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賜血

攻略謝照白的六年，他為了救小青梅，取了四十九次的我的血。

隻因我是書裏穿出來的巫族，血能入藥，治百病。

每次取完血，他總是安慰我。

「她家對我有恩，等她身體好了，咱們就結婚！」

因為這句話，我堅持了一年又一年，可我也被反噬了四十九次，身體已經到了極點。

第五十次的時候，他還是拉著奄奄一息的我上了手術台。

這一次，他想取我的心尖血。

兒子跪在他麵前把頭磕得血肉模糊哀求，卻被他一腳踢出了病房。

「你媽不是正常人，取點血而已，死不了的。」

「時錦，我知道你是來攻略我的，你放心，你的心尖血一定能治好詩謠，到時候我會給你盛大的婚禮。」

可他不知道，我不是來和他結婚的。

隻有死在摯愛的手裏，我才能帶著兒子一起打開時空大門。

1.

謝照白的醫生第四十九次給我取血的時候，能抽出來的血已經很少了。

這次賜血的反噬來得更快了，還沒抽完血，我就因為心臟的鈍痛暈了過去。

謝照白看著針管裏的血還沒抽滿，不滿地皺了皺眉。

「怎麼才這麼點，詩瑤這次心臟不舒服得很厲害，多抽點！」

醫生看著我臉上的冷汗有些擔憂：「安小姐這幾個月抽血得很頻繁，身體越來越差了，她現在都暈倒了，還是緩緩吧。」

謝照白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額頭，說出來的話卻無比冷漠。

「繼續抽吧，她不會死的，我本來就當她是個給詩瑤續命的機器而已。」

「如果不是為了詩瑤的身體，我怎麼會和她在一起這麼久，還穿越來的，邪不邪乎啊，讓她給我生了個孩子，她得到的已經夠多了。」

昏迷中的我如墜冰窟，我想起曾經我問謝照白為什麼要和我在一起，他說喜歡我，想和我永遠在一起。

而董詩謠的哥哥為了救他失去生命，董詩謠因此受了刺激心臟受損，他需要報恩還債。

他被董詩謠的病情折磨得很愧疚。

我不忍心看他痛苦，主動賜血緩解董詩謠的病情。

可原來，這才是一切的真相。

眼淚順著眼角滑落，醫生再次將針頭紮進我的血管，全身疼痛得更厲害了，讓我在昏迷中都不斷地痛哭出聲。

5歲的兒子衝出來：「爸爸，求你了，不要抽媽媽的血了，她最近身體很差，我還看到她咳血暈吧。」

「爸爸求求你放過媽媽吧，你抽我的血，不要抽媽媽的血。」

謝照白皺著眉，讓保姆將兒子趕了出去。

「當初是你媽主動願意的，她現在真是長進了，教唆孩子來求情撒謊。」

「看來你媽這種女人果然也教不出什麼好孩子。」

兒子被他粗暴的動作推倒在地上，手都磨破了。

他對兒子向來沒有溫情的時候，曾經他說隻是不喜歡小孩，現在看來是因為不喜歡我，所以不喜歡我的小孩。

血終於抽滿了，在身體和心臟的雙重痛楚折磨下，我終於徹底失去意識

再次醒來的時候，謝照白守在我的床邊滿眼擔心。

「時錦，你終於醒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還難不難受。」

「時錦，你再等等我啊，詩謠的哥哥為了救我死的，詩謠又受了刺激心臟出問題，我不能不管，等她好了，我們就結婚！」

看著他滿臉不適的擔心，我嘲諷地笑笑：「好，我等你娶我為妻。」

然後我喚醒了身體裏的係統。

「是不是我再賜夠一次血，我在這個世界的身體就要撐不下去，我就能打開回家的門了？」

2.

