地板上。

穆文星擋在殷曼欣麵前，苦笑地看著我。

「龐寧，對不起，是我騙了你。」

殷曼欣捂住穆文星手臂上的傷口尖叫：「龐寧，你這個瘋婆子竟敢打人，我要讓你去坐牢！」

我無所謂地扯下頭上的兔耳朵，甩到她的臉上。

「隨你便，殷曼欣，老娘進局子前也會殺了你當墊背的！」

我看向穆文星。

「穆文星，祝你們這對渣男賤女百年好合，天長地久，別再來禍害別人！」

3

昏暗逼仄的地下室，陰暗潮濕，沒有窗戶，隻有樓梯口偶爾射進來的陽光。

因為室友的霸淩，我和穆文星搬了出來。

我們拚命地找兼職，存錢，攢學費。

日子雖然窮，但過得很快樂。

可嘲諷的是，我和穆文星的相遇其實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陰謀。

他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貴公子，我則是實打實的窮光蛋，被當作有錢人的飯餘消遣。

可那又有什麼辦法呢？作為窮人就算是被人耍了也隻能吃啞巴虧。

我從房間裏找出穆文星所有的東西，一股腦扔進了腳邊的紙箱裏。

我正準備搬起紙箱拿去丟掉，卻發現樓梯口的陽光突然消失了。

我疑惑地抬頭，就看到穆文星站在門口，胳膊上打著繃帶。

他被啤酒淋濕的西裝上還沾著血跡，樣子十分狼狽，像是急匆匆跑來的。

「龐寧，你真的要和我分手嗎？」

「我發誓，我一開始是真的想玩玩你，但最後我......」

我打斷穆文星，冷冷地說：「夠了，穆文星，我們已經結束了。」

穆文星拉住了我，用乞求的語氣對我說：「龐寧，我求求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之前，沈默處處壓我一頭，我一直懷恨在心，後來我聽說你們分手了，我就試著接近你來報複他，想等你愛上我之後再把你狠狠拋棄，但最後我沒想到......我真的愛上你了......」

