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川出道的十周年演唱會上。
主持人問他,可不可以分享一下作曲的靈感來源。
裴言川手握話筒,冷漠道:“我有一個前女友。”
台下粉絲揮舞著熒光棒,場麵一度喧囂。
“有什麼話想對你前女友說嗎?”
裴言川低頭撥通我的電話。
“他對你好嗎?”
我隔著萬千熒光棒彙聚成的花海和他遙遙相望。
腰腹傳來陣陣痛意,我強力扯出一抹笑。
“很好,沒有你,我隻會更好。”
手機被“砰”一聲丟到地上。
裴言川咬著牙,一字一句道:“我會比她過得還要好千萬倍。”
放心,醫生說我捐給你的那顆腎很健康。
裴言川,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隻是好可惜,我就要死了......
1.
為了湊齊一次又一次的透析費用,我一天打三份工。
要不是剛好在這裏做保安,我可能到死都進不了裴言川周年演唱會的內場。
我拖著惡臭腐爛的垃圾往外走。
熱情的粉絲高舉著應援牌圍在vip通道口。
唐暖暖手捧著一大束玫瑰花,從車上下來,“阿川,演出快樂。”
裴言川伸手接過,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
旁邊粉絲笑著起哄:“好甜啊!太好磕了!”
唐暖暖微笑著挽住裴言川的胳膊,讓人給大家分發奶茶。
我苦笑了下,轉了身往回走。
黑色超跑疾馳而來,“刷拉”一下停在我的身側。
“宋思晚?”
裴言川甩上車門,跑過來拽住我的胳膊。
我整個人被他拉到趔趄了下,差點摔倒時,他猛然丟開我。
“宋思晚!還真是你!”
他像是碰到什麼垃圾一樣,用方巾不停擦著手。
裴言川冷哼了一聲,嫌棄的眼神就像是刺刀一樣,一下又一下地割著我的血肉。
胸口傳來的陣陣悶痛讓我撐不住地後退了半步。
裴言川抬腳逼近,用玩味惡劣的目光打量我。
“你不是說過得很好嗎?”
他冷笑了一聲,語氣鄙夷,“離了我,你就過成這樣?”
我抬手捏住一角,起球毛衣被掌心的汗水浸濕。
裴言川視線掃了一圈四周,諷刺道:“他呢?他不知道你怕黑嗎?大晚上的舍得你一個人在路上走?”
他額角青筋暴起,攥緊拳頭,滿臉怒氣地站在我麵前,“你就為了這麼一個人,拋棄我?!”
我被他的話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身後的粉絲圍了上來。
“她就是哥哥的前女友嗎?”
“沒錯,就是她!在哥哥生病的時候拋下他出軌!”
“辜負真心的人要吞一萬根銀針!”
話落,幾杯沒喝完的奶茶就朝我砸過來。
我捂著頭後退,棕黃色的液體順著我的頭頂流下。
裴言川冷漠的眼眸裏閃過慍怒,他還未抬手阻止,唐暖暖就朝我撲了過來。
“大家別這樣。”
她擋在我的麵前,拿出紙巾幫我擦拭身上的汙漬。
“思晚姐,你別生氣,大家都是——”
她話還沒說完,就倏的往後倒。
裴言川趕忙上來將人扶住。
“沒事吧?”
唐暖暖抬眼小心看我一眼,“是我不小心崴腳了,不關思晚姐的事。”
她這話一落,裴言川眼底瞬間湧起怒意。
他抬起手猛地推了我一把,“宋思晚,怎麼會有你這麼惡毒的女人?!”
唐暖暖急忙拉住他。
“阿川,你別這樣,我相信思晚姐她一定不是故意的......”
裴言川冷哼一聲,“她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嗎?”
“小肚雞腸,心胸狹隘,無理取鬧。”
2.
我輕笑了一聲。
到現在都還記得,他有次被拍到和女搭檔吃飯的照片上了熱搜。
狗仔故意錯位拍攝,讓兩人看起來像是在接吻。
他驚慌失措地給我打電話解釋,生怕我吃醋。
我當時沒有半點反應,他不滿了,摟著我親了又親。
埋在我的頸窩問我,“晚晚,你為什麼不吃醋?”
