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將一人當做心頭摯愛。
為他忤逆父母,忍耐妾室的欺侮,甚至將宗門不傳秘法給了他。
功法大成時,他卻轉頭寵妾滅妻,不但將我囚禁,待我如豬狗,還將父親氣病,強奪衡陽宗。
我是在一個刺骨寒冷的冬天悄無聲息地死掉的。
他不知道的是,曾經的溫柔小意隻是在他麵前的偽裝。
重活一世,老娘忍他大爺!
1.
「姐姐,府裏醫者說隻有變異木靈根修行者的心頭血才能穩固住胎兒,為了笙哥,您肯定願意奉獻出自己的心頭血吧?」
白媚兒雖不坐主位,可那副姿態仿佛自己才是蘇府的女主人。
她輕撫微微隆起的小腹,嘴上似是在商量,可那模樣分明看起來勢在必得。
她很篤定。她篤定我會為了孩子妥協。
就像當初,蘇憐笙對我許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後,我卻還是同意她入府一樣。
上一世,因為被診斷出懷不了孕,我不但讓這狐狸精登堂入室,還一再妥協。
為穩固她肚子裏的孩子,取了心頭血,靈力倒退宛如將將修煉的孩童。
後麵更是遭受她各種欺辱。
被汙蔑紅杏出牆、被下鬼見哭導致毀容,失了蘇憐笙寵愛後的被迫吃豬食,和與狗搶食,就連最後的死,都有她的手筆。
也不曉得是凍死抑或餓死,我是在一個寒冷的冬天悄無聲息的離開那個世界的。
曾經因為孩子,我忍她讓她。
她不知道的是,因為蘇憐笙喜歡溫柔女子,我裝了好久好久。
實際上,作為衡陽宗宗主唯一的女兒,我曾是天之驕女,眾星捧月。
性子嬌縱蠻橫些那也是不可避免的。
重活一世,我必不會叫她好過。
2.
見我並未表態,她有些不耐煩了。
「姐姐,你自己不能生,總不能讓笙哥絕後吧,我勸你還是快些取了心頭血來......」
我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一個青樓來的低賤侍妾而已,也配讓我這正牌夫人為你取來心頭血?更何況––」
我的眼神輕飄飄地落在她的小腹。
「這孩子是不是蘇家的種還難說。」
我原本隻是隨口一說,膈應膈應這小狐狸精。
誰知她聞言竟是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又恢複那副張牙舞爪的模樣。
「我可是清倌出身,你少在這裏血口噴人。」
「我看你就是嫉妒我能生,原來你之前的大度都是裝出來的,什麼賢妻良母,我呸!」
我聽了也不惱。
「區區低賤妾室,也敢口出狂言,看來你是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又有幾斤幾兩了!來人,賞巴掌!」
四下家奴不少,然而話音落下,卻無一人動手。
她挑釁且篤定地看著我:「這可是笙哥的孩子,沒人敢動手的,我勸你別白費口舌了。」
她這幅樣子與上一世重疊,曾被她拿著這個理由欺辱的一樁樁一件件又在腦海浮現。
汙蔑、毀容、侮辱和死亡......
殺意上湧,我幻化出鞭子落在她坐的椅子上,破空聲和鞭子敲擊扶手發出的聲音驟然在她耳邊炸開,嚇得她花容失色。
縱然燥意難以抒解,我現在卻還不能和他們撕破臉。畢竟,當時陪嫁可是足以買下一座城,就算是要找這兩個賤人的不快,也得先拿回來再說。
不能便宜他倆。
「你你你!你這個不容人的潑婦!簡直不可理喻!」
我作勢要再抽,她立馬撒腿就跑。
我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眸光越發幽深暗沉。
去告狀吧,等蘇憐笙也來了,好戲方才開場呢。
3.