「我和殷曼欣真的什麼都沒有，她隻是我爸故交的養女，聚會結束後約我，我不好拒絕，那晚她勾引我，我一時上頭就......」

「龐寧，你以後不用再去兼職了，我有錢，我之前沒有告訴你真相是怕你會離開我，現在你知道了，我也不需要再藏了。」

穆文星緊緊抓住我的手腕說：「我們還像從前那樣好不好，龐寧？」

我則惡心地甩開了穆文欣的手。

「穆文星，你也不必裝的深情款款，殷曼欣勾引你，你不動心的話會上鉤嗎？一個巴掌拍不響！」

「你也並不愛我，你隻不過是沒吃過苦，和我在一起的窮苦日子讓你覺得比較新鮮罷了」

「但你不知道的是，你覺得新鮮有趣的生活對我來說卻早就過夠了！」

「我受夠了無休止的打工，我受夠了別人的白眼和看不起，我也受夠了別人的玩弄！」

「而且，你用我來報複沈默的計劃也失敗了，因為沈默根本就不愛我，他像你一樣，把我拋棄了！」

我氣喘籲籲地一口氣說完，眼角有淚水流出。

我抹了把眼淚，然後把箱子裏的東西都倒在了穆文星身上。

「滾吧，穆文星，別讓我再看到你！」

穆文星退後兩步，雙眼通紅地望著我說：

「你就真的愛過我嗎，龐寧？」

「你敢說自己不是在我身上找沈默的影子？」

「滾！」

我大聲喊道。

穆文星走了，隻留下散落一地的東西。

我蹲在地上，無助地哭了起來。

一個手掌大小的毛絨胡蘿卜鑰匙扣映入我的眼簾。

這是我之前送給沈默的定情信物，分手的時候被他當垃圾一樣丟在我的腳下，不知道什麼時候混進了箱子裏。

我把它狠狠地丟在牆上泄憤，一張卡片從鑰匙扣裏掉了下來。

我撿起來一看，是一張銀行卡。

4

卡裏有兩百萬。

剛兼完職，站在ATM機前的我如遭五雷轟頂。

這張卡的密碼，我剛剛試了無數遍。

無論是沈默，還是穆文星的生日都不對。

我甚至去學校的校花論壇上搜了殷曼欣的生日，也不對。

最後我輸入了一個最不可能的答案，我的生日。

進去了。

這張卡是給我的。

我被巨大的喜悅擊中，同時卻又陷入了困惑的漩渦。

這卡是誰給我的？

是穆文星給我的分手費嗎？

不可能，這個胡蘿卜後麵的暗袋十分隱蔽，隻有作為縫製人的我知道。

而我隻告訴了一個人。

那，就是沈默。

沈默哪來的那麼多錢呢？

而且，沈默明明那麼討厭我。

5

我和沈墨出自一家孤兒院，殷曼欣也是。

來孤兒院的領養人，通常隻會領養看起來聰明漂亮的孩子。

沈默性格沉靜，長長的睫毛，白皙的皮膚，容貌精致，安靜坐著的時候像個天使。

殷曼欣性格活潑，大眼睛，高鼻梁，五官明豔，穿上洋裝就像一個漂亮的芭比娃娃。

他們是最有可能到了年齡被領養走的孤兒。

而我，什麼都普普通通，站在沈默和殷曼欣身邊就像個土豆。

我喜歡纏著沈默，不隻是因為他長得好看，還因為他雖然平時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當我被其他孤兒欺負的時候都會出手幫我。

當時我和殷曼欣的關係也沒有現在這麼壞。

她雖然嘴上嫌棄沈默多管閑事，可轉頭就去找院長可憐兮兮地告狀。

後來，孤兒們被領養的年齡到了。

沈默和殷曼欣早早地就被一家富人預訂了。

走之前，我哇哇大哭。

沈默輕聲安慰我：「龐寧，放心，我和曼曼我會討養父母歡心讓他們也收養你的。」

果不其然，一年之後，沈默和殷曼欣帶著養父母來辦理我的收養手續。

我如願以償和沈默生活在了一起。

養父母家很富裕，養父慈祥，養母溫柔，還有我的兩個要好的小夥伴。

我過上了天堂般的生活。

我向沈默告白，但被他拒絕了。

沈默為難地看著我。

「龐寧，我也喜歡你，但現在還不行。」

「為什麼不行？」

沈默不回答，隻是說再等等。

從那之後，沈默好像刻意疏遠了我，經常和殷曼欣待在一起。

直到某天，我推開了沈默房間的門，發現殷曼欣躺在他的床上，殷曼欣也不逞多讓。

他把我親手給他做的毛絨胡蘿卜鑰匙扣丟在我的腳下。

「龐寧，我喜歡的人是殷曼欣，你不要再纏著我了。」

「你實在太礙眼了，明天我會讓養父母把你趕出去，你以後就自食其力吧。」

殷曼欣則一臉得意地在床上看著我。

6

我手機裏沒有沈默的聯係方式。

關於他的一切，我刪的幹幹淨淨。

猶豫片刻，我還是撥通了殷曼欣的電話。

「喂？」

「我是龐寧，你來學校奶茶店一趟。」

「你有病吧，龐寧？」

「我想問你沈默的事。」

殷曼欣沉默了兩秒，同意了。

我點了兩杯紅棗奶茶，遞給了對麵的殷曼欣一杯。

「龐寧，你真窮酸，竟然請我喝這種東西！」

我嘬著吸管毫不在意。

「你知道沈默在哪嗎？」

殷曼欣輕蔑地看了我一眼。

「怎麼，你想他了，你不會還喜歡沈默吧，龐寧？」

我搖搖頭。

「他有東西落在我這了。」

「什麼東西？」

我猶豫著要不要把銀行卡的事情告訴殷曼欣，卻聽到殷曼欣嗤笑了一聲。

「你不會覺得我想要沈默的東西吧？」

「殺人犯的東西，我才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