我是個缺乏安全感的人,聽了他的話,心底泛起絲絲密密的酸澀。
試探性問他,“我吃醋,你會不會覺得我無理取鬧?”
他興奮地捧著我的臉,“怎麼會呢?我巴不得你吃醋跟我鬧,那樣說明你愛我,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我笑著眼淚就流出來了。
過往的記憶像是鈍刀,割著心臟深處最柔軟的地方,刀刀見血,血肉模糊。
我上前走了一步,目光沉沉地望著他,“在你心裏,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嗎?”
裴言川被我問得一愣,不知想起什麼,他眼神躲閃了下。
語氣生硬:“難......難道不是嗎?”
我笑了下,“哪怕我是這樣的人,你還不是像狗一樣,見了我就走不動道,死皮賴臉地湊上來......”
“裴言川,你賤不賤啊?”
裴言川怔了下,怒火衝天地看著我,拳頭緊握,捏的嘎吱作響。
他咬著牙,怒吼道:“你給我滾!”
唐暖暖急忙跑上來挽著他的手,“阿川,慶功宴快遲到了,我們趕緊走吧。”
裴言川甩開她的手,拉開車門上車。
唐暖眼底閃過一抹惡毒,坐上車,又把車窗搖下來,笑盈盈問我,“思晚姐,你要不要一起去阿川的慶功宴啊?”
裴言川已經冷靜了下來,不屑地瞥我一眼,語氣冷諷,“她這種人,我多看一眼都嫌惡心,別去臟了我慶功宴的地毯!”
我低著頭沒說話,眼淚一滴滴滑落臉頰。
裴言川,你應該待在萬眾矚目的舞台,受到所有人的喜歡。
而不是跟我這樣一個活不了多久的人待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
3.
手機“嗡”地響了一聲。
我趕到餐廳,換好衣服,手端著盤子往樓上走。
“聽說樓上來了個大明星,待會兒說不定有機會要簽名呢。”
旁邊同事興奮地拉著我的手說話。
我心裏咯噔一下,心道不會這麼巧吧。
還來不及驗證,推門就看見裴言川坐在被人擁護著的主位上。
周圍全是拿著酒巴結他的人。
我低著頭走過去,放下了餐食就要走,卻被人叫住,“站住。”
裴言川站起來,徑直朝我走過來。
“宋思晚,你跟蹤我?”
“怎麼,發現言語刺激不管用,改另一種方法吸引我注意了?”
唐暖暖施施然走到他麵前,善解人意地解釋。
“阿川,我相信思晚姐她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
她掃了眼我身上的服務員衣服,輕笑了一下,“她可能隻是碰巧在這裏打工......”
裴言川聞言,嫌棄地瞥了我一眼。
冷笑道:“離開我,你就混的這麼差?都輪到來當服務員端盤子了?”
經理從門口經過,看到他靠近跟我說話,以為我跟他很熟。
狗腿地跑到裴言川麵前,笑道:“思晚可是我們這裏的優秀員工。”
裴言川玩味打量了我一眼,“是嗎?”
他笑容漸收,冷漠地掃了一眼經理,“可我怎麼覺得,她的服務,讓我感覺很惡心。”
“連帶著看這些東西都反胃,我恐怕要在微博上發一條避雷了。”
經理聽了,很快明白過來他跟我不對付,厲聲道:“你被開除了。”
幹滿這個月,我就能湊齊下一次透析的費用了。
我不甘心地咬著唇,努力憋住眼淚,“為什麼?”
唐暖暖踩著高跟鞋走過來,輕輕拉了下我的手,“思晚,你別生氣,阿川他跟你開玩笑的。”
她轉過頭,嗔怪一般瞪了裴言川一眼。
但我很快就被她手腕上纏了三圈的佛珠吸引住了視線。
那是外婆留給我的遺物,可以保平安的。
裴言川生了病後,我就取下來戴到了他的手上。
無數次乞求上蒼,一定要保佑他手術成功,哪怕是用平安健康換裴言川的平安順遂。
我抓住她的手,“這個怎麼會在你這裏?”