不出三炷香的功夫,蘇憐笙便帶著白媚兒來到我的住處。
一來,他就讓白媚兒跪下,一向溫文爾雅的他臉上竟也掛了些怒意。
我不動聲色地放下打坐的手勢,蘇憐笙卻已開始了他的表演。
「媚兒,我知你是保胎心切,可你也不能......」
說著他眉頭緊蹙,表情極其不讚同。
「變異木靈根雖難得,我亦可去遍尋別處,自能為你尋來,你居然敢自作主張來叨擾夫人!」
白媚兒立馬開始哭哭啼啼:「我也隻是一時心急,是媚兒有欠考慮了。」
這種戲碼我在上一世早已看膩,於是抬手打斷直奔主題。
「區區妾室居然敢欺負到正房夫人頭上,蘇憐笙,你打算如何懲罰她?」
他愣了一下複又微微一笑。
「我剛打算說呢,媚兒她懷了孩子,其他懲罰她受不住,但又不能輕饒了她,我會讓她受家法,跪邢六個時辰。」
我還沒有表態,蘇憐笙立刻敲定。
「那我這就送她去受刑。」
臨走時,白媚兒臉上掛著得意地笑容。
估摸著,又是像從前記憶一般做做樣子。
「站住!」
我的長鞭將一個花瓶卷了過來,直接在兩人麵前摔碎。
「在這跪吧。」
聲音淡淡,卻帶幾分不容置疑的強勢。
別說白媚兒表情猙獰,就連蘇憐笙一向溫潤的模樣也有些裂痕。
「區區一個青樓來的妾,竟然膽敢要我的心頭血,我不給就怒罵我是不會下蛋的母雞,無法無天了是嗎?蘇憐笙,這個懲罰太輕,不足以令我滿意。」
蘇憐笙的眼神在我臉上頓了一下,反手麵無表情地給了白媚兒一巴掌。
「好你個白媚兒,目無尊卑,竟敢如此口出狂言,看來是我之前太過縱容你,讓你認不清自己的位置,在夫人麵前,你不過是個妾,沒有這個孩子你什麼都不是!」
見蘇憐笙這就要止了話頭,我直接一鞭子將地上的碎片揮起,有碎片直直朝白媚兒臉上而去。
我故意的。
雖然我自小疏於修煉,可也是天賦異稟,有靈力傍身的。
白媚兒一介低階修士,自是躲不開。
上一世,為了得到蘇憐笙這男人永久的寵愛,白媚兒不僅在我的臉上生生劃了好些道,更甚者,事後在我的臉上塗上鬼見怕。
鬼見怕。
塗抹於傷口,不但令傷口留下醜陋疤痕,更是令傷口時常生出剜肉剔骨般的痛感,令鬼見了都害怕。
因此得名,鬼見怕。
蘇憐笙暗自想將那碎片擋開,我眼神驟然一厲,逼得他不得不老實站在一旁。
白媚兒慘叫一聲,臉上多了兩道劃痕,血液自那皮膚破裂處不斷湧出,混著她臉上的脂粉,看起來無端帶上幾分惡心。
「啊––我的臉!」
白媚兒捂著自己的臉,手一直在顫抖。
看著那破了相的臉,蘇憐笙的臉上有嫌棄閃過,但他還是強忍惡心輕輕捏了白媚兒的手以示安慰。
在看向我時又是一副無奈縱容的寵溺模樣。
「既然卿卿出了這口氣,就讓這件事情過去好嗎?」
嘖嘖。
瞧瞧這男人,慣是會偽裝。
明明嫌棄白媚兒破相,卻還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有那麼幾分容忍。
明明不喜歡我,卻還能為了拿到衡陽宗秘法演的那麼深情。
真是,令人作嘔。
可惜了,早知道他二人會來這一出。
我早早就在花瓶上,塗好了鬼見怕。
她的臉,好不了了。
4.
白媚兒的臉毀了。
蘇憐笙什麼辦法都用盡,白媚兒那張妖媚的臉上,還是留下了兩道細長醜陋的疤痕。
本以為經此一事,這渣男賤女要麼跳腳,要麼便是不再來招惹我。
蘇憐笙卻又如上一世般發布懸賞,一萬靈石廣招天下名醫來治我的不孕症。
這一招不要緊,反而讓我誤打誤撞救下了白媚兒要滅口的醫者身份的江湖騙子。
正如我猜測那般,白媚兒肚子裏的孩子壓根不是蘇憐笙的,早在他們相識的兩月前,白媚兒便懷了。
和這江湖騙子留好聯係暗號後,我放他離去。
繼懸賞尋醫之後,蘇憐笙好男人的戲碼是演上癮了。
江湖騙子給開的藥方有幾味藥極其罕見,蘇憐笙滿天下地去搜羅。
甚至隻憑一個傳聞,他便“出入”傳聞中極險的寒冰之境。
家裏沒了這個狗主人,蘇媚兒便不再敢太過造次。狹路相逢,離得很遠她便退讓到一旁,恭敬問好。
就連她先落座的涼亭,都乖乖讓了出來與我乘涼。
本以為她單獨麵對我時不敢下手,沒想她敢著人在我的吃食裏下軟筋散。
雖然攝入的量不多,但是身體總歸有些發軟。
一個彪形大漢就這麼堂而皇之地來到我的房間,形容極度猥瑣。
此人雖然修為不高,但是估摸也得是五階修士,以我現在這比普通人還不如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抵擋的了他。
大漢伸出舌頭舔了下下唇,那色迷迷的樣子配上他醜陋帶疤的臉簡直令人作嘔。
他嘿笑著急不可耐地來到我的床邊,一把抓住我的腿,把拚盡全力欲躲的我拖了回去。
這軟筋散的藥效極強,發作起來幾乎讓人沒有行動的能力。
大漢那油膩膩的手卻已經自我的小腿向上遊走。
正當這時,我聽到外麵有人在大喊:[哎呀,夫人的房門怎麼打不開了,快來人將夫人的房門撬開!]
