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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老劉,這是我那份菜錢。"

我遞過去一卷零錢,丈夫根本沒有客氣,直接收下了。

退休後的日子,丈夫要求AA製,這讓本該溫馨的小家多了幾分生疏。

我現在63歲,活了半輩子,卻從未想過婚姻也能精打細算。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鬢角的白發不知何時又添了幾根,我頓時狠下了心。

前半生我為孩子、為丈夫操勞,現在我要為自己而活。

打定主意後,和丈夫有關的一切我都不理了。

沒想到這個春節,我們家裏會因為AA製變得如此特別......

0

一年前,我和老劉雙雙退休。

那時的生活就像一杯溫熱的茶,平淡中透著淡淡的甜。

每天早上我都會準時起床給他熬一碗養生粥,配上可口的小菜。

看著他吃得心滿意足的樣子,我總覺得再辛苦也值得。

老劉總是笑嗬嗬地說:"還是你煮的粥最香。"

這句話說了三十多年,我從未覺得膩。

有時我會開玩笑:"那是,這可是我的獨門秘方,咱們兒媳都學不會。"

他聞言則會很配合,得意地挺起胸膛道:"這福氣是留給我一個人的。"

午飯過後,我們就手挽著手在小區裏散步,春日的陽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說不出的舒服。

小區裏的老張看到我們,頓時就打趣:"你們這是去約會啊?"

老劉總會接話:"那是,這是退休了的福利。"

我們兩個恩愛的樣子,惹得旁人羨慕不已。

我心想,這就是我想要的退休生活。

每天能和相守一生的人安安靜靜地待在一起,說說話、散散步,好不自在。

誰能想到,這樣的好日子沒過多久,就被一場"變革"徹底打破了。

那是去年春天的一個早晨,庭院裏的櫻花開得正豔,粉白的花瓣隨風飄落,像是在下著花雨。

我正準備去陽台收衣服,老劉卻一反常態的坐在餐桌前,神色嚴肅地叫住了我:

"老伴,坐,我有事要和你說。"

他的表情讓我心裏一緊,我連忙在他對麵坐下:"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老劉擺擺手:"不是。是這樣,咱們退休了,收入少了。”

“我想了想,以後家裏的開支,咱們AA製吧。"

聽到這話,我手裏的筷子差點掉在地上。

我抬頭看著這個相伴三十多年的男人,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結婚這麼多年,我們雖然各自管錢,但家裏的柴米油鹽、日常開銷都是我在操持。

現在他突然提出AA製,讓我感覺既震驚又心寒。

"你認真的?"我直直的看著他的眼睛,試圖從他臉上找到開玩笑的痕跡。

他是不是在跟我開玩笑?是不是最近看了什麼新潮的綜藝節目,有了新想法?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老劉卻一本正經地說:

"當然認真的!這樣更公平,也能避免以後的矛盾。"

"現在很多年輕人不都這樣嗎?這樣多好,各花各的錢,互不拖欠。"

"他們是年輕人,我們都一把年紀了..."

我的聲音有些發顫,可老劉打斷了我:"年紀大小和過日子方式有什麼關係?"

"你看現在物價這麼高,退休金又不多,這樣管錢多清楚。"

記得那天我在廚房裏洗碗時,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水流聲掩蓋了我的啜泣,但那種心酸卻怎麼也衝不走。

三十多年的婚姻,在他眼裏就這麼簡單嗎?

窗外的櫻花依舊在飄落,我卻想起了三十年前的那個深夜。

那時候,為了給他湊手術費,我偷偷把自己的金項鏈賣了,那是婆婆留給我的唯一一件首飾。

那時候,老劉躺在病床上,緊緊握著我的手說:"有你真好。"

現在倒好,他要和我算得清清楚楚。

鄰居小李送了些剛醃好的鹹菜來,看我眼眶紅紅的,關切地問:"嫂子,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就是切蔥花迷了眼。"我隨便找了個借口。

最終,即便心裏很不情願,可我還是點了點頭。

也許是這些年太習慣了退讓,也許是不想在退休後的生活開個壞頭,所以我忍了。

我對自己說,就算AA製,我們不還是夫妻嗎?

我總安慰自己,也許他是對的,AA製生活更“公平”。

可是心裏那個疙瘩,卻總也解不開。

就這樣,我們開始了退休後的AA製生活。

02

那個陽光明媚的早晨之後,家裏的一切都變了樣。

起初隻是柴米油鹽要分攤,後來連水電費、物業費也要算得清清楚楚。

老劉甚至買了個專門的記賬本,密密麻麻地記著每一筆開支。

日子就這麼被老劉的記賬本切割成了一塊塊碎片。

那天他坐在餐桌前,捧著一個嶄新的紅皮記賬本,一筆一畫地記著:

"八月份,電費89.5元,水費45.2元,煤氣費..."