唐暖暖無辜地眨了眨眼,“這個是我在阿川房間裏找的。”
“這是我的東西!”
我緊攥著她的手,想要把佛珠取下來。
唐暖暖臉色一變,甩開我,人卻往後倒去。
她順利倒在裴言川的懷裏。
我後背磕到桌角,堆成金字塔的香檳“嘩啦”一下全落到地上。
玻璃碎片割傷我的手臂,涓涓血流瞬間湧了出來。
裴言川扶好唐暖暖,走過來,抬起手就甩了我一巴掌。
“宋思晚,你真讓我惡心!”
我栽倒在地,無數的玻璃碎片割破我小臂上,小腿上的皮膚,刺痛感讓眼淚止不住般湧出來。
我忍著疼咬住唇,仰起頭望向他,“那是我的東西,還給我。”
4.
裴言川拽著唐暖暖的手腕,粗暴地把上麵的手串扯下來。
“不知道從哪個垃圾桶裏翻出來的破爛玩意兒,你以為我多稀罕?”
串珠的繩子被扯斷,一百零八顆珠子盡數落在地上。
我撲在地上,不管手掌按到多少玻璃碎片,流了多少血,執著地爬過去撿起一顆又一顆的珠子。
鮮血混雜著酒液,讓人分辨不清,我抬手擦掉疼痛湧出的眼淚。
無端想起多年前,我跟裴言川住在廉價的出租屋裏,做飯的時候不小心被生鏽的刀割到了。
隻是一道很小的傷口,裴言川卻心疼的不行。
給我處理好傷口後,他拿起刀,在手上相同的位置割了一刀。
我驚恐地望著他,他卻笑著說,“不能給你分擔痛苦,那就讓我也一起痛。”
他緊緊牽著我的手,目光寵溺,“看我們多般配,連傷口都是一對的。”
我被他逗笑,連痛得覺得甜蜜。
沒笑幾下,眼淚就落了下來。
裴言川腳踩著兩顆珠子,站在我麵前,居高臨下地望著我。
“撒潑不成,改用苦肉計了?”
我眼眶通紅地低著頭,聲音哽咽,顫抖著身子,“你不是他......”
說完我就緊咬牙關止住了聲音,是我親手拋棄了他,但我不後悔。
醫生說,捐贈後,我的壽命最多不超過三年。
並且,這三年,我得不停地做透析維係生命。
我不願意讓他跟我一起承受這些痛苦,所以向他提出了分手,還找了個喜歡上別人的理由。
裴言川多高傲的人啊,哭著跪在地上求我,把擁有的所有東西都捧到我的麵前,求我不要離開他。
我狠狠推開他,將他一顆真心踩的稀碎,“你要是手術失敗了,就得不停地做透析,我受夠了在醫院照顧你的日子了,你總不能阻止我奔向更好的生活吧?”
裴言川不可置信地望著我,終究還是顫抖著鬆開了手。
隔著一扇門,我跪坐在地上,擦幹了眼淚,在自願捐贈器官的協議書上簽了字。
裴言川伸手掐住我的下巴,“誰?”
他直視著我的雙眸,像是瞬間反應過來了。
諷刺地扯了扯唇角,笑道:“你後悔跟我分手了?”
我沒說話,他倏的甩開我,冷漠地看著我,像是在看什麼垃圾,“可我一點都不後悔。”
“跟你在一起,簡直就是我人生的汙點,我在此後的日子裏,每每想起,都無比的惡心!”
他清晰的字句像是尖刺狠狠刺向我的心口,我痛的幾乎要窒息。
裴言川抬起腳踢掉我麵前的珠子,手指著門口,“帶著你的東西,滾出我的視線!”
我跌跌撞撞地跑到門口,牆麵上倒映出我狼狽不堪的樣子。
一門之隔的桌邊,裴言川低著頭,小心翼翼地給唐暖暖處理手上的擦傷。
我低頭瞥見手臂上血流不止的傷口,苦笑著用手擦掉。
5.
到了第二天,楊醫生給我發來消息,問我怎麼還沒去做透析。
我猶豫著沒好意思說沒湊齊錢,沒過幾分鐘,他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思晚,你的病拖不得,少做一次透析,就有可能多一分......”
