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家裏貧窮,所以我從小到大的生活格外的艱苦。
那時候,我天天都是饅頭配鹹菜,吃肉是做夢才能有的事情。
而餓著肚子,對於十六歲的我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
就在這個時候,女同桌何婉清竟然偷偷贈了我3年飯票!
她的恩情我一直記在心裏,直到十年後。
那時我功成名就,而何婉清卻家道中落了。
此時,我毅然決然的找上了她......
0
1987年的那個開學日,我第一次見到何婉清。
她穿著淺藍色的連衣裙,安靜地坐在教室後排。
梳著一條細細的麻花辮,辮梢係著白色的蝴蝶結。
班主任點名時,她怯生生地站起來,聲音輕柔得像春天的細雨。
那時候的我怎麼也想不到,這個看起來嬌貴的女孩會在日後成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開學第一天的課間,我站在走廊上,看著操場上嬉戲的同學們。
他們都朝氣蓬勃的聚在一起,有說有笑,談論著暑假的見聞。
而我卻不敢靠近,因為身上的補丁衣服會讓我顯得格格不入。
就在這時,何婉清出現在我身邊:"你在看什麼?"
她的聲音很輕,我頓時愣了一下:"沒什麼,就是...看看風景。"
"你看,那片梧桐葉的顏色真好看。"
她指著遠處的樹,突然拿出一個素描本,快速地勾勒起來。
我偷偷瞄了一眼她的畫,簡單的幾筆就勾勒出了梧桐樹的意境。
那一刻,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藝術的魅力。
分座位那天,我忐忑不安,因為以往的同桌都因為我身上的補丁和舊衣服而躲著我。
輪到我時,班主任略作思考,指了指何婉清旁邊的空位。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不知道這個看起來優雅的女孩會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嫌棄我。
但何婉清隻是大方地衝我笑笑,把自己的課本整齊地擺在桌麵上。
我注意到她的課本都包著精美的書皮,鉛筆盒裏的文具一看就價值不菲。
相比之下,我破舊的課本和隻剩半截的鉛筆顯得格外寒酸。
坐下之後,她突然說道:"你的語文成績很好,我看到你上次作文得了滿分。"
還是第一次被人誇,我有些不好意思:"還行吧。"
"我很羨慕會寫作的人,"她認真地說,"他們能用文字創造一個世界。"
那是我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評價寫作。
在那個年代,大多數人都覺得寫作是無用的,隻有學習好才是正道。
02
我父親是個修自行車的,那時候常年在街口支著個小攤,風裏來雨裏去。
他的工具箱上貼著一張泛黃的照片,是母親生前和我們的合影。
母親走得早,家裏還有個上小學的妹妹需要照顧。
每天清晨,我都會看到父親佝僂著背影,推著工具箱出門。
他的咳嗽聲越來越重,卻總是說不礙事,執意不去醫院。
有時候我偷偷數著他的醫藥費,想著要是能多賺些錢,就讓父親好好看病。
反觀何婉清的家庭,她父親開著全縣最大的木材廠,在我們縣城也算是個響當當的人物。
他們家住在縣城最好的小區裏,據說家裏的客廳比我們的整個房子還大。
但何婉清從不擺架子,反而總是默默關心著身邊的人。
我常常看到她把零食分給班裏家境困難的同學,或是把自己的文具借給需要的人。
她說這是她媽媽教的:"有能力的人更要懂得分享。"
最讓我難忘的是何婉清的畫。
課間時,她總是拿出素描本,認真地畫著什麼。
有時是窗外的梧桐樹,有時是教室裏的同學,還有時候是一些充滿想象力的小人兒。
我偷偷看過她的素描本,上麵畫滿了生活中的溫暖瞬間。
有清潔工大爺專注掃地的背影、門衛叔叔給小貓喂食的場景,還有同學們在操場上奔跑的身影。
每一幅畫都充滿了生命力,仿佛能聽到畫中人的笑聲。
那時的我,正努力寫著自己的小說,雖然稚嫩,但我堅信文字能帶我逃離現實的困境。
我寫著寫著就會忘記家裏的困境,忘記身上打著補丁的衣服,沉浸在屬於自己的世界裏。
何婉清發現我的小說本後非常感興趣,她笑著說道:
"要不要我給你的故事配畫?文字和畫作結合,會讓故事更生動。"
就這樣,我們開始了第一次合作。
我寫一個關於追夢的故事,她就畫一個踮著腳尖夠星星的小女孩。
我寫一個關於友情的故事,她就畫兩個手拉手奔跑的孩子。
每一次的配合都讓我們很興奮,仿佛找到了最好的合作夥伴。
生活的艱難在午餐時間表現得最為明顯。
我的午飯永遠是幹饅頭配鹹菜,已經記不清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多久。
每到午飯時間,我就躲在教室的角落,看著同學們說說笑笑地去食堂。
那種感覺,就像被關在玻璃罩子裏,看著外麵的世界卻觸碰不到。
何婉清很快發現了我的窘境。
記得那是個特別冷的中午,我正準備啃我的幹饅頭,她突然把自己的飯盒往我這邊推:
"啟明,你嘗嘗這個,我媽今天做了紅燒肉,味道特別好。"
我頓時被驚住了,下意識地搖頭:"不用了,我......"