係統有些詫異：「你之前不是還想選另一條路，跟這個男人能生活多久是多久嗎？」

我搖搖頭：「我累了。」

我本來是書中巫族的一個路人甲，因為練蠱走火入魔被蠱反噬死亡。

係統說我隻要來到現實世界攻略謝照白成功，就能活下去。

因為我練蠱，怨氣太重，隻有經曆被愛人傷害及至痛苦的劫難，才能找到回去的門。

和謝照白在一起後，他對我極好，手把手教導我現代社會的規則，陪我走過每個新鮮的地方，各種各樣我沒聽過但很微小的節日他都樂此不疲地給我驚喜。

我愛上了他，想和他生活下去，卻遭到了係統的警告。

「你如果現在在這生活不回去，也活不了多久的。」

可那時候我心甘情願，哪怕隻能活幾年，卻沒想到終究還是走上了送我回家的那條路。

我靜靜地等著最後一次賜血的到來，謝照白卻帶著董詩謠回了家。

「時錦，詩謠聽說你暈倒了，心裏很過意不去，她想來跟你好好道歉，她沒人照顧，也在我們家住段時間。」

我想起自己也快死了就沒拒絕，卻看到了董詩謠旁邊站著一條大狗！

我的臉色一變：「謝照白，「你知不知道小辭很怕狗！而且他狗毛過敏，嚴重會窒息的！」

謝照白親昵地摸了摸了那隻狗的腦袋：「這是詩瑤從小養大的狗，一隻陪著詩瑤的。」

「一個男孩子哪有這麼脆弱，多接觸就習慣了，詩瑤離開她的狗會傷心的。」

我的鼻尖一酸，不明白為什麼兒子在他眼裏還沒有他青梅的一隻狗重要。

我擋在門口不肯讓：「如果不送走這條狗，我不同意她進來！」

謝照白眉頭一蹙：「時錦，你怎麼是這個樣子！連個小狗都容不下！」

小辭在這個時候衝了出來：「爸爸媽媽不要吵架，小辭不過敏了。」

「我喜歡狗，爸爸你不要罵媽媽。」

可小辭的身體因為害怕顫抖個不停，他的脖子上也起了紅色的點，隨後滿臉都是。

我慌張地把小辭送到了醫院，謝照白也有些愧疚：「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他會過敏得這麼嚴重。」

我壓住心底的難過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所以你還要那隻狗進家門嗎！」

謝照白咬了咬嘴唇：「對不起，我會回去解決。」

幸好送得及時，我隻陪著小辭打了幾瓶點滴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的時候下了雨，別墅大門的密碼卻換了，按門鈴也沒有人開門。

門鈴按到最後，總算有保姆按下對講機。

「董小姐正在逗狗玩兒呢，小辭不是過敏嗎，謝先生說那就在外麵等到逗完狗再回來。」

對講機被切斷，雨越下越大，就像我的心情一樣。

小辭還很虛弱，我趕緊把他從背上放下摟進懷裏。

暴雨如注，小辭開始慢慢發起了燒，我怎麼按門鈴都沒有反應。

小辭委屈地開口：「媽媽，爸爸為什麼不讓我們進去，是我不聽話嗎，我好難受啊媽媽。」

我的眼睛一酸：「小辭，咱們不要爸爸了，你願意跟媽媽一起走，回媽媽生活的地方嗎？」

3.

懂事的小辭終於忍不住哭了。

「媽媽，為什麼我們不能一家三口都在一起呢。」

我為小辭擋著雨，卻還是不想再欺騙小孩。

「可是爸爸不愛媽媽，我們在一起也不會開心，我們可能會經常吵架，小辭你想要這樣的爸爸媽媽嗎？」

我忍著眼裏的淚，希望我的孩子能明白這個殘酷的現實。

小辭哭得更凶了。

「媽媽，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看著這個脆弱的孩子，我說不出來拒絕的話。

他的額頭越來越滾燙，整個人燒得開始說胡話，我整個人也不住地眩暈，被反噬過的身體已經脆弱到手都難抬起來了。

我強撐著一下又一下地砸在鐵門上。

巨大的響聲終於讓門開了。

董詩謠撇了撇嘴：「不好意思啊嫂子，剛在客廳陪狗玩呢，沒聽到敲門聲。」

我看著謝照白：「你呢，你也沒聽到。」

謝照白沉默了片刻：「抱歉，我沒聽見你們回來了，本來以為你們還在外麵等待會兒的，才讓小狗在這玩了會兒。」

我閉了閉眼，抱起兒子往他的臥室走，可被董詩謠攔住了：「嫂子，那個臥室你現在可能不能去。」

我一把打掉他的手：「我現在連兒子的臥室都不能去了嗎」

董詩謠一臉委屈：「不是的，是我的小狗喜歡那個房間，照白剛才把那間房弄成小狗的窩了，小狗去了會過敏的。」

我不可置信地盯著謝照白，謝照白避開我的眼睛：「小狗進了那間房就不出來。」

「後麵傭人住的區域跟這兒隔得開，我先把你和小辭的東西搬過去了，這段時間先在那將就一下吧。」

身體紮心撓肺的痛：「謝照白，為了條狗，把高燒的兒子趕到了傭人房！」

我一偏頭眼淚就流了出來。

謝照白大概有些心虛：「你先趕緊帶著小辭去把濕衣服換了，我把醫生叫來。」

醫生來的時候小辭已經燒得失去了意識，嘴裏糊裏糊塗地一直叫著爸爸。

我哀求謝照白：「算我求你，能不能留下來陪陪他，醫生說他差點燒成肺炎。」

可謝照白還是沒留下：「詩謠今晚心臟不太舒服，小辭有你陪著就夠了。」

「時錦，別鬧，等我報恩完了，我有一輩子的時間陪著你們。」

他頭也沒回地離開，我的心臟仿佛被人拽著扯的四分五裂。

我守著小辭一晚上他才退燒，經曆了這一場折騰，我本來就日漸虛弱的身體也不行了。

我跑到浴室嘔出了一大口血，我清理了好幾遍，不想被小辭發現。

4.