又因為修為夠高,聽到遠處有下人驚喜地道:[家主回來啦!]
聽那聲音,蘇憐笙約莫快要進來了。
上一世,蘇憐笙之所以敢那樣對我,原因之一就是這個世道的人唾棄通奸。
更別說是女方“紅杏出牆 ”。
這事要是傳出去,就算蘇憐笙對我再狠,外人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
想起上一世的遭遇,我狠狠掐了掐自己的掌心。
一定有什麼辦法解決當下的危機。
5.
或許就是這一掐,讓我的靈台暫時清明。
我一圈又一圈的運行起心法,不斷消除著軟禁散帶來的負麵效果。
同時,開始拖他。
「你是白媚兒派來的吧?」
那人動作稍微一頓,又繼續行猥褻之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明白沒關係,我們來做個交易吧,十萬靈石。」那人眼裏露出貪婪的神色,但是他深知我是衡陽宗宗主獨女,能拿出來的可不止這些。
「放過你可以,但是這個靈石是不是有些少?」
我麵上帶笑,實則眼底是化不開的寒冰。
「可以,二十萬靈石,但是你要扶我起來。」
我朝床頭揚了揚下巴:「我要倚著那,這樣方便召出隨身空間。」
猥瑣大漢聞言將我扶了過去,他根本沒把中了藥的我放在眼裏。
我裝的虛弱無力,實則最後的一點軟禁散都快要被我消耗殆盡。
[我有點沒力氣,可能召喚的有些慢,你且不要著急。]
大漢根本不怕我搞事情,畢竟蘇憐笙快要回來了,到時候就算汙蔑我一波,他能拿到的也不少了。
功法運行的最後一周天,我重新拿回了身體控製權,立刻在手心聚力,又猛地出手。
那大漢還未等反應過來,已然死的不能再死。
我把房間裏的東西弄亂。
又從枕頭底下抽出防蘇憐笙專用匕首,哦,不對,以後正式更名為防賤人專用匕首。
掐著點,在蘇憐笙推門而入之時,給這惡心油膩男補了十幾刀,鮮血崩的到處都是,場景宛如人間地獄。
......
6.
蘇憐笙風塵仆仆歸來,帶來一陣寒涼之氣,仿佛真的剛從寒冰之境馬不停蹄地回來。
推開房門時,他提前準備好的說辭張口就來:「我相信夫人是清白的,這件事你們不要外傳......」
卻沒想到看到的竟是我料理狂浪之徒的場景,他一時間哽住。
卻又很快擋住門外仆人探究的神情,走上前心疼地用自己的外衣裹住我,像是安慰一個自以為快要碎掉的人。
「夫人,你放心,就算你真的與其他男人...我也不會像別人那樣嫌棄你,我還是會愛你一生一世。」
我突然將一塊下了藥的糕點塞到他的嘴裏,用了巧勁強迫他吃下去。
他像是意識到什麼,立刻就要遣散那些仆從,我卻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他軟軟癱倒在地,我挺了挺身子,卻又裝出一副有些軟綿綿的樣子。
可我麵對外麵探尋的眼神時,說的話卻足夠中氣十足,足以讓全場聽得一清二楚。
「看來正是這糕點裏有歹人下了藥,我才感到身體疲軟,四肢無力,然後這黑心肝的玩意竟還意圖找人來汙我清白!」
蘇憐笙竟硬是強撐著站了起來,眼裏的陰霾一閃而逝:「卿卿,你在說什麼?這糕點哪有什麼問題?」
我笑了笑,朝他丹田來了一下,他頓時癱軟趴在地上,宛如一條死狗。
環視四周,奴仆麵上帶了一絲疑慮和懷疑。
蘇憐笙硬是聲稱自己長時間奔波,以致身體勞累過度。
我直接將糕點喂給在場的奴仆吃,不出片刻,藥效便上來,眾人臉上多了幾分古怪,但是沒人敢說真話。沒人說真話,那我便來戳破。
「是不是感到渾身無力?這裏麵被下了軟筋散。而這府裏看我不順眼還在的,肯定有白媚兒......當然不隻是白媚兒,狗咬人肯定有它背後的惡人撐腰。」
我頓了頓,麵色立刻冷了下來。
[我可是衡陽宗的明珠,居然有賤人敢下此拙劣毒手,衡陽宗必不能饒恕他!]
