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罵人的是一對夫妻，男的看上去三十出頭，跟錢多餘年齡差不多，穿著一身阿瑪尼高定，也算是小康階級了。

女的也是三十歲左右，身穿一襲米黃色長裙，酒紅色的波浪秀發隨風搖曳，倒也是個小有韻味的少婦。

隻不過此時此刻，二人看向錢多餘的眼神全都充滿了鄙夷和厭棄，好像在大排檔擼串時突然踩了狗屎一樣，惡心極了。

“你以為現在大學生都像你一樣外冷內騷，安全褲套蕾絲？”

錢多餘收起手機，懶洋洋的掃了眼二人，不鹹不淡道：“要買就買，不買滾蛋，別耽誤老子做生意。”

像這種吃不到普萄說普萄酸的傻鳥，錢多餘一點都不慣著——那娘們看蕾絲內褲的眼神都快拉絲了，裝什麼白蓮花？

再說了，地攤位置選在這裏，是許曉柔定的，跟他有什麼關係？

女大學生們買不買的，也不是他能決定的啊！

“你怎麼說話呢？”

眼見妻子被人辱罵，男人坐不住了，當即出聲厲斥：“就你這樣還做生意，有你這麼對待顧客的嗎？！”

“哦，原來你們是顧客啊。”

錢多餘抬了抬眼皮，眼神滿含譏誚。

緊接著他拿出一張紙板，刷刷刷寫下幾個大字，放在了攤位上。

【傻子和狗——不賣！！！】

觸目驚心的六個大字，頓時就讓女人紅了眼。

“你你你……你敢罵我？！”

紅發娘們指著錢多餘，肥胖的手指塗滿了紅色指甲油，在霓虹燈的照耀下一晃一晃的，抖個不停。

她氣急敗壞的瞪著後者，怒罵道：“瞧瞧你長這尖嘴猴腮的樣，誰知道你這些東西是新的還是二手的，說不定是從哪偷過來的。”

“還不賣老娘，你真以為老娘看得上你這些破玩意？！什麼東西！”

如果說剛才的話隻是言語辱罵，那現在就已經上升到人身攻擊了。

老娘們上下嘴皮子一碰，錢多餘就成了偷女人s襪的變態色狼。

這帽子扣的，不可謂不大。

一時間，圍觀的群眾開始低聲私語，指指點點，甚至有些人看向錢多餘的眼神，已經變成了厭惡。

“我就說嘛，誰家好人在大學城擺地攤賣蕾絲啊？”

“就是，這不明擺著忽悠大學生不懂貨，坑孩子嘛。”

“你看左上角那塊的包裝，都爛了，說不定就被拆開過，也不知道被人用過幾次。”

議論聲如浪潮般跌宕起伏，刺耳難聽。

但錢多餘的內心，卻爽到了極致。

這節奏一點毛病都沒有，照這樣下去，地攤生意遲早要涼，補貼也能夠迅速到賬。

“咳！”

錢多餘幹咳一聲，隨手抄起左上角的爛包裝——這是搬貨時不小心掛爛的。

眾目睽睽之下，他將爛包裝舉到身前，淡然自若道：“是新的還是二手的，明眼人應該都能看出來，至於看不出來的傻子，我也懶得跟他們解釋。”

“看好了，包裝有問題的，我現場處理掉，一個不剩。”

撕拉~

撕拉——！

包裝袋連帶著裏麵的蕾絲，被錢多餘用力撕成了布條。

這玩意韌性還不錯，彈性更是比市麵上大多數的s襪要好，無論是質量還是性價比，都超出眾人的想象。

撕完爛包裝，錢多餘環顧四周，挑眉道：“今天開業大酬賓，所有物品免費贈送，一人三件，先到先得。”

“各位，想要的，就排好隊，過來領。”

話音落下，圍觀的群眾頓時傻眼了。

免費……送？

他們聽過開業大酬賓一律打八折七折，甚至三折四折的，免費送還是頭一次見到啊！

一時間，所有人都瘋了，擠破腦袋上前搶奪。

大夏人的通性——便宜可能沒好貨，但免費的，說啥也要搶一點，不要白不要嘛。

就算拿回去沒人穿，當個過濾器也行！

“哎哎哎，排隊排隊啊，不要搶，女士優先。”

“靠，你個兩百斤的大老爺們也過來領？”

“那個大媽，你少拿幾個，小心我告你搶劫啊。”

錢多餘頓時手忙腳亂，這些‘顧客’實在太瘋狂了！

被擠出攤位的夫妻傻傻愣在原地，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天底下竟然有人這麼蠢，擺地攤不賣東西，全部拿來送！

“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孩子，冷靜啊，誰知道他的產品幹不幹淨，二手的可一定不能用啊！”

紅發娘們拉著一名大學生，苦口婆心的勸慰。

女大學生一把掙脫對方油膩的肥豬手，不悅的斥道：“阿姨，您不要別攔著我啊，那些東西是不是新的，我還能看不出來？”

“這做工，這質量，擱網上幾十塊錢都買不到，現在免費送還不要，你傻還是我傻？”

“阿……阿姨？”紅發娘們滿臉不可思議。

“大媽，您不排隊就往後站站，別占著茅坑不拉屎。”又是兩名女大學生攜手而來。

“大……大媽？！”紅發娘們氣的臉都紅了。

平時出門別人都叫她小姐姐，剛畢業的小狼狗還有人找她要微信，現在竟然被人稱呼大媽，天殺的……為了幾件破蕾絲，你們眼都瞎了？！

現在的大學生，都這麼沒素質嗎？！

紅發娘們咬牙切齒，氣的心肝脾肺腎都快萎縮了，她擠過人群，麵朝群眾，高聲咆哮道：“擠什麼擠？！搶什麼槍？！”

“我先來的，我才是第一個顧客！”

尖銳的嗓門回蕩在空氣中，正在爭搶的顧客僅僅隻是安靜了一秒，便接著呼喊起來。

“這三個給我包起來。”

“那個紅色的蕾絲內衣，我要了。”

“這條黑絲有大碼的嗎？再拿幾條，多的我掏錢買。”

錢多餘頭大如鬥，一一回複：“免費的東西還給你包起來？拿口袋裝吧你。”

“你要你就自己拿，沒看我忙成啥了？”

“就三條，多了不賣！”

原本琳琅滿目的地攤，頃刻間隻剩下零零散散幾十條。

短短幾分鐘時間，錢多餘送出去了十之七八。

眼瞅著好款式都快被搶完了，紅發娘們也急了，她湊上前，恬不知恥的拿起幾條蕾絲，想趁著錢多餘沒注意偷兩條趕緊走。

反正也是免費送的，自己這也不算盜竊。

可她剛伸出手，一隻大手便鉗住了她的手臂，順勢望去，隻見地攤老板正笑眯眯的注視著她。

“那個……我確實是你的第一個顧客嘛。”紅發娘們滿臉尷尬。

錢多餘舉起紙板，敲了敲上麵的六個大字，微笑道：“剛才可是你自己對號入座的，現在又想當人？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