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兒想換了我這個爸爸

“你真的鐵了心要跟程姚欣離婚？”

律師好友那不可置信的聲音，帶著滿滿的震驚，從手機聽筒裏傳了出來。

我深吸一口氣，極力壓抑著內心翻湧的情緒：“嗯。幫我趕緊準備離婚協議書，我什麼都不要，越快越好。”

“你可想清楚了？”

林陽似乎仍不死心，再次追問道，語氣裏滿是擔憂。

“想好了，想得不能再清楚了。”

我斬釘截鐵地回應，每個字都透著決然。

“行，那我這就去準備。” 林陽無奈地歎了口氣，掛斷了電話。

僅僅半個小時後，手機屏幕亮起，林陽將準備好的協議書發了過來。

“你愛了她整整十年啊，真能就這麼輕易放手？”

林陽又發來了消息，還附帶了一個歎氣的表情。

“那你們的女兒小小怎麼辦？”緊接著，他又追了一句。

怎麼辦？

一想到小小，我的心就像被無數根針紮著。

畢竟就在一個小時前，她發給我的語音還惡狠狠地說著希望我去死。

那稚嫩卻冰冷的話語，此刻還在我耳邊回蕩......

“沈林楠，你不配做我爸爸，隻有薛爸爸能做我的爸爸。”

“你壞，你害薛爸爸傷心了，我再也不理你了。”

“你怎麼不去死，薛爸爸要是我的親生爸爸就好了。”

“哼。”

我望著手機屏幕，眼神空洞，滿心的悲涼化作一聲苦笑，緩緩溢出。

*

一天前，結婚六周年紀念日，程姚欣笑意盈盈，信誓旦旦說要給我個驚喜。

我滿懷期待，早早來到預訂餐廳，燭光搖曳，氛圍浪漫。

可我從黃昏等到八點，餐廳裏的客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她的身影卻始終不見。

我心急如焚，手指顫抖著撥出電話，卻在慌亂中不小心點開朋友圈。

刹那間，一張照片如利刃般刺痛我的雙眼。

那是程姚欣和小小的笑臉，溫馨又刺眼，而發布者，竟是她的竹馬薛城。

薛城動態的配文，像一把鹽撒在我心上：“還好有你，還好你一直都在。”

程姚欣幾乎瞬間回複：“放心，有我。”

五歲的小小也在下方稚嫩評論：“薛爸爸，你還有我。”

看著這看似和諧的一家三口。

我滿心荒唐，竟恍惚間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程姚欣的丈夫？！

怔愣片刻，滿心苦澀化作一句 “祝你們百年好合” 發了出去。

我天真以為，她會懂我的隱忍與無奈。

可下一秒，幾秒鐘前還不接電話的她，卻撥通了我的號碼。

電話剛接通，程姚欣尖銳的責罵聲便傳了過來。

程姚欣：刪了，別在這惡心人！別人都知道我們結婚了，你這麼說，不是把阿城往小三的火坑裏推嗎？你怎麼如此惡毒！

我握著手機，眼眶泛紅，滿心委屈與憤怒。

明明是薛城發的朋友圈，是她積極回應。

如今卻成了我的不是？

“你自己好好反省，今晚別指望我回來跟你慶祝！”

程姚欣那冰冷且決絕的話語，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我心上。

緊接著，電話被她迅速掛斷，聽筒裏傳來的嘟嘟聲，一下下敲打著我逐漸冷卻的心。

還沒等我緩過神，小小的語音消息便發了過來。

聽著她稚嫩卻滿是陌生感的聲音，我心中一痛。

刹那間，我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這長達六年的婚姻，恐怕真的走到了盡頭。

我與程姚欣，戀愛十年，結婚又六年。

曾經，隻因她一句 “我希望你能永遠陪著我，別總讓我等，好不好？”

我便毅然決然地放棄了如日中天的事業。

自那以後，國寶級建築大師 WS 徹底隱退，消失在大眾視野之中。

隱退前，我將自己傾注無數心血、最得意的作品送給了程姚欣。

她憑借這件作品，一路披荊斬棘，將公司發展成行業龍頭。

而我，卻成了旁人眼中入贅程家、吃軟飯的男人。

那些異樣的目光與指指點點，我從未放在心上。

因為我滿心滿眼，隻有深愛的女兒和妻子。

可現實卻如此殘酷，似乎她們從未如我這般珍視這段感情。

身為程姚欣竹馬的薛城，從始至終都瞧不上我。

無數次，因薛城，我動過放棄這段感情的念頭。

他是程姚欣的好哥們、竹馬，更是她的白月光。

程姚欣曾對我說：“我和薛城太熟悉彼此了，所以才沒在一起，他就像社會給我的親人。以後咱倆在一起，他也是你的親人，你得像我一樣對他好。”

曾經，我深信不疑，以為他們隻是關係要好。

可後來，我漸漸察覺到，他們之間的互動太過曖昧。

每當我提出質疑，程姚欣總是那句：“我們就是好兄妹而已。要是我們想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還會有你什麼事？”

我覺得她說得在理，便咬著牙，堅持了整整十年。

然而現在，不僅程姚欣，就連我捧在手心的女兒，都站在了薛城那邊。

程姚欣一次次因薛城放我鴿子，女兒也一次次拿我和薛城作對比。

樁樁件件，日積月累，將我對她們母女的愛消磨得一幹二淨。

心灰意冷之下，我給林陽截了薛城的朋友圈。

他隻回了一句：“我支持你。”

瞧，連林陽都清楚，在程姚欣心中，我與薛城根本沒有可比性。

回到家，我默默將離婚協議書放在書房。

隨後，撥通了設計院院長的電話。

半年前，院長聯係過我，力邀我參與一個國家牽頭的重要項目。

他說：“你的專業能力舉世罕見，這個項目缺了你，很難成功。有了你，定能造福行業。”

那時，我滿心牽掛程姚欣和小小，猶豫不決。

院長不斷勸說：“放心，參與項目不影響你自由支配時間，隨時能回家看妻兒。” 我委婉地跟程姚欣提了一嘴，她卻潑來冷水：“你就安心在家照顧小小不行嗎？都這麼多年沒工作了，現在工作哪有那麼好找！”

無奈之下，我婉拒了院長。

直到三天前，院長還在堅持不懈地勸我 。

“阿楠，我發給你的方案，你看了嗎？那可是你曾經全身心投入研究的項目，難道你真能眼睜睜看著它付諸東流，不想再為實現它奮力一搏？”

院長的話語急切又飽含期待，從電話聽筒裏傳出來。

曾經對事業的滿腔熱愛與熱切渴望，在曆經多年沉寂後，瞬間被點燃，開始不安分地躁動起來。

彼時，滿心糾結的我，隻猶豫著回了句 “考慮考慮”。

可如今，婚姻破碎，生活跌入穀底，站在這人生的十字路口。

我深吸一口氣緊緊攥著手機，語氣斬釘截鐵，一字一句地回應院長：“院長，我想好了，我願意參加這個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