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大婚

一轉眼，便到了大婚之日。

仙帝魔帝同日迎娶昆侖神女，促成了一段六界佳話。

在一片沸騰的喜悅中，我與魔帝蒼閻執手登上血月城樓，受眾魔跪拜。

蒼閻輕輕托起我的手，在天地與魔眾的見證下拿出了一枚鑲著血色寶石的戒指，緩緩套進了我的無名指：

“我的小魔後，這下你可逃不掉了。”

我將刺骨的寒意藏在羞澀的笑容裏，垂下了眸。

我自然是知道的，上一世便是這枚封神戒將琢光的一生都囚困於此。

大禮既成，魔侍將我送進寢宮。

我等得昏昏欲睡，卻被琢光催動的心有靈犀術驚醒，她說要請我看一出好戲。

我忽然想起了前世我與仙帝清晝的新婚之夜，那時我一個人端坐在婚床上等了他一夜。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丟下了我去安慰他那傷心欲絕的心上人了。

清晝的心上人是一個叫白慈的凡人女子，在他下凡曆劫之時兩人經曆了十生十世的虐戀情深。

後來他帶著白慈回到了仙界，原以為兩人能修成正果，幸福美滿。

可惜仙界的仙後隻能是昆侖神女，而不是連靈力都沒有的凡人女子。

清晝不敢悔婚，他怕六界的譴責。

但他也舍不下心愛之人，哄著她留在他身邊做仙侍，許諾她心中隻會有她一人。

縱然有這樣的許諾，在大婚當日看著眾仙誇讚神女仙帝是神仙眷侶、天定姻緣時，白慈的心還是被狠狠刺痛了。

她落荒而逃，清晝的心也跟著亂了，大禮一成便跑去尋她。

兩人花前月下和好如初，而我獨坐空床一點點等東方既白。

可如今，琢光卻突然故意大喊有魔族刺客，吸引來一眾仙兵仙將，還有準備散去的眾仙家。

琢光帶著眾仙追殺魔族刺客，不料卻撞見了在仙林中摟摟抱抱的仙帝清晝和白慈。

她止住腳步，打了個安靜的手勢，眾仙隻好停下動作，尷尬地看著卿卿我我的兩人。

為了捉拿刺客大家都斂了氣息，所以此刻二人若無旁人開始熱吻，情濃之時清晝憐愛道：

“阿慈，別氣了，你才是我心中唯一的妻，我隻愛你一人。”

看熱鬧的眾仙已經有些坐不住了，開始為琢光打抱不平：

“琢光神女為了仙魔和平嫁給仙帝，沒想到竟被這般辜負。”

“可憐琢光神女，日後看著夫君與其他女子恩愛，不知該有多心酸。”

清晝終於察覺到了有人出現，可沒想到是這麼多人，瞬時有些慌亂無措。

白慈驚呼一聲，嬌羞地躲在了他身後。

此時琢光卻走上前，大度道：

“琢光並非不通情理之人，亦深知你我婚約不過是為了仙魔二族能和平共處。既然仙帝與這位姑娘情投意合，不如便納為妃吧。”

在場的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氣，凡人能入仙界已經是破例了，如今竟還要納為仙妃，實在是史無前例。

可此番話倒是甚合清晝心意，他上前朝琢光作揖道謝：

“果然是神女愛眾生，想必琢光神女定是知曉阿慈命苦，唯有我這一個依靠，才成全我們二人。日後我必記你這份情，仙界眾人也必會重你敬你。”

我透過心有靈犀術看著這一切，發出冷笑。

一句神女愛眾生便把琢光的大度變為了理所應當，同時還將深情癡心的人設在眾人麵前立住了。

眾仙雖對清晝的行為有些不滿，卻又覺得可以理解。

甚至有些仙子用頗為崇拜的眼光看著他，為了不負心愛的女子竟能如此不顧一切，實在是太令人心動了。

不過沒關係，六界之內有瞎子，但也總是有明眼人的。

識海中傳來琢光歡快的聲音：

“前世清晝為了幫白慈塑仙身，讓她名正言順的留在仙界做他的仙妃，不惜將姐姐的神髓抽給她。如今他既已如願納白慈為妃，我這神髓大概算是保住了。”

我搖頭輕笑，重活一世，琢光還是這般天真。

寢宮外忽然傳來通報聲，我迅速切斷了心有靈犀術。

蒼閻帶著一身酒氣走進來，眼裏湧動著一絲興奮：

“我親愛的小魔後，等那麼久怕是餓壞了吧，來看看本座給你準備了什麼美食。”

他大手一揮，魔卒便拖進來一個血肉模糊的人族，他疼得亂叫，不斷求饒。

“直接吃恐怕沒什麼滋味，放點鹽會美味很多。”

於是，蒼閻便貼心地變出一桶鹽水，一勺一勺地往那人身上澆。

慘烈的叫聲，卑微的求饒聲，殘忍的獰笑，襯得滿寢宮的囍字格外刺眼。蒼閻興奮極了，這才是他的新婚之夜。

我不自覺地想施展神力，卻發現我的神力根本就傷不到蒼閻。

蒼閻陰森一笑，目光在我指上的封神戒上流連：

“世人說夫妻是一體的，如今本尊修煉魔煞邪功要煉化一百活人精魂靈氣，而你的神體便是最好的魔鼎。我的魔後，應該不會拒絕吧？”

我摩挲著封神戒，失聲啞笑。哪裏還輪得到我拒絕？

他緩步走到我麵前，將一勺鹽水從我的脖子處澆落，他喉結微動，滿眼激動：

“我每日都會為你尋來美味的人族，待你吃夠一百個人族之後，我便將你吞如腹中，此後你我一體，永生永世不分離。”

蒼閻越說便越癲狂，大笑著將那血肉模糊的人拽到我嘴邊，滾燙地鮮血一滴滴落在我的紅嫁衣上：

“吃！快吃呀！別逼本座親自喂你。”

我後退一步，從容地看著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