"別客氣,我一個人吃不完的,你要是不幫我吃,就要浪費了。"
她說著,直接就動手把一塊紅燒肉夾到了我的饅頭上。
那是我在進入高中後,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菜。
從那以後,何婉清總是說帶多了飯菜,一定要分給我一些。
起初我很不好意思,後來慢慢也就接受了。
她總是那麼自然,讓我感覺不到一絲施舍的意味。
直到有一天,我在課桌裏發現了一疊嶄新的飯票,上麵還附著一張字條:"學校補助"。
那一刻,我呆呆地看著這些飯票,心裏湧動著說不出的滋味。
我拿著那疊飯票去找班主任確認,得到的答案卻是學校從未有過這樣的補助政策。
我心裏隱約猜到了什麼,但始終沒有說破。
每個學期開始,我的課桌裏都會準時出現一疊飯票,數量剛好夠用三個月。
我注意到何婉清每次去食堂,都會多買一些飯票。
她總是說提前買便宜一些,但那些"提前買的飯票",我再也沒在她手中看到過。
記得有一次下雨,我們都沒帶傘。
何婉清說要去食堂買飯票,讓我在教室等她。
透過雨簾,我看見她打著傘快步走向食堂,然後在窗口停留了很久。
那天下午,我又在課桌裏發現了新的飯票。
那年冬天特別冷,我的布鞋已經開了口,襪子總是被打濕。
何婉清發現後,第二天就拿來一雙新棉鞋,說是她哥哥的舊鞋,讓我千萬別客氣。
我低頭看那雙鞋,嶄新的鞋麵上連一點磨損的痕跡都沒有。
但我什麼都沒說,默默地收下了。
那個冬天,我的腳終於不再冰涼。
不久後,她又找了個"處理舊衣服"的借口,給了我一件羽絨服。
"我哥哥長高了,這件穿不了了。"她說著,把衣服塞給了我,"扔掉太可惜,你穿正合適。"
我知道,她根本就沒有哥哥,這個小小的謊言,包含著多少善意和體貼。
03
高二那年,我的寫作有了起色,一篇小說在市裏的比賽中得了獎。
獎金雖然不多,但對我來說是一個重要的肯定。
何婉清是第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人。
那天放學後,她特意帶我去了學校後麵的小花園。
"我有東西要送給你。"她從書包裏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
我接過後打開一看,發現竟然是一支鋼筆,還是很貴的那種。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我想把盒子還給她。
她卻堅持道:"這是我攢零花錢買的,你的字那麼好看,用好筆寫出來的故事一定更棒。"
就在這時,何婉清父親的車停在了校門口,她匆匆把鋼筆塞給我就跑了。
我站在原地,看著那支筆在夕陽下泛著光,心裏漾起一片溫暖。
高三上學期的時候,何婉清開始頻繁請假。
起初她說是感冒,後來我才知道,是她父親的木材廠出了問題。
有一天早上,她來得格外早,我發現她的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
"怎麼了?"我生怕她不開心,於是輕聲問道。
她搖搖頭,強撐著笑了笑:"沒事,就是最近睡得不太好。"
但我還是注意到,她的午飯從豐盛的盒飯變成了簡單的包子。
偶爾的時候甚至會和我一樣,隻帶個饅頭。
高考臨近,壓力越來越大,我們都在拚命複習,卻總覺得時間不夠用。
有時候半夜醒來,會看到教室裏還亮著幾盞燈,何婉清常常也在其中。
"你的畫畫得怎麼樣了?"有一天,我問她。
"已經很久沒畫了,"她淡淡地說,"現在家裏的情況,可能上不了美術學院了。"
我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那段時間,我經常看到她對著素描本發呆,眼神裏充滿了迷茫。
高考成績出來那天,我考上了一所普通大學,但因為沒錢,最終還是選擇了南下打工。
何婉清的分數夠上美術學院,但她父親突然決定帶她去外省發展。
臨別那天,她畫了一幅畫給我。
畫上是個背著行囊的小人,旁邊寫著一句話:"不管去哪裏,都要帶著夢想。"
"這是我最後一幅畫了。"她說。
我看著她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街角,心裏堵得慌。
那時候我們都不知道,再見麵時,一切都將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