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見到顧景琛,是我被帶回顧家的一周後。
那個躺在床上麵色慘白的病弱少年。
那個在我體內種蠱,需要我血液的痛苦源頭。
那時年幼的我,被關在地下,終日不見天日。
顧景琛身體卻在我到來後,一天天地好轉。
他開始下地,開始在顧家自由活動。
由於輸血頻繁,顧景琛上學時也會帶上我。
貴族學校的孩子大都目中無人,小小年紀便知道羞辱人最直接的方式。
踏進教室的第一天,我就感受到了來自身邊的惡意。
“喲,這是哪來的土包子?也配和我們一起上學?”
“你們不知道嗎?她是顧少爺的專屬血庫,說白了就是個高級血奴!”
“真惡心,也不知道她的血幹不幹淨,別把什麼臟病傳染給顧少爺!”
我努力地想要忽視他們,找到一個角落坐下。
可他們卻不肯放過我,幾個人故意絆倒我,將我手中的書包也狠狠地扔在地上。
“哎喲,對不起對不起,沒看到你在這兒,你沒事吧?顧少爺的血奴,摔壞了可不好。”
我趴在地上去撿地上的書,一雙鞋在我身邊停住。
僅一瞬,鞋子從我麵前跨過。
顧景琛自顧自地找到座位坐下。
冷眼旁觀著他們將我的書包裏所有東西倒出、撕碎。
刺耳的嘲笑聲像針一樣紮在我的心上。
“好了,都少說兩句。”顧景琛終於開了口。
語氣裏沒有絲毫的維護,反而帶著一絲縱容。
“她身體弱,禁不起你們嚇唬。”
顧景琛的話,非但沒有製止住他們的嘲笑,反而讓他們更加肆無忌憚。
“顧少爺就是心善,對一條狗都這麼好。”
“那是,畢竟是每天都要吸血的狗,還是要好好養著的,萬一死了,顧少爺的血可就沒地方補了!”
顧景琛肆意地笑,卻讓我心寒地徹骨,眼淚止不住地落。
“哭什麼?這點委屈都受不了,以後還怎麼伺候我?”顧景琛對我開口。
“我......我隻是覺得委屈。”我哽咽著說道。
“委屈?你有什麼好委屈的?顧家好吃好喝地養著你,讓你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他語氣不耐。
“我......我隻是想得到一點尊重。”
“尊重?你也配?”顧景琛冷笑一聲。
“他們說的有錯嗎?你不過是顧家養的一條狗,一條用來給我續命的狗,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尊重?”
那一刻我才終於明白。
在顧景琛的心裏,我永遠都隻是一個卑賤低劣的血奴。
一個所有人都可以隨意踐踏的工具。
但我現在寄生於顧家無處可逃,不能反抗。
我更加謹小慎微,將那些嘲諷和惡意默默吞下。
在顧景琛麵前,我盡力表現得更加順從和乖巧。
他似乎很受用,在沒有人的時候又會對我很好。
帶給我一些吃的,又或是一些有趣的書籍。
而他也深知蠱毒帶給幼年的我,是怎樣的傷害。
每次蠱毒發作,我都被蝕骨的劇痛折磨得地上打滾。
甚至想過用自殘方式了解自己。
顧景琛抓著我,抱著我,任憑我在瘋魔地掙紮後漸漸平緩。
持續了整整二十年。
而蠱毒帶來的副作用,在我成年後變得更不受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