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但如果凶手不是左撇子呢？”孟錦梨的聲音再次響起，王四雙眼圓瞪，還沒開口，倒是徐福率先出聲，“這位姑娘，你是看出什麼蹊蹺了嗎？”

徐福今年二十有八，仵作這一行並不是他喜歡做的，而是當初家窮，機緣巧合認識了一個老仵作。

老仵作沒兒子，便收他為義子，他給老仵作養老，老仵作給他個飯碗。

可惜，老仵作在一次給人驗屍回家途中暴斃。徐福那會兒隻跟著老仵作學了兩個多月，入門都算不上。

臨東縣是窮困縣，有些能耐的都去了外麵，縣衙門裏，唯一的仵作徐福還是個半吊子。

他有種直覺，眼前這小小女子比他還懂驗屍。

孟錦梨指向江大胸前的傷口，“這裏的傷口邊緣，皮肉是外翻的，後背的傷口邊緣，也是外翻的，說明凶手並不是一刀斃命。”

“嘶！”徐福倒吸一口冷氣，緊接著重新查驗傷口，“還真是！”

但有一點他想不通。

“既然有毒，一刀就能死，為何......”

“因為凶手想栽贓陷害。”孟錦梨小臉嚴肅又認真，“我推測，凶手一開始應該是跟江大麵對麵，江大即將昏倒，凶手擁上去攙扶，右手先在後背紮了一刀，但刀子並沒能貫穿身體。”

“江大本就跟老虎搏命，筋疲力竭，必然沒多少能力反抗。”

“凶手將刀子拔出，江大昏迷，凶手又在江大前胸處捅了一刀，而位置，跟後麵的傷口相比，要靠裏，如此從外麵看，會造成一種出傷口方向從左往右，誤以為凶手是背後襲擊江大的左撇子。”

“還有一點，江大昏迷之後，應該醒來過，不然指甲縫裏不會有人皮。”

徐福目不轉睛地盯著江大的屍首，順著孟錦梨講的話，腦補著當時的現場。

須臾，徐福很是敬服地看著孟錦梨，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能力，他自歎不如。

曾經他義父在驗屍時，也會在這些微乎其微的小細節裏找到重要突破點。

這是他所不能及的。

不是此刻不方便，徐福真想問問孟錦梨要不要跟他一起找個衙門差事。

“老徐。”張虎出言，“他手臂上這傷，你給看看。”

張虎跟另外一個衙役早在孟錦梨說話過程中，就把王四控製住，他擼起王四半挽的袖子，傷全露出來。

徐福上前認真檢驗，皮外傷他還是很懂行的。

“不是我，官爺，真不是我，我跟江大無冤無仇，為什麼要殺人啊。”

王四還在否認，試圖撇清自己。他腦子快速運轉，極力為自己尋找借口，“官爺，我這真的是樹枝劃的，平時我大大咧咧，走路不注意......”

“你說謊！樹枝劃破你胳膊外麵，不稀奇，你胳膊內側怎麼劃傷？”徐福抓著王四胳膊，“要說是抬手摘樹上東西被劃，傷口劃傷方向根本不對。”

王四還想說些什麼，卻一個理由都找不到。

孟錦梨上前兩步，“殺人的刀你藏在了家裏。”

“沒有，我沒殺人，沒有什麼刀。”王四一臉委屈，說話時候相當篤定。

孟錦梨目光定格在王四臉上，又道：“那你把刀藏在了王五家。”

王四的眼睛顫了顫，孟錦梨捕捉到這一細微變化，嘴角微揚，“官爺，裏正，殺人的刀在王五家，勞煩去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