蘇憐笙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握在袖子底下的手都攥緊了,最終還是沒敢撕破臉,而是扭曲著臉色對我做出承諾。
「此事肯定是媚兒恃寵而驕,謀害主母簡直膽大包天,我這就將她發賣到青樓,賣為最低賤的妓,如此方能消我心頭之恨。」
被奴仆拖走時,白媚兒大喊大叫,甚至涕泗橫流卻隻換來他頭也不回的一聲厲喝:「還愣著幹嘛,還不快些將她發賣到青樓!」
邊磕著瓜子圍觀全程的我嘖嘖一歎:「哎呀,白白替人當了馬前卒,現在好了,出事了就被推出來抵罪了吧。」
「你這個賤人,要不是因為你,笙哥也不會這麼對我,他那麼愛我......」
愛?我麵無表情無聲咧嘴一笑。
蘇憐笙那樣的人,有心麼?更遑論談愛。
這白媚兒看著有些精明,沒想到竟蠢鈍如此,被蘇憐笙這樣的賤人蒙蔽。
可憐,可歎。
聽聞,雖有蘇憐笙的暗衛保護,白媚兒還是被一些嫖客騷擾了。
蘇憐笙麵色陰沉了好幾天。
7.
試問誰懂突然火遍江湖?黑火那種。
在那狗男人的一番謀劃後,關於我紅杏出牆又或被野男人強x的不同版本風言風語傳遍了鄰裏。
然後,又以十分迅疾的速度,傳遍大江南北。
不用特意去打聽後續動向,我都知道別人怎麼說我。「蕩婦。」
「不要臉的婊子。」
「蘇門主對她那麼好,她居然恬不知恥地和別的男人野合。」
什麼樣難聽話都有。
「大人,已有夫人配不上您的話傳出,甚至很多人都在說夫人這樣的破鞋被休了也不會有人要。」
一襲黑衣的侍從彙報完後,安靜地隱匿在一側暗處。正在書桌旁處理事情的蘇憐笙,嘴角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
狗東西是懂怎麼惡心人的。
一邊害人,一邊過來裝好人。
看著他又擺出那副深情模樣,嘴裏說著什麼...
「不要聽外界的風言風語,夫人,我是深愛你的,就算全天下人都對你口誅筆伐,我也不會休棄你,都怪白媚兒那個善妒的賤人......」
那有本事別出去散播謠言啊,又或者直接滾出去解釋一番。
但凡他要是敢出去解釋一番,我都敬他是條光明磊落的漢子!
嗬。
這狗東西為了功法,真是臉也不要了。
這麼想要功法,那給他咯。
不給他還不知道能急成什麼樣呢。
就是希望,這略微改了心法口訣的功法他吸收得快些,不要浪費我的一番苦心。
我故作感動。
「笙哥,之前拒絕將門派秘法給你,一方麵是因為秘法確實不能外傳,後來你帶白媚兒回來,我又心生怨懟,這才一直不給你。」
我下了很大決心,伸了伸手,最終扯了他袖子的一角。
「可現在我才發現,原來,笙哥居然愛我如此之深,因此,我決定將衡陽宗不外傳的功法盡數交付與你。」
縱是極力壓製,可他眼底的興奮還是隱約顯露出幾分。
「卿卿,你簡直是天底下最懂事的女子,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我與他虛與委蛇,虛情假意。
等他離去,我臉上的溫柔淡去。
那功法裏的口訣後半段早已做了改動,拿著練吧,早晚走火入魔。
我用帕子擦了擦被弄臟的手,又拿出一本藍色秘笈。這秘籍的書封赫然和方才給蘇憐笙的那本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