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瑤回是淩晨兩點半了。
我坐在地上處理著腿上的傷口。
聽到玄關處傳來的動靜,我連頭都沒抬。
"你大半夜不睡覺坐在這兒幹嘛呀?嚇唬誰呢?"
江蘇瑤甩上門,塑料袋嘩啦作響。
她趿拉著拖鞋把兩斤小龍蝦扔桌上,紅油濺到我的傷口上。
我咬著牙沒吭聲,攥緊手裏的紗布。
這女人身上飄著酒店沐浴露的檀香味兒,和白天那男人噴的古龍水一個味兒。
"送外賣摔的?"
她突然蹲下來搶我手裏的碘伏,指甲上的碎鑽刮得我手背生疼。
"說過多少次了,騎車小心點。"
我看著她心疼我的眼神,我甩開她的手。
我實在想不明白,破產的女朋友,為什麼隨手就是一個一千塊錢的跑腿費!
她不是破產了嗎?
她手腕上那圈紅印子刺得我眼疼。
白天在別墅區被那幾個奧迪故意別車時,我的膝蓋蹭掉塊皮都沒這麼疼。
江蘇瑤愣了兩秒,突然笑出聲:"吃槍藥了?"
她捏著我下巴湊過來,睫毛膏都沒花,"今天接了個大單?累著了?"
我盯著她鎖骨上的吻痕。
早上出門時還沒有。
下午送外賣又經過別墅區,有幾個女的便開始跟在我後麵。
那輛粉色瑪莎拉蒂故意別過來。副駕駛的妞搖下車窗:"江蘇瑤的男朋友還敢來這兒?"
“我們這麼做,蘇瑤姐不會生氣吧?”
“你傻啊,這個男的,能有我們的姐妹情分重要?”
“江蘇瑤是什麼人?怎麼可能喜歡他?”
“況且,沈書豪都回國了,江蘇瑤遲早都要跟他斷了聯係......…”
後座突然潑出一杯滾燙的咖啡。
我為了避免這杯咖啡,猛擰車把,結婚兩輪車直接撞上綠化帶了。
幾個女的尖笑著揚長而去,我抬頭,看得清清楚楚——駕駛座上是江蘇瑤的表妹。
思緒回到此時此刻,我狠狠捶了下發麻的膝蓋,抬頭撞上江蘇瑤躲閃的目光。
她有個習慣,說謊的話,眼珠子會往左下方轉,每次撒謊都這德行。
今天送單摔的傷疤還黏在膝蓋上,這會兒疼得直鑽心。
江蘇瑤突然湊過來,睫毛膏沾了點水汽。
"哎你眼睛咋紅了?今天又被客戶罵了?要不...怪我回來晚了?"
我抹了把臉,混著汗水和消毒水的手掌火辣辣的。
這女人手指剛碰到我後頸,我渾身雞皮疙瘩都立起來了——
一想到她白天和其他男人在床上......我就想吐!
"真沒事。"我扒拉開她的手,"就酒精蟄得疼。"
小龍蝦殼在盤子裏堆成小山。
我灌了口冰啤酒,泡沫順著喉嚨燒下去:"你,你就沒啥要和老子說的?"
她剝蝦的動作頓了頓,油汪汪的手指在紙巾上蹭了蹭:"能有啥事?天天膩一塊兒,放個屁你都聽得見。"
鋁罐在我手裏捏得嘎吱響。
"今天晚上有空沒?"我盯著她鎖骨上沒遮幹淨的草莓印,"咱倆聊聊。"
鑰匙串叮當響。
江蘇瑤往玄關挪的步子明顯快了兩分:"行啊,正好我明天調休,聊多久都行。"
臥室門咣當合上時,我一腳踹翻了垃圾桶。
她又騙我!今晚,明明是沈氏集團的酒會,有那個男人在,她一定會去的。
昨晚她洗澡時,我看過她手機了,沈氏集團酒會邀請函明晃晃躺在收件箱裏。
她裝得真像。
要不是我今天搶了跑腿單親眼看見她在其他男人的房間裏,這會兒我還當舔狗呢。
三年前城中村大排檔撿到她的情形還跟昨天似的。
那會兒她白裙子被雨澆透了,縮在塑料布底下啃涼透的韭菜盒子。
我抓起三明治咬了口,蛋黃醬齁得嗓子疼。
窗台上那盆多肉還是我去年情人節買的,這會兒蔫得跟我的感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