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借錢

這天周末，我見婆婆又搬著板凳下樓了。

過一會，我帶了個凳子尾隨，隨手抓了兩個墊子。

果然，婆婆坐在人堆裏高談闊論，旁邊幾個老太太聽得津津有味。

「媽，這麼冷的天您怎麼下樓了。」

我拿出一個墊子塞給她：「快墊上，凳子涼，坐著不舒服。」

我也支開板凳坐下，熱情地跟各位打了個招呼。

身旁一個奶奶戳戳我的手臂，「小丫頭我看你人還不錯，提醒一下你，作為兒女要對老人孝順啊，不孝順的孩子沒福氣呀。」

我露出疑惑的神情：「您聽說什麼了，怎麼覺得我不孝順。」

她沒說話，歎氣搖了搖頭。

另一個阿姨聽到我們的悄悄話，繃不住義憤填膺地開口：

「你還沒自知之明呢，我都聽你婆婆說了，你搶了他們的房子，他們想要回去你還不給！」

「是啊，做人可不能這麼白眼狼，為人子女，父母養大你們不容易......」

聽著她們高談闊論，我悄悄使勁揉眼睛，終於見了點紅。

說話聲帶上點哭腔：「媽，這房子怎麼能說是我們搶的呢，當初您祝福我和楊帆，送我們的新婚禮物啊。」

麵對這種背後敗壞自己的惡婆婆，裝可憐最有效了。

婆婆麵子上有些掛不住：「沒她們說的那麼嚴重，那房子確實是我給你們的，但是現在家裏有需求，你又不肯幫忙......」

我抽了兩下鼻子：「媽，嫁到這個家，我彩禮三金什麼都沒要，這個房子當初是想讓你們安心才收的，這不這些年來讓你們一直住在那。」

老太太們豎起耳朵聽八卦，也不忘了竊竊私語地點評。

「結婚沒要彩禮？房子還給他們老兩口住著呢？那這兒媳婦還算可以。」

「可以什麼，人家孫子要學區房，想要回來她又不給。」

「說得也是......」

婆婆眼見輿論大方向還向著她，直起了腰板：「這些年你們兩口子工作忙，我和你爸多虧了你哥他們照顧，眼見著他們有困難，你們是不是應該幫幫忙，就當孝順我和你爸倆了。」

照顧個屁，補品還是醫藥費見他們掏一筆了，真是良心喂了狗。

「媽，您說的孝順就是給您生了個大孫子吧。」我抽了抽鼻子，語氣帶上哭腔：「是我不爭氣，生不出兒子來，隻能平時多給您買買東西報答您的養育之恩了。」

我做出突然想起什麼的樣子，從她袖子裏掏出個金鐲子。

「哎呀媽，買給您那麼多金鐲子，怎麼隻帶這一個呀。」

婆婆慌忙把鐲子往袖子裏塞：「這個樣式好，我喜歡這個。」

「啊，還給買了金鐲子，這媳婦不錯呀。」

「是啊，我兒媳婦都沒見著給我買東西。」

眼見輿論倒戈，婆婆急忙挽回：「幾個金鐲子也買不回一套房啊，雖然房子又破又小，我們這些年將就著住，但起碼能解你哥他們的燃眉之急呀。」

「說得也是，金鐲子哪有房子貴。」

「嗯，不能讓這些小恩小惠收買了。」

眼見是時候了，我終於搬出殺手鐧：「您說的對，媽，這麼些年讓你們住在那種破房子裏我和楊帆都很愧疚，這不，給你們買的那套新房子已經裝修好了，你們也別因為不習慣拖著不搬了，回頭我就叫搬家公司，咱們盡快過去住。」

「什麼，還給買了房？」

「孩子不挺孝順的嘛，因為一套破房子背後說兒媳婦壞話。」

「前兩天聽她說著我還挺生氣呢，這麼看這老太太不可交，這麼孝順的孩子都不滿意。」

婆婆囁嚅著嘴唇，半晌沒說出話來，謊稱身子不舒服搬著凳子回家去了，臨走得了幾個老太太的白眼。

我還沒呆夠，又給她們細數了這些年給婆婆買的東西，當然沒有一句抱怨。

她們開始罵婆婆不知好歹，我還要為婆婆解釋兩句。

總之現在小區裏的八卦圈子都認為我是個人傻錢多的兒媳婦，而婆婆才是那個喂不熟的白眼狼，

我不怕婆婆住起來沒完，畢竟樓下老太太們的指摘就夠她受的了。

果然沒過兩天傍晚，她就哭唧唧地找兒子訴苦。

「這個家沒法呆了，伺候人還得遭人白眼，有苦說不出。」

她所謂的伺候就是實在閑的沒事擦了兩下桌子。

楊帆趕緊關切：「媽，怎麼了。」

得到回應的婆婆馬上哭嚎起來：「養兒子沒用啊，親媽讓媳婦欺負了也不管不顧。」

我趕緊上前：「媽，您對我有什麼不滿就說出來，別氣壞自己身子。」

她看都不看我一眼隻顧著哭，倒是借機狠狠推了我一把。

我順勢跌倒在地。

楊帆看了婆婆又看了我，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先顧哪一個。

我善解人意地自己爬起來，「你好好安慰安慰媽，我先回房了。」

沒過一會，就聽到大張旗鼓收拾東西的聲音，關門聲響，我知道楊帆已經送他爸媽回去了。

回來時他蹙著眉頭。

「媽怎麼樣了？」

他向我欲言又止：「媽沒事，就是我發小剛剛聯係我了。」

我疑惑：「哪個發小？」

「就那個關係挺好的，之前和你提過，我問他借錢湊房子首付，他手頭沒錢，就到處幫我借錢。」

我了然點頭：「是他啊，他怎麼了。」

「他爸病了，要五十萬，他手頭緊，急著問我借。」

「這錢確實該借，但五十萬確實不是小數目......」

楊帆看我猶豫，突然想起什麼：「是，但是他說有個房子正在往外賣，不出半年就能還給我們。」

我放下心來：「那行，我先給你轉錢，趕緊先給他爸治病，明天再補個欠條吧。」

他應下來，開心地把我抱起來：「謝謝老婆，老婆真好。」

「媽那邊沒事吧。」

「沒事，她就那樣的人，你這麼好的兒媳婦，打著燈籠都找不到！還是我魅力大，出手就給你拿下了。」

我看他得意的樣子，憋不住笑出聲。

第二天借條就給我拿回來了，我檢查了一下沒問題，就收在了自己的重要文件裏。

可是開心了沒兩天，就又出幺蛾子了。

閑暇無事刷朋友圈。

見萬年不發朋友圈的嫂子發了張圖，她和婆婆的手，分別帶了個明晃晃的大金戒指。

配文是：「婆婆有時候比親媽還親，大兒子以後要好好孝順奶奶，愁了好些天的學區房有著落啦！」

婆婆會有錢給嫂子買大金戒指？

我突然明白那50萬的去向了。

隻想說一句外賊易擋，家賊難防啊。