他認真地翻著賬本說:"上個月的電費怎麼這麼高?你看,比前個月多了二十多塊錢。"

他皺著眉頭,一臉嚴肅,仿佛在查什麼賬目錯誤。

"可能是天熱,開空調多了吧。"我隨口應答,心裏泛著一陣陣苦澀。

記得去年這個時候,他還會心疼我說:"天這麼熱,你多開會空調。"

現在,他卻仿佛變了一個人般,掏出計算器按得啪啪響:

"那這部分是兩個人的,要平攤,一人十塊五毛七。"

聽著他一板一眼的語氣,我突然覺得很可笑,卻又笑不出來。

這個家,什麼時候變成了一筆筆需要算清的賬目?

周末去超市購物,更是成了我最難熬的時刻。

以前共同的購物活動變成了各買各的,連超市推車都推兩輛。

老劉的購物車裏總是堆滿了他愛吃的零食和水果,特別是那種五六十塊一斤的提子。

以前都是我偷偷給他買的,現在他自己買了,卻連讓我嘗一口的意思都沒有。

而我的推車裏隻有最基本的生活用品——最便宜的洗衣液,打折的衛生紙,還有一些便宜的蔬菜。

曾經琳琅滿目的超市貨架,現在隻剩下了價格標簽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收銀台前的場景更是讓人心酸。

"阿姨,要分開結賬嗎?"年輕的收銀員問。

她的眼神裏帶著疑惑,大概在想,這對老夫妻怎麼連購物都要分得這麼清楚?

"對,分開。"老劉搶著回答,理直氣壯的樣子讓我心裏一陣刺痛。

我低著頭整理購物袋,不敢看收銀員詫異的眼神,生怕從她眼裏看到半點同情。

每次買菜回來,我都要把小票給他看。

他會戴著老花鏡,仔細核對每一項支出,然後把屬於他的那份錢給我。

有一天下著雨,我淋得半濕,手裏還提著沉甸甸的菜。

他卻坐在沙發上,對著小票算錢:"這個青菜是不是買貴了?隔壁菜市場好像便宜點。"

我看著窗外的雨,想起了那年他下崗時的場景。

那時我二話不說把積蓄都拿出來,支持他做小生意。

記得他拿著我的存折,眼裏含著淚說:"有你真好,咱們一起打拚。"

可現在,他怎麼連買菜都要精打細算?

那個說要和我一起經營這個家的男人,怎麼變成了每天盯著票據算錢的會計?

"你說話啊,這青菜到底是不是貴了?"他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

我看著他,突然說:"是啊,貴了。下次你自己去買吧,省得我又買貴了,讓你心疼錢。"

他愣了一下,訕訕地放下了計算器,但第二天,我發現他真的自己去買菜了。

那一刻,我感覺心裏有什麼東西碎了。

03

這種生活方式很快就帶來了更多改變。

以前我買菜總會考慮他的口味,特意買些他愛吃的。

記得他最愛吃我做的紅燒肉,每次我都會用婆婆教的配方,燉得酥爛入味。

那時他總說:"還是你做的紅燒肉最香。"

可現在,我開始精打細算,隻買自己需要的,一葷一素的簡單搭配,夠自己吃就行。

有天,老劉的老同事來家裏玩,我隻炒了幾個青菜。

老同事笑著說:"劉哥,你這夥食也太清淡了。”

“記得你以前最愛吃你媳婦做的紅燒肉,那味道現在想起來都流口水。"

老劉尷尬地笑笑:"現在要注意養生,少吃肉。"

等客人走後,他問我:"老伴,今天怎麼又是青菜豆腐?來客人也不做點好菜?"

"你想吃肉自己去買啊,我這份錢隻夠買這些。"我淡淡地回答。

看著他失望的表情,我心裏也不好受,但既然他要AA,那就要貫徹到底。

每次這樣的對話過後,家裏就會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

電視機的聲音開得特別大,卻掩蓋不住兩個人之間的疏離。

生活中的溫情在不知不覺間流失,就像秋天的落葉,悄無聲息地飄走了。

記得那是一個陰雨連綿的下午,我去附近菜市場買菜。

雨下得很大,我忘了帶傘,隻能用塑料袋擋著頭飛快往家跑。

等到家時,已經全身濕透了。

以前遇到這種情況,老劉肯定會心疼地給我遞毛巾,幫我擦頭發。

嘴裏還會關切的埋怨我:"怎麼不打傘?這麼大雨,著涼了怎麼辦?"