小辭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四處張望，什麼都沒看到後懂事地開口。

「媽媽，我知道爸爸很忙才沒來的。」

他自顧自笑了笑，笑的我無比心酸，隻能緊緊地抱住他。

我想說些什麼，可還沒說什麼身體卻撐不住了，我當著小辭的麵吐了血暈倒。

我知道這是賜血太多身體垮掉的征兆。

小辭還是嚇得直哭，我強撐著意識醒來。

謝照白就是這個時候回來的，小辭趕緊求助。

「爸爸，媽媽吐血了，快送她去醫院。」

可謝照白拽著我就往外走：「昨晚你們鬧了一場，害得詩瑤心臟病又發了，你之前的血不管用了，這次我們試試，用你的心尖血！」

我沒什麼力氣，任由謝照白拖著我往醫院去。

他在醫院裏已經讓人準備從我的心尖上取血的手術了。

我扯出一個苦笑。

看來就是今天了，賜血50次，會耗盡自己的生命，可以回家了，我應該高興的。

可心臟病的我不停地顫抖，愛了他6年，到底還是不甘心。

「謝照白，這一次再賜血，我會死的。」

謝照白卻明顯表示不信：「你以前跟我說過不會出事的，現在又推脫是嗎，你難道惡毒地想讓詩瑤死嗎！」

我嘲諷一笑：「是，我騙你的，取血吧。」

曾經謝照白車禍的時候，我取過我的血救他暴露了我的秘密。

那時候他擔憂地看著我，怕我因為賜血會傷害身體。

我回了讓他安心，騙他我是聖女，不會死也不會受傷。可他後來生病還是不願意用我的血，當時他說不想傷害我。

可現在醫生在準備的時候，我被他捆在了病床上。

小辭拽著謝照白苦苦哀求：「爸爸，求求你不要再傷害媽媽了，她今天吐血了，還暈倒了，不能抽血，媽媽會死的！」

我說我會死的那句話讓小辭也聽到了。

可謝照白看都沒看小辭一眼：「你媽不會死的，就取點血而已。」

小辭趴在地上，小小的額頭一個又一個地磕在地上。

「爸爸，你放過媽媽吧，你放過媽媽吧，別讓媽媽死，別讓媽媽死！」

小辭用了十成十的力氣，額頭已經磕得血肉模糊了。

我心如刀絞：「小辭，你出去，你出去媽媽保證一定平安出來！」

可小辭不肯走，趴在地上死死攥住了謝照白的褲腿。

「爸爸，求你別這樣對媽媽，不然我也不要你這樣的爸爸了。」

小辭哭得快要背過氣「媽媽，你之前說過願不願意跟你生活，我願意的，我不要爸爸了。」

我有點欣慰，卻又很心疼。

小辭哀求的聲音都啞了。

這時董詩謠的醫生跑來說董詩謠的情況不太好，謝照白終於忍不住了，他一腳踢在了小辭身上，將兒子扔出了病房。

「那你就別當我兒子了，你以為我稀罕！」

「時錦，我知道你是來攻略我的，你放心，你的心尖血一定能治好詩謠，到時候我會給你盛大的婚禮。」

他匆忙出去，門關上之前我看到小辭他踢了後捂著肚子疼得厲害。

「媽媽......媽媽......」

我想去抱抱兒子，那個磨破點皮都要我安慰的孩子。

可現在我卻被綁在病床上動彈不得，病房門關上，眼淚和身體的鮮血一起往外流。

我能隱約聽到有人拿著我的心尖血往外走。

我感覺到了生命的流逝。

終於身體裏係統的提示音響了：「恭喜你，回家的門打開了。」

我的靈魂飄到了兒子處，他還跪坐在病房門口不停地捂著肚子哭著叫媽媽。

我的心臟一痛牽住了兒子的手。

「小辭，跟媽媽回家！」

小辭聽出了我的聲音，喜極而泣：「好，媽媽，我跟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