我深知要是不去,他還會給我打電話。
打斷他的話,點頭,“我在來的路上了。”
到了醫院,他看到我手臂上的紗布,眉頭瞬間皺了起來,“你又去打工了?”
我把手往後藏了藏,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沒說話,牽著我的手進了辦公室。
還沒進去,迎麵就走來牽著裴言川的唐晚晚。
她故意驚喜地叫我,“思晚姐!好巧啊!”
“這位是......”
裴言川抬起頭,目光冷漠地掃了我一眼,拽緊了唐暖暖的手往另一邊走。
楊明猶豫了下,望著裴言川離開的方向,“他就是你當初不惜......”
我點了點頭,輕笑了下,跟著護士去透析室。
做完透析已經是下午了,我沒想到會在樓下看到唐暖暖。
我移開視線往外走,她卻跑過來拉住我,“思晚姐,阿川又不好好吃飯了,我記得你會做海鮮粥,可不可以幫我做一份?”
她討好地看著我,“我出錢買,行不行?”
裴言川有胃病我是知道的,他挑食,吃什麼東西都吃得少。
但我做的他都會吃完,我廚藝不好,第一次做養胃的海鮮粥時,鹽巴放多了,鹹的要死。
裴言川卻好似味覺失靈一般,食欲大增地全吃完了。
我發現後,準備倒了給他重新做一份,他攔住我,“能做的東西,就算是毒藥,我都會吃得很開心。”
我抽回手,“我做好了給你送過來。”
唐暖暖感激地點了點頭。
回去買了食材後,不到兩個小時,我就把一鍋熱騰騰的海鮮粥煮好了。
“思晚姐,麻煩你了,你在這兒等一下可以嗎?”
我點了點頭,站在病房門外等他。
這裏距離裴言川住的VIP病房有段距離,不用擔心他會看到我。
沒過幾分鐘,唐暖暖就臉色難看地跑了過來,伸手拽著我就往病房走。
6.
進門,就聽到裴言川把一碗熱騰騰的粥打翻在地。
他冷冷地看向我,“宋思晚,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他抬起腳,步步緊逼,“一個男人滿足不了你,你現在想吃回頭草了?”
唐暖暖臉色不太好,可她不敢說出真相,隻能把事情推到我的身上。
“阿川,思晚姐她隻是擔心你吃不好,所以才求我把做好的海鮮粥給你帶過來,你別生氣。”
“擔心我?”他拽著我的手,把我猛地甩到地上,惡狠狠瞪著我。
“我在病床上要死了的時候,怎麼不見得你擔心我?”
“我求著你不要分手的時候,怎麼不見得你有丁點猶豫?”
裴言川冷笑了一聲,像是明白了什麼。
“你挺缺錢的,是吧?”
“那個男人不肯給你錢,是嗎?”
他回想了一下,越發篤定了猜想,“所以你把心思打到我的身上來了。”
我緊攥著拳頭,自虐一般往自己身上潑臟水。
“是啊,我就是缺錢。”
我指了指地上的粥,“一碗粥一萬,你給得起嗎?”
我自暴自棄地朝他伸出手,眼見著裴言川的眼神冷的像是冰錐子一樣,似要將我刺穿。
“你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才一萬就夠了?”
他從錢包裏抽出一遝紅票子,朝我甩過來。
鋒利的紙張在臉上割下一道道血痕,我伸手一抹,滿手的血。
他姿態優雅地坐在沙發上,像是打量物品一樣看著我,“你不是缺錢嗎?脫一件衣服十萬......”
他說著,又抽出兩遝錢甩到我的身上,“這些夠嗎?脫吧。”
我手顫抖著抬起來,拽著外套拉鏈往下拉。
脫下了外套,我一顆顆解開襯衫的扣子,露出裏麵白色的背心......
裴言川冷眼看著我,直到襯衫落在地上,我扯起背心要往上脫掉。
他“騰”地一下站起來,鈔票連帶著錢包朝我砸了過來,他伸手掐住我的脖子,“宋思晚,你為了錢,還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
“你這個賤的讓人作嘔的女人!碰你一下我都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