可現在,他隻是抬頭看了一眼,繼續看他的電視。

電視裏正放著他最愛看的新聞聯播,他連聲音都懶得調小。

我站在門口,看著自己滴落在地板上的水漬,突然覺得很可笑。

這就是他要的"公平"嗎?難道連關心都要按份額來分配?

"地板擦幹淨啊,別留水印。"他頭也不回地說。

我攥緊了手裏的菜,沒說話,徑直去拿拖把。

04

有一次,我看他在咳嗽,於是買了一袋橘子。

遞給他時,他卻問:"這是你自己的還是算兩個人的?"

那一刻,我感覺我們不像夫妻,倒像是合租的室友。

"你要是覺得貴,就當我請你吧。"我把橘子放在茶幾上。

"那不行,要公平。"他從錢包裏掏出錢,"一半多少?"

看著他認真計算的樣子,我突然很想問他:"你數得清這些年我為這個家付出了多少嗎?"

但最終,我還是什麼都沒說,沉默的收了錢。

這樣的生活真的很荒謬。

每天早上醒來,看著枕邊這個熟悉的人,卻覺得比鄰居還要陌生。

最讓我心寒的是兒子兒媳來家裏吃飯那次。

那天早上,我特意去市場挑了最新鮮的菜。

本來想著孩子們工作忙,難得回來吃頓飯,多準備些他們愛吃的。

我蒸了兒子愛吃的大閘蟹、燉了兒媳喜歡的排骨湯,連老劉愛吃的紅燒肉都破例做了。

"媽,您太客氣了。"雅雅進門就聞到香味,高興地直誇,"最近工作忙,都想念您的手藝了。"

看著一家人圍坐在餐桌前,其樂融融的樣子,我感覺一切都值得。

誰知道老劉突然在飯後拿出計算器,擺弄了一會兒說:"今天的菜,你出多少,我出多少?"

"爸,你們這是..."兒媳雅雅驚訝地看著我們。

她是個溫柔善解人意的姑娘,平時最會照顧人感受。

我看得出來她努力控製著自己的表情,不讓尷尬表現得太明顯。

"現在我和你媽都AA製了,所以要算錢。"老劉理所當然地說,仿佛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你們年輕人不是也這樣嗎?這樣清清楚楚的,多好。"

"但是爸,那是..."雅雅欲言又止,求助般看向兒子。

我低著頭,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一桌子的菜突然就不香了,剛才的溫馨氣氛蕩然無存。

我的手在桌子底下緊緊地攥著圍裙,指甲都快掐進肉裏。

兒子坐在那裏,筷子捏得緊緊的,指節都發白了。

我看得出來他在強忍怒氣,最後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地放下筷子,起身去廚房倒水。

"這個螃蟹好像挺貴的..."老劉還在那裏算著賬,"要不螃蟹算你的,排骨算我的?"

"爸!"兒子終於忍不住了,手裏的水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您能不能別這樣?"

"我怎麼了?"老劉一臉無辜,"這不是很正常嗎?"

那天的午飯就在這種尷尬的氣氛中結束了。

送走孩子們,我站在廚房裏洗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老劉走過來遞給我一張紙幣:"這是我那份的錢。"

那天之後,孩子們來家裏吃飯的次數明顯少了。

以前每個周末都會來陪我們吃頓飯,現在偶爾來也總是說吃過了,或者直接帶些熟食來。

雖然他們找各種借口,什麼加班啊、約了朋友啊。

但我心裏清楚,他們是不想看到這樣尷尬的場麵。

有天晚上,兒子單獨給我打電話:"媽,你和爸這樣AA製,真的好嗎?"

電話那頭,他的聲音充滿擔憂,我苦笑著說道:"他覺得這樣公平。"

我努力讓聲音聽起來輕鬆些,生怕兒子聽出我的難過。

"哪有父母這樣的...我和雅雅都覺得特別別扭。”

“雅雅說她從來沒見過長輩這樣的,她娘家爸媽恩恩愛愛的,哪會計較這些。"

"兒子..."我的聲音有些哽咽。

"以前多好啊,"兒子歎了口氣,"過年過節的,家裏熱熱鬧鬧的,現在..."

我聽出他話裏的心疼,眼淚一下子湧了上來。

卻又不想讓他擔心,於是忍著淚道:"兒子,媽沒事,你們要好好的就行。"

放下電話,我獨自在陽台上坐了很久。

樓下廣場上熱鬧的人群讓我想起從前,那時候我和老劉也會手牽手去跳舞。

日子雖然簡單,卻充滿了甜蜜,現在呢?一切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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